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馬踏陰山 第十一章 餘波

年關過後,隨著最冷的幾天過去,天氣漸漸回暖了一些,這次災情也算過去了,因為呂布這段時間一直帶著醫匠四處奔波,將軍府撥發的糧草也非常有效率的運到各方,這次災情最終還是被呂布控制下來。

倒沒有人從中作梗,畢竟兩月前司馬家被連根拔起,那些世家最後的一點力量被毫不留情的摧毀,這個時候正是默默地舔舐傷口的時候,而且以呂布這次對災情的重視,軍隊、城衛軍直接介入,若真有人敢從中作梗,下場恐怕要比司馬家更慘。

長安,集市,酒樓。

臨窗的包廂里,年輕的文士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著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目光中透著幾分蕭索和仇恨,身前的一壺熱酒已經空了,酒杯里還在散發著熱氣。

衣服是粗布織就,看起來也沒太多講究,看樣子,似乎是個寒門弟子,只是看起來要落魄許多。

咚咚咚~

急促的腳步聲中,包廂的門帘被捲起,一道身影進來,看著青年,有些扼腕道:「伯達兄,你為何還在此處,難道不知道如今通緝你兄弟二人的榜文已經貼滿長安了嗎?」

落魄文士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道:「恐怕就算是那呂布,也不會想到我還留在長安吧?」

「本以為,借著此次災情,可以混亂長安,就算殺不了呂布,也要讓他嘗嘗家破人亡的苦澀,可惜……」文士眼中閃過一抹刻骨的仇恨和瘋狂:「滿城世家,竟然折節於那呂布淫威之下!眼睜睜錯過如此良機。」

「伯達兄,大勢如此,長安乃至整個雍涼,如今已是呂布的天下,西涼豪族歸附,我等更無力可借,此番小弟來見你,都是擔了莫大風險。」

「放心。」落魄文士穩定了一下情緒,將眼中的仇恨斂去,搖了搖頭,蕭索道:「明日我就會離開長安,不會給大人添亂,助大人前程似錦。」

對面的文士苦笑道:「伯達兄何必擠兌於我,司馬家之事,長安士人誰不痛心,但那又能如何?我不過一小小書吏,有何前程可言,呂布對我世家之人,防範甚嚴,便是我有心攀高位,恐怕呂布也會壓下來,奈何家族命脈為呂布掌控,若非如此,我倒也想離開這長安,與伯達兄一起,闖一番事業。」

落魄文士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苦笑道:「當初家父有先見之明,讓我提前藏身,為我司馬家留下一縷香火,原本也是想走的,之事聽到家族的噩耗,實難甘心,傳承香火,有二弟足矣,他聰敏勝我十倍,遊學在外,算算時日,也該學成,我便留在長安,尋機復仇,可惜,哈哈……」

可惜什麼,沒有說,心照不宣,總之仇沒有報成,再待下去,恐怕會有風險,這風險,不是來自於呂布本身,而是來自那些跟著他們站在同一陣線的人,往日的河內世家。

隨著司馬家被呂布抄家滅門,不但打垮了這些世家的最後一絲積攢下來的力量,同樣也打折了一部分世家的脊梁骨,最近長安書院中,已經有人開始向李儒或是蔡琰示好,這也是難免的事情,隨著呂布在長安的地位越來越穩固,這些世家要在呂布手下討生活,一直這麼扭著,最後吃虧的還是他們,畢竟呂布跟以往的其他諸侯不同,對世家的需求並不是太大,而壓榨世家的手段卻是一套又一套的往出仍,畢竟世家也要生存,若繼續這麼下去,名為世家,但實在看不出跟普通百姓有何特殊區別。

「今日來此,便是與兄告別,也希望,日後若有機會,你我能夠合作一把。」落魄青年舉起酒杯,朗聲道。

「伯達兄放心,若真有那一日,小弟必然鼎力相助!」青年文士肅容道。

這是口頭約定,司馬伯達的意思,顯然日後若有機會,定會回來與呂布一較高下,但這樣的事情,誰又能說准呢,一年前,誰能知道呂布有這個本事死而復生,創下這麼大的功業?不過對青年來講,也未嘗不是一個希望,若真有那麼一天,單是這份功勛,也足以讓他在另一個陣營站穩腳跟。

兩人又喝了幾杯之後,各自都有心事,送走司馬伯達之後,青年文士也沒有停留,離開了酒樓,眼下長安隨著天氣回暖,之前的恐慌也一點點消除,書院重新開張,作為書院管事,他不能在這裡久留。

集市的街道上,呂布帶著貂蟬和劉芸一起出來,陪著兩女逛街,這些天一直在為賑災的事情忙碌,待再過幾天,正月過完,積雪消融之後,便要前往河套,難得清閑下來,便陪著兩位妻子出來散散心。

「夫君,玲綺什麼時候會回來?」貂蟬有些擔憂的詢問道,呂玲綺過了年歲便帶著她的女兵離開,一點交代都沒有,讓貂蟬頗為擔憂,呂玲綺也算是貂蟬看著長大的,雖非親生母女,但感情上一點不差,如今呂玲綺就這樣走了,讓貂蟬頗不放心。

「過幾年吧。」呂布自然也是擔心的,只是人的路,是自己選的,女兒既然選了這條路,呂布也選擇了任她去闖,這份擔心,也只能留在心底。

一名落魄文士迎面急匆匆的走來,呂布皺了皺眉,扭頭向此人看去,對方卻仿若未覺,就這麼在呂布目光的注視下,匆匆而過。

錯覺嗎?

呂布挑了挑眉,不知為何,那落魄青年給自己一種眼熟的感覺。

「夫君,怎麼了?」劉芸疑惑的順著呂布的目光看了看,什麼都沒看到,不解的詢問道。

「沒什麼,看走眼了。」搖了搖頭,沒再去想這些破事,大概是哪個世家的子弟吧?

現在長安城裡的這些世家子弟看到呂布,就跟老鼠碰到貓一般,想想也沒什麼奇怪,當下不再理會,帶著兩位愛妻,繼續逛著集市。

其實長安的集市眼下還算不上真正的繁華,受困於眼下民眾的消費能力以及世家的匱乏,這裡交易大都是一些皮毛、山貨之類的,偶爾有西域來的胡人,賣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但也只是在這個時代看來稀奇。

「蔡家妹妹這些日子一直住在書院也不是個事情,什麼時候將她迎進門兒?」劉芸有些打趣地說道,相處的久了,習慣了呂布的風格,加上身體的交流,那份隔閡感在消除之後,說話反而沒了什麼顧忌。

「待我出征河套歸來之後吧。」呂布想了想,出征河套的日子已經定下來,最終陳宮等人還是不同意呂布只帶三百人,拼拼湊湊,又湊出了一千人的輜重,加上呂布的三百禁衛,這也是現在能拿出來的極限,相比於去年轟轟烈烈,動輒幾萬人的大仗,卻也將呂布從南陽帶來的糧草以及西涼各城的糧草消耗的乾乾淨淨,今年在呂布的計畫中,除了河套之戰,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動作。

當然,一切還得看中原的戰事如何,若真的讓袁紹贏了曹操,呂布會搶佔雁門,進而侵吞併州,魏延那邊也會出鎮河洛,藉助虎牢、孟津幾處雄關來跟袁紹對峙,不過若真是那樣的話,接下來的仗可就難打了,所以包括呂布在內,還是希望曹操能夠打贏這一仗。

劉芸和貂蟬聞言不禁黯然,雖然知道呂布能夠陪她們的時間不多,但想到又要打仗,哪怕丈夫是天下第一的猛將,在這個時候,也會忍不住擔憂。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沉悶,呂布突然有些後悔,不該說什麼打仗,只是話已出口,自然不可能再收回來,只能帶著兩女回府。

當天晚上,劉芸和貂蟬突然變得格外主動。

同時,遠在千里之外的氏人部落里,男子終於悠悠醒來。

「你醒了?」清脆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爽朗,男子扭頭看去,卻見一名高挑的女子手裡拖著一碗熱粥來到他身邊,脆聲道:「濟慈說你是被餓暈的,幾天沒吃東西了?」

竟然活過來了?

男子有些意外的看了呂玲綺一眼,接過對方手中的熱粥,初時還不覺,但此刻卻一下子被飢餓的感覺添滿,咕嚕咕嚕的一通猛灌,一碗熱粥,幾口便吃完了,見女子目光看來,苦澀一笑:「多謝姑娘,不知是何人救我?」

「自是我家小姐啦。」一旁過來幫他換藥的濟慈瞥了對方一眼道。

「?」男子不解的看向濟慈,他記得昏迷前確實有人說話,緊跟著還有戰鬥聲,怎麼會是一個女子?

「你這是什麼眼神?」濟慈皺眉道:「莫看我家小姐是女兒身,但一身武藝,深得將軍真傳,什麼荊州名將都敗在我家小姐手中。」

「小姐恕罪,在下並無冒犯之意,多謝小姐救命之恩。」男子有些驚訝,不過呂玲綺身上,確實能夠感受到一股威脅,這種感覺,是武將,而且是厲害武將才會有的,只是之前因為對方女子的身份,並未注意。

「無妨。」揮了揮手,呂玲綺看著男子道:「壯士如何稱呼?」

「在下趙雲,字子龍,常山人士。」男子抱拳道。

「你是白馬義從的人?」

「不錯。」昔日威揚塞外的白馬義從,如今或許只剩下自己一人,趙雲心中就不禁有些苦澀。

「公孫將軍一年前就被袁紹所敗,你怎會跑來這裡?」呂玲綺疑惑的看向趙雲。

「呃,如果不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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