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為何塞·阿萊瑪尼和你有相似的經歷，才最終決定給他這個位置的嗎？」
何塞·阿萊瑪尼回家去去辦理入職手續需要的證件資料了，他非常積極，希望今天就能夠正式成為這座訓練基地的第一位教練。
在他走了之後，孫奉陽這麼問榮光。
榮光剛剛結束了一段訓練，正在休息。
他擦了擦汗水：「你為啥會這麼想？」
「難道你不覺得他和你很像嗎？都是不被人相信和認可，處處碰壁。他在決定成為一個足球教練之前，所從事的工作和學習的東西和足球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在決定成為職業足球運動員的時候，也從未接觸過足球……」
聽著孫奉陽這麼說，榮光才露出了恍然的神情：「你這麼說……還真是這樣。但我剛才真的完全沒有想到這方面去。」
「那你為啥……」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說不定是一個有真才實學的人呢？所以就給他一個機會嘛。而且……」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他教我練電梯球，我怎麼也要給他一個報酬吧？他想要教練職位，那就讓他做教練好了……」
「你啊……」孫奉陽微笑著搖搖頭。
榮光轉身從筐里撈足球，他拿了十個之後，重新開始了訓練。
按照之前何塞·阿萊瑪尼所說的那樣，先把足球仔細擺好，讓足球的氣門芯對著自己，然後稍稍靠下一點。
就只是擺放足球這第一步也沒那麼容易，因為足球是圓的，所以要讓它安穩地呆在原地不動，需要一些技巧。
榮光會用足球在草皮上磨一個坑出來，然後把足球放在那上面，這樣就比較穩固了。
接著他起身，向後退，以一步一米的步伐後退五步，停住，雙腿稍稍分開，站定。
接下來他仔細觀察球門的和足球之間的距離，以及角度，決定要踢什麼位置。
他選擇了讓足球直接繞過人牆，這樣難度會很大，但一旦能夠成功，也是門將最難防的。
選好了射門的位置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再將這口氣緩緩吐出。
讓氣息平穩。
接著，他開始助跑。
正如何塞·阿拉瑪尼所說的那樣，助跑不能快，步伐節奏要穩定。
他跑步的時候前腳掌著地，並沒有完全發力，雙腳腳踝就像是兩根懸掛彈簧一樣，同時這樣助跑的話，會讓腿擁有更大的動能。
這一點在之前練習的時候，榮光感覺的非常明顯。
當他整個腳掌著地的時候，發力踢球時反而覺得很難發上力。
而當他改用前腳掌助跑方式之後，雙腿就像是撞上了彈簧一樣，當他最後發力踢球的時候，很容易就可以發出最大的力量來。
他一點點將何塞·阿萊瑪尼所說的那些東西實踐在了訓練中，然後發現阿萊瑪尼每一點都說對了。
三步助跑之後，他的左腳穩穩地扎在了足球左側，右腳掄上來，腳弓綳直，腳踝上的肌肉僵硬起來，保持整隻腳的穩定。
同時他低頭看著足球，確保自己能夠準確踢中他應該踢中的位置。
這一點還是他在聖保羅的時候，教練教給他的動作要領——射門的時候，要看著足球，這樣才能確保自己踢得準確。所以只要條件，榮光都會低頭看球射門的。
射門的時候右腳並沒有那種很大幅度的掄動，就像何塞·阿萊瑪尼所說的那樣，帶動小腿的不是大腿，而是膝蓋，大腿的擺動幅度非常小，主要是小腿快速抽向足球。
低著頭的他看到了腳尖踢中足球，也感覺到了。
隨後他的右腳並沒有像他踢左腳自由球那樣，還要繼續送足球一程，而是刻意收了一下。
就像是撞針擊中了子彈後部的火藥彈倉一樣，觸發了發射的必要條件。
子彈從槍膛中射出。
足球也直接飛向了空中。
它越過了人牆，以一條直線的姿態爬升。
孫奉陽在旁邊看著這個球飛起來，他驚訝地發現足球真的……在空中沒有任何自轉！
榮光已經將一筐足球都踢完了，這是第二筐了。
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都在旁邊看著。
但在這個球之前，他沒有看到榮光踢出來一腳像這樣足球在空中完全不自轉的球。
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只是有些轉的快，有些轉的慢，但都有自轉。
哪像這次，足球的表面上的花紋斑點看得非常清楚，只有微微的顫動。
那正是什麼渦街效應的表現吧……
孫奉陽腦海中瞬間就蹦出了這麼一個專業名詞。
這可是以前他完全不知道的……
看來，何塞·阿萊瑪尼的洗腦挺成功的。
※※※
足球出腳，榮光就迅速抬起頭來，眼睛盯著足球。他要看看自己這一腳踢的怎麼樣。
當他看到足球本身沒有旋轉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攥起了拳頭。
成了？
不自轉的足球越過了人牆，呈上升趨勢。
到目前位置一切都非常符合何塞·阿萊瑪尼所說的。
但電梯球是否能夠成功最關鍵在下墜。
踢一腳直衝天際的足球不是什麼難事兒，誰都踢得出來，無非就是打飛機了。
電梯球之所以厲害就是它在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一腳打高了的球時，卻陡然下墜，鑽進球門，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空中的足球晃動著，然後……就像失去了全部動力一樣，猛地栽下來！
成了！
孫奉陽攥起了拳頭，就差叫聲好了。
但足球並沒有真的飛進球門，球是墜下來了，卻飛到了球門後面……
「啊——」孫奉陽情不自禁地叫了起來，長嘆一口氣。
榮光沒有他那麼失望，他只是微微揚了一下頭。
「力量大了，射門的力量太大了。」他說道，開始分析自己在這次失敗中所犯的錯誤。「我光想著要讓足球獲得最大的初始速度了，卻忽略了球和球門的距離……」
分析完了，榮光開始繼續練習，絲毫沒有受到這次失敗的影響。
孫奉陽看著他的背影，微笑起來。
他堅信自己會在比賽中看到榮用一個個電梯球驚獃人牆和門將，也驚呆那些記者、解說員。
※※※
何塞·阿萊瑪尼的入職手續很快就辦好了，然後當天晚上他就住在了基地里。儘管孫奉陽告訴他訓練基地里現在住宿條件還非常簡陋。
但阿萊瑪尼卻並不在乎。
第二天當榮光上場開始練習的時候，阿萊瑪尼在場邊加了一台攝像用的DV。
「你練習吧，我會把你練習的所有球都拍下來的，然後進行分析。」阿萊瑪尼說道。
孫奉陽看了一眼他的DV，然後對阿萊瑪尼說：「哦，這東西用不著，我們有高清攝像機。」
阿萊瑪尼先是一愣，隨後驚喜道：「如果有那個當然更好！那樣分析起來更準確。」
「你要分析所有的球？」榮光問。
阿萊瑪尼點點頭：「是的，從這些分析中可以得出你最合適的一種發力方式，得出最準確的發力數據，然後從中找出一套最穩定的規律。在每一個位置，每一個地點的自由球，同時還要考慮風速對足球的影響，要從這些數據中找到你發力在什麼區間是最合適的……」
孫奉陽連忙打斷了阿萊瑪尼，他怕這小子又給自己和榮光講上一個小時的牛頓第二定律什麼的……
「但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工作。」他表示了疑問。
「你不是說榮要在這裡練上半個月嗎？」阿萊瑪尼問。
「對。」孫奉陽點點頭。
「在這半個月里能夠收集多少數據就收集多少數據吧……」阿萊瑪尼攤開手。「我也知道時間不夠，但總比完全不分析好。必須從現在就開始建立資料庫，採樣越多，分析出來的數據就越有參考價值。」
「但這樣……」孫奉陽還是有些擔心。
他的話被榮光打斷了。
「你需要用多少球來採集數據？」他問。
何塞·阿萊瑪尼略作思考：「初步的話，最少得是兩萬個球……」
「兩萬球？！」孫奉陽忍不住驚呼了出來。
「這還是初步的。」阿萊瑪尼說道。「樣本數量越多，採集到的數據越多，分析出來的結果就越有準確性。」
「十五天兩萬球？那怎麼可能？」孫奉陽卻皺著眉頭，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兩萬球？行。」但榮光卻點了點頭。
這讓孫奉陽將詫異的目光看向了他。
「你確定，榮？這可是兩萬個球！」孫奉陽驚問道。
「我不知道行不行，但在這裡說，也不會讓數量變多，直接開始吧。」榮光攤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