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469章 秋夜閑話

九月的夜風涼如水,窗外的梧桐葉已經落盡,一輪滿月掛在梧桐枝上,顯得分外明亮,照在靜靜的花園裡,如霜似雪。

軒廳內掛著數盞八角宮燈,落地的鎦金屏風邊的花架上,擺著一盆雅緻的吊蘭。琴操梳著同心髻,上身穿著一襲碧綠的翠煙衫,下身搭配一條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如削成,腰若約素,膚若凝脂神態淡雅。

她一向穿得素淡慣了,突然換上這身華麗的裝束,顯得特別美麗動人,楊逸會不時含笑望向她,正在和她對弈的韓妖精留意到了楊逸的目光,狐媚的臉上浮上一抹別樣的笑容。

韓妖精玉指上夾著一枚黑棋,輕輕往棋盤一按,然後折腰湊到琴操耳邊輕聲說道:「妹妹,姐姐說的沒錯吧,你本是天仙謫凡的美人兒,平日一身素淡的妝扮倒也淡雅如蘭,但看多了未免平常,所以得偶爾換換著裝才行,你瞧他看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今晚一準往你房裡去。」

琴操被她說得有些妞妮,她出身青樓,雖一向潔身自好,但並非不知道這些取悅男人的手段;然而也正是因為她曾經淪落煙花的緣故,使她平日更加刻意讓自己顯得莊重一些,以免被人看輕。再加上這些年入山修行,也習慣了樸素的生活,是以平時穿著打扮都偏於素淡。

「姐姐,爺不是那樣的人,華裝麗裳雖然能引得他一時注目,但終不能長久,安心守著這個家,侍奉好老夫人,待爺以真心,才能長久啊。」

韓妖精嘻嘻笑道:「這些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但這家可不止你一個侍爺真心,你呀,又不要你天天艷妝麗裳,偶爾打扮一回,在爺看來總是賞心悅目之事,男人啊,總要圖個新鮮感,爺又豈能例外?」

當初可以說是韓碧兒撮合琴操與楊逸成就好事的,先進家門的幾個女人中,就琴操還沒懷上孩子,韓碧兒便熱心地為這個妹妹出謀劃策起來。

楊逸擱下畫筆,往太師椅上一靠,端起桌上的茶愜意地喝了一口,韓妖精和琴操竊竊私語,其實他胡亂一猜就能猜到她們聊點什麼。

真說起來,這個家還真數韓妖精人緣最好,她跟楊逸最早,又了聰明能幹,還生了個二蛋,楊氏對她向來是讚不絕口,十三娘又被她捧得心裡舒舒坦坦;和琴操又是認了姐妹,和清娘也不差,清娘要收藏什麼,她不光給錢,還會通過自家龐大的商業網路給清娘搜集,把清娘哄得見她就笑,和湘弦的關係也很好,湘弦建摩尼寺,她掏了不少私房錢捐助;

另外就是和禛子她們,這更不用說了,她經常會拉禛子或黎家姐妹來一起侍候楊逸,這都成戰友了,關係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好在她沒有挑戰十三娘這個主母的意思,否則她還真有那個資本。

這關鍵在於楊逸的態度,她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挑戰十三娘會讓楊逸反感,會給她帶來嚴重的後果,那是得不償失。

「楊大哥,你想什麼呢?」清也擱下筆,依在桌邊笑著問他。

「我在想,清娘什麼時候才長到十八歲呢!」

「呀!」

清娘頓時不依地賞了他一個粉拳,她今天穿了一襲淺紫色百褶裙,袖口上綉著金色的牡丹,銀絲勾勒出幾片祥雲,裊裊婷婷如春風拂動的楊柳般婀娜多姿。

彎下腰來捶他時,交領羅衣散開些來,露出胸前一抹鵝黃色的裹胸,裹胸邊沿還露出一道無比動人的玉溝,冰肌雪膚粉嫩如脂。

楊逸不禁輕嘆一聲:「清娘真的長大了。」

清娘留意到了他掃向自己領口的目光,再聽他這意味深長的感嘆,不由得更加嬌羞,粉拳兒捶得他渾身都酥了。

對此韓碧兒她們已見怪不怪,要說嘛,清娘這個詩畫般的可人兒連她們不忍不住時常逗弄一下,何況某人呢?

楊逸剛剛攬住她的小蠻腰,便見十三娘帶著茗兒走進廳來,她身著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及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款款行來搖曳生姿。

清娘一見她,連忙扎脫楊逸的手,跑過去向十三娘告狀道:「晴兒姐姐,楊大哥他欺負人家。」

十三娘摟住清娘的香肩笑道:「常言道捉賊拿贓,清娘快說說,你楊大哥是怎麼欺負你的,等你說清楚了,我幫你收拾他。」

琴操她們聽了掩面笑了起來,十三娘與其說是在幫清娘,倒不如說是逗弄她更貼切些,這下清娘求告無門,不禁輕跺著小腿哼道:「晴兒姐姐也來欺負人家,不理你了。」

「喲,清娘,姐姐可是要幫你,但凡事都得講點證據,總不能連他怎麼欺負你都不知道,就幫你出頭吧?」

清娘紅著臉啐道:「晴兒姐姐你比楊大哥還壞,不許你再說……

「嘻嘻,姐姐可比不得他,他一向標榜自己是這天下最壞的人,誰敢跟他比呀?」十三娘伸手在清娘那粉嫩的臉蛋上捏了一下,笑得好不開心。

「哼,不理你們了,人家陪仙兒姐姐去。」

清娘說著就要往外跑,十三娘拉住她的手說道:「清娘別去了,我剛仙兒那邊過來,她已經歇下了,清娘莫再去擾她。」

「哦。」見十三娘說得認真,清娘連忙乖巧地應了一聲。

十三娘先到琴操她們那邊看了一會兒棋,聊了幾句閑話,這才走過來對楊逸說道:「官人習畫多時,怕是困了吧,妾身幫官人拿捏拿捏。」

說著她真的走到楊逸身後,幫著拿捏起肩膀來,楊逸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他連忙找了個話題說道:「仙兒今晚這麼早睡,身體沒事吧?」

「官人但請放心,仙兒好著呢,只不過臨近生產變得貪睡些罷了。」

「對了,睿兒呢,娘子怎麼沒把睿兒一起帶過來。」

「今天讓他瘋了半天,剛才帶他到婆婆那邊請安時,在那邊就睡著了。」

「哦。」

「官人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這個嘛……子你呢,還今天還好吧?」

「嘻嘻……

不光十三娘笑,連琴操她們也跟著笑了起來,寧國公英雄一世,卻抵不住一根繡花針,瞧他那小意的模樣,分明是做賊心虛了。

十三娘笑罷,長嘆一聲說道:「勞官人動問,妾身……,妾身還真有些不好,韋晶那丫頭也不知怎麼了,自從重陽節過後就沒見她人影,以前天天見著她,現在突然不見了,妾身這心裡空落落的,官人,你消息靈通,可知韋晶那丫頭出了什麼事?」

楊逸一聽十三娘提這茬,反倒放下心來,只要不是爬牆頭的事泄露就好啊!

他輕咳了兩聲,恢複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說道:「娘子啊,你有話就直說,少拐彎抹角來試探為夫,為夫我雖然一向標榜自己是壞人,但所做之事,哪怕是壞事,又何曾遮遮掩掩過?為夫我可是比君子還坦蕩啊。」

「官人,瞧您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妾身是悍婦呢,妾身這不是向官人打聽打聽嘛,又沒說官人幹什麼壞事兒。」

「娘子恕罪,是為夫言重了,娘子秀外慧中,賢良淑德,每天操持這個這家著實辛苦,來來來,請娘子坐下,該是為夫幫娘子拿捏一下才是。」

楊逸起身,把十三娘往太師椅上一按,幫她做起頭部按摩來,他總是學過醫的,對各個穴位拿捏得好,舒服得十三娘不時發出一聲輕吟。

楊逸湊到她耳邊輕聲戲道:「娘子的聲音真動聽。」

十三娘溫婉一笑,如百妍初開,楊逸還待繼續調戲兩句,突然感覺腿上一陣刺痛,不由得驚叫一聲,捂著大腿直跳,讓清娘她們竊笑不已。

「清娘,我聽說你行起酒令來,最是利害,說說,那天你讓你韋姐姐喝了多少杯?」

清娘一聽這話,笑容頓時凝固,月牙兒撲閃兩下蠕蠕地答道:「晴兒姐姐,也沒多少杯啦,韋家姐姐那天加起來也就喝了五杯酒。」

楊逸立即挺身而出,替清娘解釋道:「娘子明察,那天韋晶本來跟琴兒坐在一起,一聽行酒令,立即坐到為夫上首來,她是分明是要禍害為夫,當時也,清娘不顧自身嬌弱,毅然挺身而出,費盡千辛萬苦,幫為夫截住上游,那酒水才沒把為夫淹沒,這個嘛,清娘是有功嘀!」

「是嘛?來,清娘,姐姐要嘉獎你。」

「嘻嘻,才不呢。」清娘堅決不上當,蝶影翩躚跑琴操她們那邊躲去了。

「好啊,姐姐白疼你了,下回抓住你,看我不扭你。」

清娘抱著琴操,笑著向十三娘扮了個鬼臉。十三娘無奈,轉頭對楊逸說道:「官人,韋晶一個姑娘家,灌醉也就罷了,妾身聽說後來連衣裳都被人撕破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呀?」

「娘子明察,這更不關我的事了,當時也,那丫環不小心掉下河,急忙之間抓爛了韋晶的衣裳,為夫當時提著燈籠走前面,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看到,娘子啊,為夫敢對天發誓,為夫真的是無辜的。」

楊逸指天劃地,大呼冤枉,十三娘古怪地看著他,突然噗哧一笑,這倒讓楊逸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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