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暖陽融融。
春光也就愈顯明媚,楊柳枝椏泛青吐芽,微風徐徐吹過,未名湖上波光粼粼。
京大校園內,學子們或三五結伴歡聲笑語,或獨身散步靜想細思,或情侶攬臂親密相隨,青春的朝氣與初春的氣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生機勃勃。
身形挺拔相貌俊朗的科爾·道格拉斯,在蘇淳風的陪同下,興緻勃勃地遊覽觀賞著如皇家園林般清雅美麗的京大校園——來到這個國家兩天了,讓他格外感到意外的是,在這個國度的每一個地方,遇到的人們並不像他在美國時所聽說的那樣,這個古老的國家的民眾看到他這樣的外國人,會如同見到稀有動物般極為無禮地圍觀,民眾們反而顯得極為淡然,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
這也難怪,畢竟科爾·道格拉斯是第一次踏上這塊在西方國家許多民眾的心目中,還是一種神秘古老又貧困落後形象的國度。
而這位比他小兩歲,名叫蘇淳風的京大大二學生,更是給他留下了深刻卻又模糊的印象,淡然,穩重,成熟,外加一絲令人惱火的小神秘。雖然蘇淳風沒有如其他京大安排負責接待道格拉斯他們的志願者那般熱情友好,但他又不會讓人生出絲毫反感的情緒和受到冷落的不適——他能講一口流利的英語,會流露出溫和的笑容解答你的一些問題,偶爾也會主動向你提出幾個小小的問題,或者給你講講京大的校園風情。他可以安靜地認真地聽你說話,並適時地流露出贊同和欣賞的神情。他又是一位歷史悠久的華夏國度里的術士,修為境界……不知。
「蘇。」道格拉斯站在京大辦公樓前的石麒麟旁,微笑道:「在美國,我們這樣的人和你們一樣,是很神秘的。不過,在我們的大學裡,並沒有如你們這樣還專門成立的學生術士組織,唔,我們也稱作術士。」
蘇淳風微笑道:「我還以為你們應該被人稱作神父呢。」
「神父是光明而聖潔的存在,是受人敬待的。」道格拉斯聳聳肩,道:「就如同你們這個國家的道教真人,而我們不是,反而會被普通民眾們披上一層更多帶有邪惡性質的神秘面紗……哦上帝,這真的很不公平。」
蘇淳風笑著點點頭,沒有接話。
道格拉斯撇撇嘴,他發現和蘇淳風在一起想要痛痛快快地聊天,或者儘快地熟絡成為知交好友,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這傢伙總會在適時的情況下,立刻抓住時機選擇淡然又不失禮節的沉默去應對,似乎,他有些內向?
兩人就這樣悠閑地繼續遊覽。
過了一會兒,道格拉斯笑著說道:「蘇,我忽然很想留在京大,在你們的國家生活兩年,你覺得可以嗎?」
「當然。」蘇淳風點點頭。
「那我能加入京大學生術士協會嗎?」
「很抱歉,我沒有批准的權力。」蘇淳風抬手向上指了指,笑道:「不過可以幫你申請,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道格拉斯道:「但我聽說,你們的國家很保守,尤其是你們所謂的術士江湖,會排斥外來者。」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蘇淳風神情悠閑地把雙手揣在褲兜里,道:「這是我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名言了,你不要總抱著一種謹慎和疑惑的態度,認為這個國家的所有人、任何社會現象都很神秘,只有在這種主觀意識上態度端正些,才能真正了解這個古老而偉大的國度。當然,你如果懷揣著其它想法,那麼你會發現這裡確實很保守。」
「抱歉,我不是太明白。」
「唔,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華夏國人從小接受的文化思想熏陶,讓我們習慣於在講話時含蓄委婉些。」蘇淳風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在想也許自己剛才完全靠臨場發揮用自己所知的英語單詞和語法強拼硬湊出來的那番話,讓科爾·道格拉斯真的聽不明白了吧?當然他神情還是很淡定地笑道:「好吧,我直接點兒說,比如間諜,我想在每一個國家恐怕都是不被歡迎的存在,明白了嗎?」
道格拉斯怔了下,隨即開懷笑了起來:「蘇,沒想到你還很幽默。」
蘇淳風也笑,但又不接話了。
依他的性子,根本不想去做一個稱職的志願者,他當志願者只是礙不過肖倩的面子和好心,又想著能蹭點兒學分罷了。他更不樂意陪同科爾·道格拉斯這號來自於美國的青年術士遊園觀景閑扯淡,鬼知道這個天賦資質高而且術法修為又高到能稱得上是個天才的傢伙來華夏國到底想幹什麼——這可不是蘇淳風心眼兒小疑心重,因為和廟堂、奇門江湖都有著扯不清關係的老狐狸羅同華,對於道格拉斯的前來都提前上了心,這裡面如果沒什麼蹊蹺貓膩的話,蘇淳風敢把名字倒過來寫。
可蘇淳風是英語角社團的成員,又是此次負責接待交流的志願者,科爾·道格拉斯也不知道怎麼與京大負責接待他們的負責人交涉的,就把蘇淳風給找了出來,而且是肖倩專門向蘇淳風打過招呼的。
還想偷懶躲著蹭學分兒?
門兒都沒有!
在籃球賽的賽場上時,肖倩就看到科爾·道格拉斯和蘇淳風坐在一起聊天,所以覺得道格拉斯提出這樣的要求可以理解。當然,肖倩也沒有多想為什麼當時道格拉斯會繞著賽場邊緣走到看台上坐到蘇淳風的身邊,原因很簡單嘛,當時賽場的看台上幾乎坐滿了觀眾,只有蘇淳風和那位面色冷峻的學生身邊空著好多個座位,道格拉斯選擇到那裡坐下觀賽並與京大學子交流,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了。
沒人覺得奇怪,但蘇淳風卻判斷,科爾·道格拉斯在此次前來友好交流的團隊中,或者是在國內、在他們的大學中,應該也有不俗的身份。
不然的話,他的待遇也太高了些。
竟然有資格要求一位志願者單獨陪同他,而且還點名並且得到了默許,他們的負責人也不管管這孩子,咋那麼多事兒……
另外,開學後一直都沒和蘇淳風聯絡的羅同華,似乎也暫時放下了心頭對蘇淳風的不滿,昨天下午專門給蘇淳風打了個晚來的電話,讓身為京大學生術士協會會長的他,負責友好地接待下美國來的學生術士科爾·道格拉斯,但並沒有叮囑什麼諸如小心提防或者監視道格拉斯、探探口風之類的話。
來到紅湖畔的一座精緻小石橋上,科爾·道格拉斯倚欄駐足,極為享受春風拂面的感覺般,仰著臉微眯雙眼,道:「蘇,我有一個不太禮貌的要求,希望你能答應我。」
「嗯?」
「我們可不可以比試一次?」
「鬥法?」
「是的。」
蘇淳風微笑著婉拒道:「很抱歉,我不太喜歡鬥法,而且自認為術法修為不夠。不過我可以建議並幫你聯繫下縱萌,就是昨天在籃球場上突然出手阻止你和那位女生鬥法的傢伙,他非常喜歡與人切磋鬥法。」
「不不,他一點都不友好。」科爾·道格拉斯搖頭說道。
「道格拉斯,你可能對縱萌有些誤會,而且我們華夏國的術士在鬥法時,會點到為止的,我的意思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雙方鬥法時要保持限度。」
科爾·道格拉斯忽然露出一抹帶著涼意和自負的冷笑,道:「我是擔心因為之前與縱萌之間有過不太友好的小衝突,所以在鬥法時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從而失手傷到了他,這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兩國兩校此次友好交流的氛圍。」說到這裡,他聳肩笑了笑,道:「鬥法時的我很恐怖,連我自己都害怕。」
蘇淳風也笑了笑,很平常的笑。
他心想辛虧與人鬥法時自己不害怕但誰都會害怕而且絕對不會認為自己很恐怖的縱萌沒在,那廝要是聽到科爾·道格拉斯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還拋開了紳士的虛偽面孔擺出這麼一副很叼的樣子,估摸著縱萌立刻就會肆無忌憚不在乎任何規矩地在京大校園裡出手幹掉這個不遠萬里從美國跑過來要友好交流的傢伙。
蘇淳風沒有和科爾·道格拉斯交過手,也不了解他修行的是哪門子術法,攻擊力如何,有沒有上品至寶法器。但心境修為早已醒神的蘇淳風可以肯定,科爾·道格拉斯和縱萌真要是玩兒生死鬥法的話,那麼科爾·道格拉斯必敗,也必死無疑。
科爾·道格拉斯見蘇淳風只是笑,卻沒說什麼,頓覺這傢伙要麼就是膽小,要麼就是在不屑。
為什麼華夏國的人總是習慣虛偽地把簡單的話題搞得很複雜?
有話直說不好嗎?
科爾·道格拉斯很不爽,也更加篤定自己一直以來對華夏人的看法。
「蘇。」道格拉斯聳肩道:「請別介意我剛才那些話的冒昧,事實上我這次到華夏國,是很真誠地抱著學習的想法來的,我知道華夏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國度,在這個國度里有著許多神秘且歷史久遠的術法傳承,我相信我能在這裡學到很多新的知識。剛才你說華夏國有著像是大海般的胸襟,能夠容納許多的大山,但我覺得,美國才是真正做到了這一點的國家,稍微了解美國歷史的人想必都明白這一點,就好像我的家族原本是愛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