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橫行東南 第三十六章 曹操的煩惱

汝南,曹軍大營。

曹操靠著錦墊,手中捧著一本竹箋,細細品讀著,在他坐下,郭嘉捧著酒壺,不時為自己添上一杯,一臉陶醉的表情,荀攸坐在郭嘉身邊,桌案上擺滿了竹箋,以極快的速度審閱著卷宗。

「主公,劉備已與昨日攻破壽春,如今據守壽春,卻並未有絲毫回朝之意,如今派了張飛屯兵於吳房,關羽已於昨日率軍在徐州父老的迎接下,返回徐州,坐鎮下邳。」程昱帶著幾縷寒風快步走進來,沉聲道。

「嗯。」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對於劉備的背叛,曹操顯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目光沒有離開竹箋,只是淡淡地問道:「陳家有何反應?」

「陳登坐鎮廣陵,對關羽入駐下邳,既不反對,也不支持。」程昱無奈道:「陳珪稱病不出已有多時,關羽入下邳後,曾上府拜會,不過陳珪卻並未出仕,如今徐州內政,由劉備幕僚孫乾主持。」

「孫乾?」曹操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嘲諷,放下手中的竹箋道:「派人替我送些山參給陳珪,讓他好好養病。」

「是。」程昱點點頭。

郭嘉喝了一口酒,半醉半醒的眯著眼睛,思索道:「陳家父子我倒是不太擔心,不過劉備此人,還需早早除去,這段時間他在汝南假仁假義,倒是騙取了不少百姓支持,如今他立足未穩,加上汝南屢經戰亂,尚且好說,但徐州若真被他穩住了,恐怕陳家父子到時候也會有不同的想法,當趁劉備汝南根基尚淺之時,將他趕出汝南。」

程昱贊同道:「主公可遣一員上將率軍屯兵吳房,我軍主力則直取劉備,若張飛出兵,也不需追擊,只需順勢拿下吳房,則劉備便成為一支孤軍,我軍自可聚而殲之,屆時再轉戰徐州,則大局可定。」

「何人可以為將?」曹操點點頭,這是個不錯的方略,不過想到張飛那狂暴的武力,曹操有些頭疼的問道,他麾下雖然猛將如雲,但能在武力上力敵關羽、張飛這等猛將的人,也只有許褚了,只是許褚並非統帥三軍的材料。

郭嘉笑道:「兩軍對壘,又非匹夫單挑,徐公明沉穩果毅,可為主將。」

曹操聞言,點頭道:「公明確可擔此重任,傳我軍令,命徐晃為主將,統兵五千,前往吳房牽制張飛,三軍三更遭飯,五更拔營,進軍壽春。」

「是。」程昱領命告退。

「主公。」荀攸捧著一份竹箋,面色突然凝重起來。

「何事?」曹操詫異的看向荀攸,能夠讓荀攸出現如此表情的事情可不多。

「南陽出事了。」荀攸將卷宗遞給曹操,沉聲道。

……

車馬蕭蕭,百萬計的人口自南陽宛城到無關一帶出發,拖家帶口,扶老攜幼,逐漸匯聚成一條綿延百里的人潮,浩浩蕩蕩的朝著武關進發,一隊隊腰挎馬刀,身背弓箭的將士從龐大的隊伍旁行過,震懾那些想要逃跑的百姓。

呂布的計畫不可謂不完善,但故土難離,不願意跟隨呂布遷往關中的百姓並不在少數,若不加以威懾,想要將南陽這上百萬人口盡數遷入關中,難度可不小,一路上,不時能夠聽到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呂布帶著西涼鐵騎,站在一處山崗之上,面容冷漠的看著這一切,一隊隊百姓如同難民一般從腳下的驛道走過,在各自推選出來的頭領帶領和督促下,掉隊的情況倒是不多,這些頭領,為了自己的前程,雖然也有不少消極怠工,但大多數卻是使出渾身解數來幫助呂布遷徙流民。

「派人沿途記錄,每三天結算一次,將那些消極怠工以及無能之人給我換掉。」呂布坐在馬背上,沉聲道。

就如同賈詡所推測的一樣,呂布拿出這次的移民之策,固然是為了提高遷徙的效率,同時也是為了發掘一些潛力人才,為自己日後的班底和根基,自然不可能只是簡單的安排任務之後,便撒手不管,之前他已經和陳宮整理出一套相應的記錄功勛的辦法,從遷徙民眾的速度到掉隊人次還有民怨程度,這些綜合起來,表現最優異的,呂布會重用,當然,這些人未必有什麼大才,但卻可以很好的起到一個榜樣效用。

「是!」一名旗官飛快的揮動著手中的旗幟進行傳令。

「主公,距離武關最近的一批百姓已經過了武關,按照今日的行程來看,預計五天便可以抵達上洛。」陳宮微笑道。

「張魯有沒有反應?」呂布蹙眉道,這麼大規模的人口遷徙,若說張魯沒有動什麼心思,呂布可不信。

「已經派人日夜監視張魯動向,一有動作,我們必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不過相比起來,我更擔心曹操,他不會讓我們輕鬆轉移百姓的,昨日已經收到袁術敗亡的消息。」陳宮憂慮道。

曹操不比張魯,張魯雖然割據漢中,但麾下並無良將,也無精銳,拒城而守尚可,但若是出兵野戰,就是將漢中的兵馬都派出來,依託地形的話,面對呂布也只能大敗虧輸,但曹操不同,麾下猛將如雲,若他派大軍來阻止的話,說不得,呂布還得放棄一些百姓以人口來換取時間。

「派人騷擾可能,但曹操現在,恐怕也派不出什麼大軍。」呂布搖搖頭,對於曹操,他反而不擔心,劉備如今比歷史上這個時期還要強大,佔據了汝南大半的地方,徐州也獲得了下邳、彭城、東海等數郡之地,雖然根基不穩,但勝在地盤開的夠大,曹操目前的重點是要掃清後方,自己雖然帶走了百萬人口,但也相當於幫曹操肅清南方,現在的重心是在打劉備而不是跑來找自己的麻煩。

陳宮仔細想了想,沒有反駁,他這段時間一直待在宛城,對於汝南一帶的形勢並不清楚,而呂布這些天一直關注著汝南戰事,尤其是劉備的發展狀況,當知道關羽率軍重新佔據下邳的時候,他就知道,劉備真是不錯的隊友,為自己贏得了足夠的時間,現在他只需要防備曹軍小股部隊過來襲擾,而不必擔憂曹操的麻煩。

……

「出兵?」看著荀攸,郭嘉搖頭道:「公達,哪還有兵?徐州、汝南都要用兵,潁川倒是可以出兵,但對手可是呂布,五百人千里轉戰,途中連敗劉勛、孫策這些諸侯,滿伯寧確有才幹,但論打仗,你讓他去打呂布?」

荀攸聞言不禁默然,曹操現在的確抽不出足夠的兵力去打呂布,最重要的是,曹操麾下重將如今幾乎都聚集在汝南,就算有足夠的兵力,沒有出色的將領過去,也只是讓呂布那彪炳的戰績上再填上濃重的一筆。

「百萬人口,就這樣送給呂布不成?」荀攸苦笑道,雖然曹操如今麾下不缺人口,但百萬人口也不是個小數目,若能落入曹操手中,曹操的勢力和潛力將進一步增強,反之,若落入呂布手中,足矣讓勢單力孤的呂布擁有一個穩定的根基,當然,前提是呂布能夠真的穩住民心。

「百萬人口是小,我倒覺得,真正該注意的,是呂布此人!」國家面色罕有的鄭重起來,看向曹操道:「自呂布出下邳以來,途經海西、射陽、廣陵、廬江、汝南乃至如今的南陽,呂布有不止一次機會立足,但從事後收到的消息來看,每一次,他走的都非常果決,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他便將目標鎖定長安,雖然不知道呂布何時有了這份魄力,不過此人已經值得主公重視。」

「嗯。」曹操重重的點點頭,對於郭嘉的話深以為然,這段時間,對於呂布的表現,曹操也同樣吃驚:「只可惜,時不我待,呂布,只能留待日後解決了,當務之急,是攻伐劉備,而後轉道背上,本初這段時間已經快要按耐不住了。」

想到又多出一個敵人,曹操就感覺一陣頭疼,劉備也就罷了,呂布何時有了這份魄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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