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395章 竇燕山有義方

邇英殿里,三歲的趙捷穿著紅色的龍袍,裝扮得整整齊齊,端坐在几案後,小菊在為他輕輕打著扇,茉莉則跪坐在旁邊侍候筆墨。

趙捷共有三位老師,分別是章惇、李清臣和楊逸。前二者政務繁忙,而楊逸比較清閑,給趙捷上課的時間多些。

加上楊逸上課時不像章惇他們那樣嚴肅,他通常是寓教於樂,諄諄引導,因此趙捷最喜歡聽他的課,與他也最為親近。

楊逸盤坐在對面的几案後,輕呷了一口茶,含笑說道:「陛下,還記得前日我跟你說的故事嗎?」

趙捷脆生生地應道:「記得,恩師說孟子的娘親……了讓孟子學好,不讓他染上壞習慣,搬了三次家。」

楊逸含笑頷首道:「這個故事我要陛下記住的有兩點,一,天下父母心,每個父母為了教好自己的孩子,都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象孟子的母親一樣,甚至不惜一次次的搬家。所以身為子女的,應該學會孝敬父母,聽父母的話,不要讓父母傷心,陛下能做到嗎?」

「能,我一定聽娘親的話,還有……恩師的話。」趙捷最後不忘把楊逸加上,讓旁邊的小菊倆人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劉清菁和她們每天給趙捷灌輸最多的一句,便是聽楊逸的話,在師字面前加上一個恩字,這本來不適合皇帝,但劉清菁堅持讓趙捷這麼稱呼楊逸三人。

楊逸嘉許地說道:「陛下真聰明,說得很好,嗯,還有第二點要讓陛下記住的是,這個故事還教給了我們另一個道理,那就是跟什麼人親近很重要,普通人交什麼樣的朋友,就容易染上什麼樣的習氣。陛下是一國之君,這一點更要注意,那就是要親賢臣,遠小人。」

趙捷那雙眼睛骨碌碌一轉,扭了扭身體問道:「恩師,什麼是親賢臣,遠小人?」

楊逸有些好笑,小傢伙從小聰明好問,但通常這樣的孩子也常有「多動症」,趙捷就是這樣,上課時向來坐不了多久的。

「陛下可以站起來,在殿中走動一下,但不可玩別的東西,要注意聽講。」

「多謝恩師,多謝恩師。」趙捷大喜,像個小葫蘆似的一轉,便站了起來,在几案邊溜著彎兒。

「陛下,親賢臣,遠小人,就是多提拔任用那些賢能的臣子,疏遠那些只會溜須拍馬的人。」

「恩師,什麼是溜須拍馬?」

楊逸不禁捂了捂腦袋,幼兒園老師不好當啊!而且眼前這小傢伙還是個愛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脾性,再這麼問下去,今天的課也不用講了。

「陛下,溜須拍馬就是專挑好聽的話跟你說,刻意討好你,我這麼說,陛下明白了嗎?」

「恩師,我明白了。」趙捷高興之下,手臂不由得舞動了兩下,「恩師,小菊她們是小人,她們專挑好聽的話跟我說,從來不罵我的……

趙捷努力地想闡明自己的意思,小臉兒有些漲紅。小菊和茉莉就更不用說了,臉上都快滴出血來了,窘迫之極。

連楊逸都忍不住輕笑起來,趙捷有些疑惑地看看他們,然後問道:「恩師,我說錯了嗎?」

「陛下確實錯了,小菊她們對你好,是因為她們愛你,就像你娘親一樣愛你,陛下要記住,要分清一個人是真心愛護你,還是刻意討好你,主要看他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若是他們是為了得到官位和錢財,才對你好,那這種人就是小人,需要疏遠。象小菊她們這樣對你好,並不指望陛下的回報,這就是真心愛護陛下的人,陛下應該尊重她們。」

趙捷想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小菊倆人望著楊逸,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確實,她們傾注在趙捷身上的心血,一點不比劉清菁少。

倆人雖然也不時承歡楊逸,但心裡都明白,這一生她們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因此一直就把趙捷當親生孩子看待,剛才趙捷雖是童言無忌,但若非有楊逸一番解釋,她們不知會傷心成什麼樣子。

「好了,陛下,咱們今天就講三字經中的另一個故事。」

一聽說講故事,趙捷頓時來勁了,跑到楊逸身邊乖乖地坐下,眼巴巴地等著他開講。

「陛下,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這四句講的就是竇燕山教子的故事。竇燕山本來名叫竇禹鈞,他是五代後晉時期的人,老家是薊州漁陽,漁陽地處燕山一帶,因此,後人稱竇禹鈞為竇燕山。」

「恩師快說,他是怎麼教子的,也像恩師一樣嗎?」

「呵呵,陛下請聽我慢慢道來,是這樣,竇燕山這個人出身於富裕的家庭,是當地有名的富戶。據說他起初為人不好。仗勢欺壓百姓,有貧苦人家借他糧食時,他是小斗出,大斗進,小秤出,大秤進,明瞞暗騙,昧心行事;由於他做事缺德,所以到了30歲,還沒有子女。竇燕山也為此著急,一天晚上做夢,他死去的父親對他說:「你心術不好,心德不端,惡名彰著,如果不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不僅一輩子沒有兒子,也會短命。你要趕快改過從善,大積陰德,只有這樣,才能挽回天意,改過呈祥;

從此,竇燕山暗下決心,痛改前非,缺德的事再也不做了。他在家裡辦起了私塾,延請名師教課。有的人家因為沒有錢送孩子到私塾讀書,他就主動把孩子接來,免收學費;總之,自那以後,竇燕山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周濟貧寒,克己利人,廣行方便,廣泛受到人們的稱讚。

後來他的妻子連續生下了五個兒子。他把全部精力用在教育兒子身上,不僅時刻注意他們的身體,還注重他們的學習和品德修養;在他的教育下,五個兒子都成為有用之才,先後登科及第,其中次子竇儼在太祖朝時出任過禮部侍郎,竇儼去世時,太宗親臨弔唁,贈工部尚書。五子僖,在太宗朝任左補闋,為官清廉,名揚天下……

「可是恩師,你還沒有說他怎麼教孩子呢,他有沒有像娘親一樣打我屁股?」趙捷突然扯著楊逸的袖子問道。

楊逸幾乎絕倒,說了半天,這小傢伙竟糾纏在屁股上,他又好氣又好笑,家裡的鐵蛋衙內也很聰明,但少了些古靈精怪,不像眼前的小傢伙常常會問出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來。

楊逸一本正經地答道:「打,當然打,小孩子不聽話,自然是要打屁股的,那陛下說說,你娘親為何打你屁股。」

問起這事,小傢伙不說話了,耷拉著小腦袋,眼神東瞄西望著。

「陛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陛下,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一個人做錯了事不要緊,只要勇敢的承認錯誤,加以改過,那就是最好的,陛下的娘親打你,肯定是有原因的,陛下連說都不敢說,那就是沒有勇氣承認錯誤,這是不對的。」

趙捷終於抬起小腦袋,蠕蠕地說道:「恩師,我錯了,昨天我吃墨汁,娘親便打我屁股了。」

楊逸向小菊望去,她悄悄地點了點頭,臉上又有些愧色,大概是因自己沒把小傢伙看好內疚吧。

這事倒讓楊逸好生奇怪,照說趙捷也三歲了,按現在的虛歲算的話那就是四歲了,這年齡段的孩子,早應該能分辨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了。

楊逸和藹地問道:「陛下吃了多少墨計?」

趙捷搖了搖小腦袋答道:「我……就舔了一點點,一點點而已啦,娘親就打我了……

「呵呵!「瞧他那委曲的樣子,楊逸真的忍不住笑了,「陛下,那墨汁味道如何?」

「不好,難吃死了。」

「陛下,墨是用松枝或油脂等物製作成的,其中有煉煙、和料、製作、晾乾、描金等工序,陛下若是感興趣,可是讓宮裡的匠人製作給你看,甚至你可以親自跟他們學著製作。」

「真的嘛?可是……是娘親不讓的。」

「陛下學製作的時候不能光想著玩,你要多問多想,墨什麼是這樣製作出來的?若是出於這樣的目的,想來太后就不會阻止你了。」

「哦,那恩師去跟我娘親說說好不好,我自己去怕她……

「呵呵,沒問題,我帶你一起動手制墨都行,不過,陛下要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吃墨汁呢?」

趙捷一臉興奮,拉著他的袖子倒豆子地說道:「恩師,我聽娘親說恩師的文章寫得最好,可是我卻寫不出來,我就想……是不是我的墨不好。」

嗯?還有這種說道?

這分明是屙屎不出賴地硬。

不過嘛,就這年紀開始學會找原因了,雖然找的方向不對,不過這也不錯,哈哈哈!

楊逸大感有趣,小孩子的想法還真是無奇不有,正所謂堵不如疏,小孩子因好奇心做了一些錯事,光打可不行,細心引導才是正理。

「陛下想寫出好的文章嗎?」

「想。」

「文章的好壞不在於墨汁的味道如何……說到這楊逸又忍不住露出微笑來,「陛下想寫好文章,得多讀書,從書中吸取別人的長處,加了靈活運用,這樣才能寫出好的文章。」

「可是怎麼才能吸取別人的經驗呢?」

「那就要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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