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265章 兩手閑棋

聽了韓碧兒一番話,讓楊逸不得不驚,若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什麼理想都是笑話!

為此,楊逸下定決心加快布局,主動出擊。

什麼是君子?勝利者就是君子。

歷史上每個玩政治的人,都不可能象表面上那麼光鮮,他們成為世人心目中的君子,大多數是因為他們是勝利者。還有一部人他們當時失敗了,他們的理念卻在後來佔據了主流。

這種想法或許有些偏激,但楊逸沒有退路了,他的處境迫使他必須有這樣的認知。

第二天的朝會上,御使劉海向朝廷舉薦了兩個人,一個是叫沈清直,另一個是南陽郡王的次孫趙偌。

趙偌經舉薦為大理事評,由於建安郡王趙宗綽病重,大宗正一職由南陽郡王趙宗楚接任,大家都以為這是對趙宗楚的變相賞賜,而且一個大理事評的小官職,也引不起大家的興趣。

前些天南郊大祀,恩蔭了不少高官子弟,現在多一個趙偌不多,少一個趙偌不少,此事連個水花都不泛就通過了。

但對趙偌本人來說,這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這標緻著他可以自立了,可以揚眉吐氣了!不用受家裡人的白眼,無須忍受長輩的打罵,無須吃家裡的嗟來之食了。

楊逸這麼快便兌現了他的承諾,趙偌對他可謂是感激萬分,當天黃昏便硬將楊逸拉到擷芳樓,請上屆行首之一的楚楚姑娘相陪。

楊逸不禁暗暗苦笑,這個愣頭青,今天剛得舉薦為官,立即便拉自己來擷芳樓,若是此事傳出去,不等於告訴人家,此事背後的推手是自己嘛!

但又不好不去,以免挫傷了趙偌的顏面,這種叛逆少年,往往最在乎顏面。

為此楊逸還真煞費了一番苦心,仔細給自己化了妝,換了一身極具異域特色的著裝,走的還是擷芳樓的後門。

趙偌見到他時,不禁咕咕直笑:「大哥,你怎麼這付模樣?幸好小弟我眼神還行,換了別人怕是認不出您來了。」

楊逸沒好氣地答道:「你要是也認不出來那也妨,大不了我再揍你一頓,以加深你對我的印象。」

趙偌訕訕地笑道:「楊大哥,瞧您說的,上次小弟有眼不識泰山,今兒要是再認不出來,我還算是個人嘛!」

倆人說話間進了一個雅間,後窗外有一個大池塘,塘邊柳色如煙,春光正好,室內裝飾古色古香,翠簾朱幔,屏風小几皆鏤刻鳥獸圖紋,十分精緻美觀。

楊逸在一個几案後盤腿落坐,趁著侍酒的姑娘未到,對趙偌諄諄告誡道:「二郎,你叫我一聲大哥,我也不得不說你兩句,但願你能聽得進去。」

「大哥有話請講,大哥所言,小弟豈敢違背。」

趙偌平時好勇鬥狠,骨子裡多少有些英雄情緒,楊逸戰功郝郝,名滿天下,加上言而有信,這麼快便舉薦他為官,對楊逸他是非常佩服的,打算好今後就跟著楊逸混了。

楊逸點點頭說道:「二郎你以前的事我也聽過一些,打架鬥毆、眠花宿柳……

趙偌聽楊逸對自己以往的「英雄事迹」如數家珍,臉上不覺露出尷尬之色。

只聽楊逸繼續說道:「人嘛,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你以往紈絝一些沒什麼,但從今天起,你也是朝廷官員了,可得注意一下自身的形象,收收往日的性子,好好做事,有了成績將來才有升遷之途,除非你還想依靠你南陽郡王府博得封賞,若真是那樣,那就算為兄看錯人了。」

大宋的爵位是一代一代往下降,不像明朝那樣王位可以世代往下傳。象南陽郡王的爵位,傳給長子時便是國公了,等傳到孫輩爵位會更低,而且趙偌不是長孫,家裡的爵位跟他基本沒啥關係。

如今經楊逸周旋,給他弄了一個大理事評的官職,雖然官階很低,卻是實職,不是虛銜,這就給讓他有了施展的空間,趙偌非常珍惜這次機會。

他連忙拍胸脯保證道:「大哥放心,小弟發誓今後一定好好做事,絕不辜負大哥今日息心教導。若違此誓,大哥儘管將小弟這條性命取去。」

楊逸聽了他這翻誓言,真是哭笑不得,果然是愣頭青,說他傻吧,他一點不傻,但言行之中有時又表現得一根筋,楊逸都不知怎麼說他好,總之這傢伙在皇族成員中就是個異類。

等那千嬌百媚的楚楚姑娘進來獻舞侍酒,楊逸便再不提正事,與趙偌開懷暢飲,縱情宴樂,到初更乃罷。

沈括死了,死於紹聖二年,沈括博學善文,於天文、方誌、律歷、音樂、醫藥、卜算無所不能。

熙寧八年(1075年)遼國向大宋提出無理的領土要求,沈括以翰林侍讀學士的身分,出使契丹交涉劃界事宜。

在談判時,沈括提出以《澶淵之盟》為基礎,以《天下郡守圖》為依據,有理有節,寸步不讓,而遼國宰相楊益戒找不到重劃邊界的理由。沈括終於使得遼國放棄了對宋朝的領土要求。

沈括對大宋的貢獻、以及學術上對中國的貢獻無須贅述,但他死得卻有些凄涼,沒人給他建碑,沒人給他寫墓志銘,連前往弔唁的人都少得可憐。

他曾經為大宋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被人遺忘了。

他的品格也倍受世人詬病,原因是他在參與攻擊過蘇東坡。

沈括不知道,象蘇東坡這種千年難得一見的大文豪,是不容許別人攻擊的,他必須是星光閃爍,完美無缺,受世人頂禮膜拜的,誰攻擊他,誰就是與世人為敵,終將被打上小人的烙印。

沈清直進京後的第一天,不是去吏部領取差使,而是直奔景明坊楊家。他是沈括次子,今年三十三歲,個子瘦小,五官平凡,是那種走入人堆就認不出來的人。

楊逸將他迎進前廳,沈清直一正衣冠,就地跪倒給楊逸行起大禮,他這一禮,不是因為楊逸舉薦他做官,而是因為楊逸親自提筆為他父親撰寫了墓志銘。

墓志銘往往代表著對死者一生功過的定論,楊逸如今是天下名士,他在墓志銘中,客觀敘述了沈括一生的事迹及成就,多有褒揚之語,在沈清直看來,這無異於是替自己的父親昭雪了冤屈。

「沈兄不必如此,這讓我如何當得起。」楊逸連忙上前扶起他。

沈清直哽咽地說道:「先父晚年被貶,鬱鬱而終,世人對先父多有誹語,唯楊學士直言為先父正名,使先父在天之靈得以瞑目,楊學士大恩,沈某將銘記五內。」

「令先尊學究天人,為大宋殫精竭慮,即便沒有我這篇銘文,一生功跡將來也必有公論,沈兄大可不必對我言謝。來,沈兄快快請坐。」

楊逸熱情地招呼著沈清直,家中丫環端上茶來,沈清直又連忙對楊逸道謝,執禮甚恭。

楊逸見他如此,便笑道:「沈兄請隨意,你我同鄉,我對令先尊更是萬分佩服,在杭州時,就聽說沈兄盡承令先尊一身所學,此次舉薦沈兄入司天監,既是表達對令先尊的敬佩之情,也是希望沈兄一身所學能為朝廷所用。」

楊逸這話倒不假,他之所以舉薦沈清直,而不是沈括的長子沈博毅,就是因為聽說沈清直所學遠勝其兄。

特別是天文曆法方面,沈清直盡得沈括真傳,是以才選擇舉薦他,司天監掌觀測天象,推算曆書,正好可以讓沈清直一展所長。

沈清直不敢託大,謙虛地答道:「清直所學,不及先父萬一,多謝楊學士錯愛,加以舉薦,清直雖才疏學淺,敢不盡忠職守。」

楊逸點點頭笑道:「沈兄剛剛入京,若有何難處,可徑直尋我來說,還是那句話,親不親故鄉人,沈兄千萬莫要見外。」

沈清直又連忙起身拱手道:「楊學士關照之情,沈某感激不盡,若有何難處,到時一定求助於楊學士。」

「呵呵,這就好,對了,沈兄自江南而來,那邊新政施行情況如何?」

這確實是楊逸最為關心的,江南對大宋來說太重要,糧、布、鹽等物資多賴江南供給,新政在江南的施行情況,直接關係到新政的成敗,更關係到他個人的前程命運。

沈清直欣然答道:「楊學士放心,據我了解,新政在江南施行甚好,比其它地方都為順暢,江南商貿、手工作坊都比較發達,官紳富戶對土地的依賴程度較小,因此新政遇到的阻力相對小一些……

沈清直滔滔不絕,對時政作了一通深入的分析,所言甚有見地,倒讓楊逸對他刮目相看起來。

這下楊逸放心不少,新政在江南運行良好,不光是沈清直所說的這些原因,更重的一點是朝廷對江南的重視,更換了許多官員,派遣了最多御使巡察。

還有一點,江南開風氣之先,思想比較開放,有宋一代,推動革新的大臣多數是南方人,范仲淹、王安石、章惇、沈括、蔡確、蔡京、包括曾布、呂惠卿等人,都是出自南方。

在整個北宋後期,南方几乎就代表著改革,北方代表著保守。因此新政在南方受到的阻力小些,就不足為奇了。

當夜,楊逸留沈清直於府上用晚飯,盛情款待。

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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