第四卷 馬踏陰山 第二十八章 匈奴的黃昏

呂布在側虎視眈眈,要想退兵,自然不可能捲鋪蓋就走那麼容易,劉豹命人拆卸營寨,讓大將押送糧草輜重,自己親自帶隊,上萬人結成陣勢防備呂布偷襲,呂布率軍出營,一時間卻也找不到地方下手,帶著大軍就這麼跟在匈奴大軍身後,尋機破敵。

兩邊人馬遙遙相對,卻不動手,只是相互戒備,偶爾派人突襲放箭,一時間互有攻守,誰也奈何不了誰,不過匈奴人的隊伍,也因此被遲滯,一個上午的時間,行不過三十里,讓劉豹頗為惱火。

三軍陣前,看著那一身醒目裝扮,手持一桿黝黑色方天畫戟的男人,劉豹能夠感覺到從這個男人出現的那一剎那,匈奴這邊彷彿連行軍都滯澀了幾分。

呂布!

劉豹有些咬牙切齒的看著這個一手將匈奴從輝煌拉向深淵的男人,心中暗暗賭咒發誓,只要他劉豹不死,總有一天,他要讓呂布付出十倍乃至更多的代價。

注意力完全被呂布吸引的劉豹沒有發現,呂布身邊少了兩人,兩個本該關注卻因為呂布的出現而吸引走劉豹全部注意而忽略的人,龐德和管亥並沒有出現在軍中。

傍晚的時候,劉豹接到消息,輜重隊已經與王庭派出來的護衛隊匯合,讓劉豹鬆了口氣,匈奴人的輜重比漢人要簡單不少,他們的食物軍糧多為肉食,出征的時候,牛羊隨軍,不但省去了民夫搬運,而且還能幫助運輸一些重物,所以匈奴人的輜重隊要比漢人大軍出征時那龐大的輜重隊精練許多,行軍速度也更快。

我們也該走了。

看著遠遠吊在他們背後的呂布大軍,劉豹冷笑一聲,呂布若敢跟著衝進匈奴王廷,劉豹有信心憑藉青山的地勢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準備奔行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劉豹皺眉道:「怎麼回事?」

「單于,青山山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一大群牛,堵住了我們的退路。」一名匈奴武將跟上來,對著劉豹說道。

「牛?」不知怎的,聽到有大批的牛群,下意識的想到呂布之前用的火牛陣。

大青山是陰山的一支支脈,也是拱衛匈奴王庭的山脈,類似於月氏湖於月氏一般,也正是因為有大青山的存在,匈奴王庭才能在這裡立足百年。

「快,射殺那些牛群!」扭頭看了一眼開始靠近的呂布大軍,劉豹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緒更多了幾分,若真是呂布乾的,對方放過輜重隊卻將自己的這一萬大軍堵在這裡,分明是想要吃掉這一萬大軍,好大的胃口!

劉豹冷哼一聲,下令部隊停止了前行,不管那些牛是不是呂布安排的,但這些牛此刻確實已經擋住了他們的退路,必須擊殺!

「轟隆隆~」

就在匈奴大軍停下,準備將這些牛群射殺的時候,旁邊的斷崖上突然滾下一堆巨石,將道路給封死,劉豹豁然抬頭,正看到山崖上,出現一隊軍士,隔著太遠看不清楚,不過卻能看到點點火光在山頭上亮起,緊跟著,那些火光騰空而起,猶如繁星點點,緩緩地落到地上的牛群之中。

「蓬~」

短暫的沉寂過後,火光瞬間照亮了周圍的大片空間,五百頭火牛先是在山口亂竄,緊跟著在左右無路的情況下,撞死幾十頭之後,朝著匈奴大軍這邊發狂的奔過來,剎那間沖入軍陣,此時,劉豹的命令才剛剛下達,眾軍士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大群火牛衝進了人群,慌亂的野牛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將眾軍殺的人仰馬翻。

「進攻!」呂布看到匈奴軍大亂,舉起了方天畫戟,厲聲喝道。

「殺!」幾乎是同時,山樑上放完火的龐德、管亥帶領著兩支人馬往山下衝來,人數雖然不多,但此刻太陽已經羅山,根本看不清楚對方有多少人,再加上一群火牛在軍中亂撞,將軍陣沖的七零八落,一時間,彷彿四面八方都是敵軍。

「撤,繞過大青山!」劉豹勉力指揮著大軍朝著西方飛奔,這也是眼下呂布唯一給他們留下的道路,雖然可能有埋伏,但此刻,這些陷入慌亂的匈奴人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只希望儘快擺脫這些追兵,冰冷的殺機蔓延開來,血腥的氣息在大青山下不斷瀰漫、擴散。

呂布一騎當先,手中方天畫戟光影縱橫,殘值斷臂好似落葉紛飛,竟帶著幾分凄艷之美,赤兔馬矯若游龍,在亂軍陣中如一團火雲般飄過,直直的朝著匈奴往期殺去,天空中,小鷹展翅翱翔,不斷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鳴叫,為呂布指示著方向,偶爾飛撲而下,猶如鋼鐵般的嘴櫞輕易地將匈奴士兵的眼珠戳破。

劉豹看著呂布殺來,心膽俱喪,瘋狂的催動著胯下寶馬前沖。

「轟隆隆~」

便在此時,前方突然響起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一支騎兵迎頭衝上來,為首一員大將身披獸面吞金鎧,手中一桿長槍化作道道殘影,所過之處,一陣人仰馬翻,長槍一震,將一名匈奴武將挑飛,橫槍厲喝道:「西涼馬超在此,匈奴蠻夷,還不束手就擒!」

緊跟著一蓬箭雨騰空而起,狂風暴雨般落下,成片的匈奴戰士在哀嚎中倒下。

馬超!?

劉豹聞言一驚,他當初在西涼時,馬超威名可是不止一次聽說,此刻驟然聽到馬超攔路,心中升起一股絕望,前無去路,後有追兵,匈奴王庭就在眼前,卻有家難回,此刻,他只希望,王庭中的兵馬不要輕動,一旦王庭失陷,那匈奴可就真的完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呂布也已經衝上來,方天畫戟攪動風雲,氣盪千軍,殺的匈奴人抱頭鼠竄,不敢敵對,同時口中高聲喝道:「降者不殺!」

一些能聽懂漢語的匈奴兵此刻心無戰意,聞言立刻丟掉兵器,連滾帶爬的滾到一邊,跪地請降,呂布身後不少月氏人聞言,紛紛以匈奴語高喝,頓時無數匈奴人跪地請降,呂布也不理會那些跪地投降的匈奴人,躍馬而過,將那些兀自頑抗的匈奴人絞殺。

劉豹眼見越來越多的匈奴人投降,心中暗恨,卻不敢久留,找准一個空蕩,飛馬從馬超身邊閃過,馬超正要追擊,卻見呂布從後趕上,看著劉豹離開的方向,攔住馬超,嘴角牽起一抹冷笑:「不用追,先收降俘虜,將他們帶回臨戎!」

「主公,那劉豹乃匈奴單于,就此放走,恐怕遺禍不淺!」馬超急忙道。

「孟起放心,他活不過今晚!」呂布冷笑一聲,留下管亥收降這些匈奴降兵,帶著馬超和龐德,命人搬開山口巨石,向王庭殺去。

劉豹一路狂奔,眼見敵人並未追來,心中暗鬆一口氣,回頭四顧,卻見身邊只有寥寥數百人殺出重圍,想到來時三萬之眾,何等氣勢,如今卻只剩下數百人歸來,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戚。

「單于,怎麼辦?」幾名親衛同樣茫然的看向劉豹,此時此刻,就算這些士卒也看出來,經此一戰,匈奴已經再難恢複鼎盛,就算守住王庭,河套霸主的地位也自此不復存在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請鮮卑人出手了。」劉豹帶著一股強烈的不甘,鮮卑人覬覦河套,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尤其是兩家王庭相近,同在陰山山脈,只是此前匈奴勢大,鼎盛時有十五萬控弦之士,鮮卑如今人心離散,鮮卑單于魁頭無法服眾,無力攻入,如今匈奴勢弱,就算劉豹不說,恐怕鮮卑人也不會放過河套這塊肥肉。

劉豹知道,若讓鮮卑進來,匈奴人會徹底成為鮮卑人的附庸,但事已至此,他也別無選擇,再撐下去,恐怕匈奴會被呂布徹底湮沒。

就在此時,前方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劉豹等人此刻已經成了驚弓之鳥,聞言面色大變,連忙抬頭看去,卻見竟是匈奴人的旗號,為首一將,正是正在養傷的哈木兒,此刻提了狼牙棒,氣勢洶洶的趕來,看到劉豹等人,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單于!」

周圍的匈奴人臉上露出喜色,但劉豹面色卻是陰沉下來,怒吼道:「你怎在這裡!?」

哈木兒有些摸不著頭腦道:「剛才有人前來說,單于被困,求屬下帶兵前來相救,屬下留下兩千人守城,帶著其餘前來相救。」

劉豹面色一白,厲聲道:「快,回城!」

呂布堵住了青山口,就算有匈奴潰軍,也不可能比他們更早回來,分明就是調虎離山之計!哈木兒這個蠢貨,竟然只留下兩千人守城!

大軍疾奔而回,來到美稷城外,卻見美稷城上,漆黑一片,哈木兒上前,粗聲道:「單于回來了,還不開城門!」

「哈哈哈~」

城頭上,突然響起一聲豪邁的笑聲,無數火把豁然亮起,一名中年男子身披甲胄,立於一桿大旗之下,看向劉豹道:「劉豹,看看我是誰!」

「蒙浪!」哈木兒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此人,竟是秦胡首領,蒙浪。

「殺!」與此同時,美稷城兩側,突然各自殺出一支人馬,為首武將,正是馬超、龐德,呂布的身影也出現在城牆上,看著劉豹笑道:「劉豹,天滅你匈奴於此,還不下馬受降!」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