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460章 朝戲田間

韋晶那丫頭到底有沒有醉?這個問題讓楊逸糾結了一整夜。

細想起來,昨夜她喝的酒其實也不算很多,清娘畢竟心地善良,到後面就不忍心再為難她了,問題是,她有什麼理由裝醉呢?

而且若是裝醉的話,開始還能裝,後來春蘭掉下河時,慌忙間扯爛她的衣裳,連肚兜都扯掉了,一個姑娘家,突然遭遇這種變故,怎麼可能還裝得跟沒事的人一樣?

另一方面,韓碧兒信誓旦旦說憑她的直覺,韋晶沒有醉,而且不光是她,細細回想起來,楊逸也隱隱有這種感覺,韋晶這丫頭沒真的醉,至少不可能醉得那麼徹底;因為她自始至終沒有嘔吐過,而且由春蘭扶著還勉強能走路,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一點意識也沒有呢?

可衣服被扯爛時她的反應……逸想到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看到韋晶這丫頭的第一反應,因為當時拉住她的手臂後,自己的注意力就被落水的春蘭吸引過去了。

遇到突發事情時,人的第一反應通常是最真實的,之後就很難說了。

而楊逸偏偏錯過了韋晶的第一反應。

楊逸躺在河邊的大石上想著這事,嘴裡銜著一根楊柳枝,胡亂地嚼著,九月的清晨,田野間飄動著淡淡的霧,遠處的莊子飄起的炊煙如同白色的絲帶,縈繞在村邊的桑榆樹上。

幾個牧童早早把牛牽出來,放到收割後的稻田裡,一隻小牛犢在田野里撒歡地奔跑著,不時停下來在薄霧中哞叫幾聲,那聲音在寧靜的早晨傳得特別遠,但卻絲毫沒有打破那份安寧。

四個八九歲的牧童所做的事引起了楊逸極大的興趣,細看過去,只見他們卷著褲腳,各拿一根拇指大小的竹鞭,那竹鞭足有將近兩米長,楊逸起初以為他們是拿來趕牛用的,看到最後卻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他們其中一個還提著一個木桶,興奮地交淡著向河邊走來,到河堤上後便開始尋找著什麼。

「這裡,這裡,這洞是昨夜新挖的。」

「快看四周。」

「這邊還有一個。」

「這邊也有。」

楊逸躺在大石上有趣地看著,慢慢地他終於看明白這幾個牧童在幹嘛了。

他立即把韋丫頭的事拋在一邊,跑回自家的果園采了幾個熟透的蘋果,用衣襟捧著向那幾個牧童走去。

那四個牧童不認識他,見陌生人靠上來,都帶著幾分警惕。

楊逸立即擠出一臉和善的笑容對他們說道:「別怕,別怕,我是這邊別院里打雜的,叫楊大,來來來,都過來,分你們果子吃。」

楊逸穿著莊戶人家的粗布短衫,說是楊家別院里打雜的,四個牧童還真信了,他們家也是楊家的佃戶,這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起來。

楊逸將蘋果一個個地分給他們,然後自己拿一個往衣服上蹭了幾個,張嘴便咬著吃,幾個小傢伙相互看了看,眼中的警惕之意隨即散去,連蹭也不蹭一下,便直接將蘋果塞嘴裡咬起來。

ok,行賄成功。

楊逸心中大樂,邊咬著蘋果邊問道:「能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嗎?」

「張芽子。」

「阮小七。」

「楊么。」

「李旦。」

嚯!真沒想到楊家這莊子上竟然藏龍卧虎,聽聽這四位小爺的名字,一個梁山好漢,一個農民起義領袖,一個皇帝,一個比一個利害,一個比一個有前途。剩下一個張芽子,似乎也很耳熟,想必也是個腕兒啊。

楊逸接著問道;「那能告訴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嗎」

「灌田鼠。」

四人異口同聲地答著,雖然皇帝李旦被蘋果嗆了一下,但還是努力地答出來了。

皇帝都跑來灌田鼠了,說明這份職業前途是何等的無可限量啊,還等什麼,趕緊入伙吧。

楊逸一把搶過農民起義領袖楊么手上的竹鞭,說道:「你們說,怎麼干?我也入伙跟你們幹了。」

聽這話,堂堂翰林大學士似乎打算落草為寇了。

黑瘦的梁山好漢阮小七將木桶往他手裡一塞說道:「我們來堵下面的田鼠洞,你力氣大,就負責灌水好了。」

好吧,我成水貨了我。

楊大學士沒有拒絕,一臉燦爛地接下了這個最能體現他人生價值的光榮任務。

四位大佬將蘋果吃完,然後分工協作,開始井然有序地忙碌起來。

田鼠打洞特定不會只有一個洞口,四位大佬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地勢比較低的洞口,用石頭或泥巴堵嚴實。

噘著屁股在河邊堵洞口的張芽子用力過度,身子一歪便向河面摔去,楊大學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褲腰帶,把他提了上來。

張老大寵辱不驚,對他讚許道:「你身手還挺快的嘛,嗯,等下田鼠跑出來,就看你的了。」

張芽子老氣橫秋,楊大學士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回過神來時,他「啪!」的一下立正,向張老大敬了一個後世的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咦,你這是幹嘛,快提水去啊!」張老大根本不領情,將他當嘍啰使喚了。

「哦哦,這就去。」

楊大學士連忙拿著木桶到河邊提水。

四位大佬把其餘的鼠洞封住了,只留下一個地勢最高的洞口,楊逸提來水,就從這個洞口灌入。

四位大佬配合密切,緊握著竹鞭各鎮一方,虎視眈眈。

不行啊,咱不能光幹活,搶來的竹鞭被楊么大頭領拿走了,等下咱還怎麼立功受獎?

楊大學士連忙去折下一根拇指粗的柳枝,插在洞口附近備用,然後再去提水。

幾桶水下去,鼠洞被灌滿了,四位大佬更為緊張地盯著四周,根據他們豐富的經驗,田鼠被淹這麼久,快要出洞了;他們生怕草叢中有遺漏的洞口沒堵上,被田鼠利用逃跑,所以除了留著灌水的那個洞口,四周也不能放鬆警惕。

寧國公又提來一桶水,正往裡灌,洞口的水突然往外一涌,一隻恐怕將近一斤重的大傢伙沖了出來。

「快快快!」

「打呀!打呀!」

「用腳踩!」

四位大佬頓時驚叫連連,那大田鼠往寧國公腳下竄過,他哐啷一聲丟下木桶,抄過柳枝便追。

「你們守住洞口,這隻交給我,我打!我打!噢」那隻田鼠在稻田裡亡命地奔逃著,寧國公狂追猛打,怪叫連連,好不激動。

「看你往哪兒跑,哈哈哈……住,不許動,舉起手來!呃,你沒手,哈哈哈,我打。」

李旦四位大佬並沒有聽他指揮,無不大呼小叫的追了來,一大四小……,應該說是一小四大,人家是大佬嘛!

五人在田野間追打著那隻大田鼠,激動的叫喊聲回蕩在清晨的薄霧中,讓那幾頭老牛都忘了吃草,紛紛抬起頭來張望著這五個傢伙。

阮小七被田埂絆了一下,摔成了個滾地葫蘆,稻田泥土鬆軟,沒事,他很快就爬起來繼續狂追,那速度沒得說,絕對賽過劉易斯。

「你們怎麼不聽我的呀,老鼠是一窩一窩的,洞里肯定還有,都追來了,後面的跑出來怎麼辦?」

「這隻大,先收拾這隻。」李大皇帝喘著大氣,一邊追打,一邊答他。

丫的,這種鼠目寸光、見利忘義的老大能跟嗎?

寧國公縱是懊惱,但已身上賊船,也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最後是農民起義領袖楊么打死了那隻大田鼠,四位老大這時已經累得趴在田埂上直喘大氣,作為小嘍啰的寧國公還好,惦記著田鼠一家的他飛快地跑回了鼠洞前。

這回他學乖了,折下一根大點的樹枝,把一頭弄得鋒利點,頂在洞口上,然後繼續提水往裡灌。

果然,不久洞口又有了動靜,這回寧國公握住樹枝用力一刺,剛爬出半個身體的田鼠頓時被刺住。

一招得手,繼續如是施為,等四位老大回來時,他已經收拾了四隻,有大有小,肯定也有公有母,這個寧國公沒有仔細研究。

「楊大,你真利害,太好了,這下有得吃了,快快快,旦旦去撿柴生火,小七和芽子剝皮去臟,我和楊大兩個人接著灌。」農民起義領袖楊么指揮若定,很有王者之風。

二楊又忙活起來,一大一小不時大呼小叫,在清晨的田野里追打著田鼠,那小牛犢覺得好玩,竟然也來湊熱鬧,追在他們身邊,不時哞叫兩聲,好不快活。

那邊樹林下已經生起火來,剝皮去肚,剔除頭尾爪子,處理得乾乾淨淨的田鼠用竹子一串,架到了火苗上。

楊大學士還沒吃早餐呢,聞到香味後立即丟下木桶,有些迫不及待的坐到了火邊,李大皇帝這回倒是很夠義氣,將一隻串好的田鼠往他手裡一塞,說道:「這隻最大的是你的。」

「好哩!」楊大學士接過竹籤,興味盎然地開始燒烤起來。

楊么又從懷裡掏出一小包鹽來,分給眾人,楊大學士一邊翻轉著田鼠,一邊熟練地往上面撒鹽;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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