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356章 清娘版西廂記

楊逸與王勇、陸振他們在前廳開年夜飯,除了警戒的部分人馬,其餘的全來了。

大家都是鐵錚錚的漢子,不畏寒冷,就在前院架起了十幾口大鍋,宰好的牛羊肉直接往裡扔,幾百人圍在一起,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場面熱烈非凡。

王勇和陸振都是楊逸的心腹之士,其中陸振從楊逸使遼時就開始追隨身邊,幾度出生入死;在向太后主謀的那場叛亂中,陸振和餘興倆人脫穎而出,在楊逸的扶植下,開始上位,現在已經掌管一營兵馬。

正因為如此,楊逸在日本的種種所為,才得以隨心所欲。

比如給令子留下五百萬兩銀子這種事,若非陸振他們都是心腹之將,楊逸是難以做到不為人所覺的。

和他們在一起,楊逸可不在乎什麼吃相,扛著一根七八斤重的牛腿骨,狼吞虎咽,那腿骨把他整張臉都蓋住了。

若是翰林院那些同僚看見,估計打死也不會相信,這就是他們頂頭上司楊大學士。

但士卒們就吃這一套,不但沒人笑話,反而覺得親近,因為在這軍中,大夥都這樣。他們個個捧著酒碗,輪番敬著楊逸和陸振等人;慕容志打著酒嗝,嘻嘻哈哈地笑道:「島主,要不咱們別回去了,兄弟們跟著島主您大殺四方,收拾完小日本咱們接著去收拾高麗。」

「那收拾完高麗呢?」

「接著收拾遼國啊!」

「收拾完遼國呢?」

「這……

這丫的也就知道這幾個國家,別的說不出來了,楊逸手上那塊八斤重的牛腿差點就敲過去。

慕容志一臉漲紅,卻憋不出個所以然來,惹得大夥轟然大笑。

最後他訕訕地說道:「島主,小的不知道不是還有您嘛!我慕容志別的不知道,但我知道,跟著島主您准沒錯,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

「沒錯!沒錯!」

四周的一幫猴崽子可來勁了,亂七八糟地嚷嚷著,把前院弄得像花果山似的。

不怪他們,這次跟著楊逸出來,有多爽就不說了,錢也沒少撈,女人更不用說。

還好楊逸掌握好了尺度,仍能保證號令森嚴的鐵軍素質,沒讓他們徹底淪為匪軍。

「來,別的就不說了,咱們再干它三碗。」楊逸舉起大碗,自已先干;數百人立即跟著舉起大碗,一時儘是咕嚕聲,喝得暢快淋漓,慕容志豪氣衝天,三碗罷了將碗一摔。

哐!

夠豪氣。

楊逸哈哈一笑,滿帶戲謔地對陸振道:「咱們還有多餘的碗嗎?」

「沒了!」陸振配合默契。

「嗯,那就算了,反正不許扛著酒罈子喝,那樣容易得傳染病。」

慕容志的臉色一下子都綠了,連忙撿起地上的碎碗拼拼湊湊,急得跟火燒屁股似的,大夥指著他,笑得東歪西倒,沒少噎得喘不過氣來的。

眼看拼湊無效,莫容志目光掃向他人的碗,大夥立即避瘟神似的避開他,絕望的慕容志只得苦著臉回頭相求道:「島主,島主,您饒了小的吧,小的沒傳染病。」

「沒病你摔碗幹嘛?」

「這……的沒摔碗,只是一時失手,對對對,就是一時失手。」

楊逸哈哈一笑,就是不答他,回頭對身邊的護衛吩咐一聲,護衛很快取來一個玉碗;玉碗雖不大,但玉質如羊脂,薄薄的,能透過光線。

「這碗給你了,再摔的話,老子非把你扔到海里餵魚不可。」

楊逸一付嬉笑怒罵之態,慕容志卻明白,這是楊逸對他前陣子領軍作戰的肯定。

「謝大人!」他一擊胸膛,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這才小心地接過玉碗,也捨不得用,七挑八撿,撿到一個喝光的灑壇,放聲大笑起來。

酒到七分,陸振豪氣頓發,他沒摔碗,仰首狂歌起來,大夥一聽,紛紛敲鍋敲碗,跟著放聲高歌: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歌聲不算整齊,但充滿了豪邁曠放的味道,如同拍岸的浪潮,一浪伏,一浪起,逐浪而高;許多碗都被敲破了,但敲不破那份豪情,粗獷的歌聲飛出華府,飛滿平安京,飛上雲霄,久久回蕩。

楊逸回到後院時,清娘還在耐心地等著,楊逸領軍在外,這樣的除夕夜,陪士卒們先飲理所當然,這些清娘都理解。

她坐在榻上,正耐心地給令子她們講解著宋詞的節律,楊逸不回來,她是沒心思先吃的。

對這個美麗善良而才華橫溢的少女,令子她們充滿了好感。在她們最絕望的時候,正是清娘那種溫情脈脈的女性光輝,讓她們在黑暗在看到了生命的光亮。

清娘就是她們心目的觀音菩薩。

清娘所教的東西,她們都非常認真的聆聽,細心地銘記,以至於楊逸進屋時,沒一個人注意到。

清娘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第一個感覺到了楊逸的氣息,悠然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頓時如花兒綻放。

楊逸張開雙臂,接住輕盈地飄過來的雲霞,手指輕輕點了點她腮邊的梨窩:「清娘餓了吧?不是讓你不必等我嗎?」

「不餓,楊大哥,我給你備好了醒酒湯,你快喝些醒醒酒。」清娘說著便要掙扎出他的懷抱。

楊逸將她那柳腰兒摟得更緊些,笑著說道:「不用麻煩這個,大哥我沒醉。」

清娘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彷彿是要聞他身上的酒味重不重,那可愛的模樣逗得楊逸放聲大笑;他一把將清娘抱到爐子邊,對令子她們招呼道:「都過來吧!咱們開飯!」

幾個女人紛紛圍過來,分箸擺碗,斟酒布菜,日本的屠蘇酒與唐宋同出一源,都是以各種中藥泡製而成,味道差不多,連從年紀小的渴起這一點也一樣。

平津子最小,先喝,接著應該是清娘了,小丫頭竟想耍賴皮,讓貞子先喝。

楊逸將屠蘇酒搶過,清娘雙眼撲閃撲閃著,趴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楊大哥,人家十六了。」

「還不算,還有幾個時辰呢?」

「喝過屠蘇酒就算了!」

「可是人家貞子沒喝屠蘇酒就已經十六了!」

清娘所謂的十六,其實指的是虛歲,楊逸不予承認,小丫頭撅了撅嘴,無奈接過屠蘇酒喝了!

令子、櫻子她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個好奇地看著,見她對清娘呵護倍致,都不禁露出羨慕之情。

「都別看了,快喝快喝,喝完屠蘇酒消滅避難,越長越美麗。」

七八人熱熱鬧鬧地用過年夜飯。

楊逸攬著清娘的香肩看櫻子她們歌舞,院中各處燈火都亮著,照在雪地上明亮如晝。

津子摘來幾枝梅花插於瓶中,置於楊逸和清娘身邊,散發出陣陣清芳。

這樣的節日里,清娘有些想家了,一直以來楊氏就把當女兒一般疼愛,這時不由得念起楊氏的好來。

她靠在楊逸肩頭,有一句沒一句地念著家裡的事,楊逸怕她傷感,連忙轉開話題道:「清娘,如此良辰美景,不知清娘可有佳句?」

清娘顯然沒從思鄉情結中擺脫出來,對他的話只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但令子、禛子她們對清娘的才華崇拜得很,聽了楊逸的提議,也都紛紛圍上來央求於她。

清娘推託不過,蹙著秀眉想了想,輕輕吟誦道:

夜來沈醉卸妝遲,梅萼插殘枝。

酒醒熏破春睡,夢斷不成歸。

人悄悄,月依依,

翠簾垂。

更挪殘蕊,更拈餘香,

更得些時。

這首《訴衷情》在清娘的詞中不算上乘之作,但楊逸豈會放過誇獎她的機會,立即擊掌開侃道:「人悄悄,月依依,翠簾垂。好一幅怡然動人的景象;想那美人對月依簾,拈梅聞香,翹首相盼,只望情郎翻牆而來,那急切之情在心中蕩漾,又不敢表露出來,心有千千結,更些時難待……

清娘一對眸子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張開著,彷彿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

她愣了好一會,才突然嬌呼一聲,撲進楊逸懷裡粉拳亂捶,不依不饒。

「楊大哥,你都說些什麼呀!羞死人了,差死人了,人家這詞才沒你說的這麼……

「哈哈哈,哪來許多這麼那麼,反正就是那麼回事,要不然你大半夜不睡,挪蕊拈香,意欲何為?」

「反正不是你說的那樣!楊大哥你壞死了!壞死了!」

清娘小腦袋在他懷裡亂拱,哪裡還敢抬起頭來。這首詞確實有些朦朧的情思,但講的就是個朦朧,楊逸借題發揮,大肆渲染,讓清娘都快變成《西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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