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讓他與我一戰

老話講「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

東北郎家家主郞延,與農曆八月十七凌晨子時,在興豐山山巔被殺一事,迅速傳遍了奇門江湖。

倒也不能全怪東北郎家和天秀派藏不住事兒,畢竟郎家眾人在憤怒驚懼之餘,貌似太不冷靜的處理方式,也在情理之中——郎家先是號召家族中人出動,在方圓數十公里內的大小道路上搜尋那名一襲灰衣的刺客。雖然灰衣刺客以武破術,但其明顯是術士,有著極為強烈的術士氣息。同時,郎家通告東北三省地區的奇門江湖中人,協助追查灰衣殺手。

這樣的處理方式,本沒什麼錯。

但郎家眾人隨即又在氣怒攻心、急切尋仇的情緒刺激下,做出了一件很難讓奇門江湖中人接受的行為。

他們,竟然,報警了!

奇門江湖數千年的歷史中,有一條無論正邪對錯,大家都公認的江湖規矩——江湖事江湖了,不驚動官方介入。

既然報警了,而且是殺人要案,當地警方當然會高度重視。立刻成立專案組,並且安排了最為專業的刑偵技術人員,前往事發現場調查取證,並詢問了郎平坤、郎年案發時犯罪嫌疑人的體貌特徵,案發經過等等。而另外一位目擊證人賈天峽,則堅決地回絕了警方的詢問調查——在得知郎家報警的消息後,賈天峽毫不猶豫地前往機場乘坐飛機離開了久春市。

開玩笑!

因為你們郎家的事情,再報警當證人,以後他賈天峽和天秀派,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在調查詢問過程中,警方的專案組人員發現,這起案件實在是疑點太多了。首先,郎平坤和郎年二人對於警方的詢問,不太配合,他們對於當晚大半夜跑到興豐山山巔的解釋,是相信祖傳的氣功修鍊法門——八月十六日月圓,月亮精華最為濃郁時……在警方看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迷信,絕對的迷信!迷信果然害死人啊。

當然,迷信也不該成為郞延被殘忍虐殺的合法理由,調查取證還是要繼續下去。

詭異的是,警方在整座興豐山上都查遍了,卻只查到了死者郞延留在山巔的血跡,其它線索竟然沒有發現一絲一毫,包括行兇者的腳印、打鬥跡象、上山、逃走時的痕迹等等。就好像,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行兇者,根本沒有發生過這樣一起駭人命案,又或者,是被行兇者極為自信認真地抹去了所有的作案痕迹一般。

通過一番縝密細緻的偵查後,警方終於把懷疑的目光,轉移到了郎平坤、郎年、賈天峽三人的身上。

首先,警方控制了郎平坤、郎年。

隨後,久春警方飛赴數千里,把賈天峽給抓回到了久春市。

大案要案嘛,警方的辦案效率果然高,從郎家家人報案,到把回到家炕頭還沒暖熱的賈天峽從外面抓捕歸案,前後也就用了四天時間。

人在京城的蘇淳風,雖然平時幾乎不去京城大學生術士協會的圈子裡晃悠,也基本上不怎麼和奇門江湖上的術士們聯繫,但他卻是最早得知郞延遭人虐殺消息的人。因為當天晚上,他作為受郞延血誓者,幾乎是在第一時間知曉了郞延布下術陣,並有三名鍊氣初境的高手護法,企圖破除血誓的行為。隨即蘇淳風就告知羅同華此事非同小可,必然會牽連到山門中人,如此一來,羅同華自然要高度關注。

所以,第二天羅同華得知郞延被殺的消息時,就立刻打電話告訴了蘇淳風這則驚人的消息,並且嚴厲地質問他:「蘇淳風,是不是你安排人,遠赴東北刺殺了郞延?」

蘇淳風哭笑不得,心想就連羅同華得知此消息,就立馬懷疑到了他的頭上,那麼奇門江湖中人會又作何感想?不過對於再次背上一口黑鍋的事情,蘇淳風倒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清者自清,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他也沒辦法,且懶得去解釋太多。

蘇淳風沒有直接回答羅同華的質疑,而是反問道:「就算是我想這麼做,就算是我有如此強大的助力,可您覺得,我來得及去安排么?」

羅同華愕然無語。

可不是嘛。

蘇淳風人在京城,距離久春市兩千多里,他感應到郞延要破除血誓,並且與羅同華談及此事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而郞延是在深夜剛過零點之後,就遭遇了灰衣人的刺殺。三個小時的時間,蘇淳風根本來不及趕過去。他安排別人過去殺郞延,也不切實際,哪兒能那麼快?

況且,那名灰衣殺手,確定是個年輕人。

而蘇淳風最為強大的助力,就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父。可蘇淳風的師父……怎麼可能是年輕人?

年輕人?

據說,殺手在兇殘的虐殺過程中,面帶詭異笑容。

蘇淳風和羅同華,幾乎同時想到了一個人,同樣年輕,同樣是面帶詭異的笑容,同樣持短刀,出手兇狠不懼術法攻擊——曾經刺殺縱萌落敗,隨後又在京大校園內刺殺了科爾·道格拉斯的那位殺手!

殺生門傳人!

「淳風,我是該說你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羅同華在電話中輕聲說道,竟然有了點兒幸災樂禍的意味。

「您得給我作證。」蘇淳風無奈道。

「有用么?」

蘇淳風輕嘆口氣,確實沒用。

現在,他和羅同華幾乎可以肯定,虐殺郞延的殺手,就是殺上門傳人。而蘇淳風更是知道,那個殺生門的傳人,名叫屠惜擄,將來他會在奇門江湖上闖出一個響噹噹的駭人綽號——千面笑閻羅。

屠惜擄殺了郞延,對蘇淳風來說,算是解除了一個心腹大患。

但問題是,自從這位神秘的殺生門傳人第一次刺殺縱萌失敗,開始在江湖上嶄露頭角後,整個奇門江湖中,都流傳著此殺手與蘇淳風有著莫大關係的風言風語。也難怪,當初屠惜擄刺殺縱萌時,恰好縱萌向蘇淳風發起約戰,屠惜擄刺殺科爾·道格拉斯時,這位漂洋過海從不遠萬里從美國來的國際友人,剛剛和蘇淳風進行了一場鬥法,被蘇淳風秒敗,然後慘死在殺手的刀下。這次,東北郎家家主郞延,剛剛破除了獻於蘇淳風的血誓,就在三名鍊氣初境的高手以及提前布下的強大術陣護佑中,被殺手虐殺……

幾次事件後,誰還能說蘇淳風和這位殺生門傳人沒關係?

哄三歲孩子吶?

羅同華又說道:「還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幫你澄清……」

「但我辦不到。」蘇淳風毫不猶豫地給予了回絕——他知道羅同華說的那個辦法是什麼,找到殺生門傳人,或者說,把屠惜擄給抓起來,公之於眾,如此一來,自然能把蘇淳風背著的黑鍋卸下。

「唉。」

兩人幾乎同時嘆氣,掛了線。

對於郎家選擇報警一事,蘇淳風私下和白行庸幾人談及時,也不過當作了一個笑料,並且給予了理解。郞延一死,對於東北郎家來說,簡直等同於中天折柱的災難,家族中人憤怒惶恐之餘難免犯下這等錯誤。不過,蘇淳風倒是沒有絲毫的同情心。

他還真沒那麼老好人。

幾天後,當蘇淳風聽說了郎平坤、郎年、賈天峽被警方拘捕的消息後,就有些耐不住幾日來心頭的疑惑和憤怒,主動給羅同華打去了電話:「羅教授,東北郎家的事情,怎麼會到這樣的地步?官方打算怎麼處理?」

「你操心這事做什麼?」羅同華很敏感地疑問道。

「我想知道,會不會再被你們官方擺一道。」蘇淳風直來直去地說道:「羅教授,雖然說胳膊擰不過大腿,相對比來講,我在你們這條粗大腿面前,壓根兒就稱不上胳膊,充其量也就是一根枯草,但是……別把事情做得過了頭,奇門江湖上的草莽們都知道,我蘇淳風的底線不能觸碰,羅教授,你們的人不會蠢到連這點兒情分都看不透吧?」

羅同華輕嘆口氣,道:「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的。」

「我不安心。」蘇淳風的語氣明顯透出了罕有的狠戾,以往,他在諸多情況下都能保持足夠的冷靜。

然而如今,他冷靜不下來了。

因為,通過郞延得到了破除血誓術法的事件,他清楚地認識到,幕後要與他為敵的人,有多麼強大的實力,而他很可能將要面臨的,是任何奇門江湖中人,哪怕是個人實力天下第一,麾下宗門亦是天下第一的縱仙歌,都難以有絕對把握對敵的勢力。

頗為了解蘇淳風心性的羅同華,趕緊說道:「淳風,你先別衝動,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好,我等。」蘇淳風壓住火氣,掛了線。

兩世為人的他,確信有山門中人插手了此事。

只有最為玄奧的山門中,才有能夠破除血誓的術法。而山門中人向來不會去和奇門江湖人士接觸,更不會去傳授山門術法給奇門江湖上的草莽——奇門江湖中,人盡皆知術法不能多修,可玄學五術之首,凌駕於醫命卜相之上的山門術法,卻不受此種術法禁制的約束。

蘇淳風站在華清大學的一汪小湖旁,望著晚霞餘暉,心情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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