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終極戰爭:毀滅紅色帝國 第一百八十八節 較量巷戰(3)

士兵連載日記

恢複意識的時候,反覆衝擊著我的耳膜的仍然是我們後方重炮群那滾雷般連綿不斷且沉悶的炮擊聲,偶爾夫雜著數量很少的380mm口徑臼炮、240mm口徑鐵道炮以及208mm口徑巨型攻城榴彈炮那種非常震耳的巨大呼嘯聲。聽班長李瑪說,一發80mm的輕型迫擊炮彈的價錢就差不多相當於普通老百姓種一畝她的一年收入了。真不曉得那些炮兵混蛋們每次拉動火繩就得糟蹋了多少錢,那麼多錢好好地用來建設咱們的家園不是蠻好么?一句話,戰爭,真他媽的操蛋!

儘管思維已經在活躍著,但我的身體仍然還處在累得一灘泥的地步中,以致都懶得抬起那兩片沉重如鐵的眼皮。雖然我意識到我可能還躺在死人堆里,也許我身體底下就壓著一具已經腐爛了的老毛子的屍體,但是我真的一點點都不想動,躺著就躺著吧,哪怕旁邊就是懸崖邊。只是希望收屍隊的弟兄們不要把我真的當死人給塞進木頭箱子里,然後蓋上軍旗用火車運回東北。但我還是要打起精神做一件事情一一我閉著眼迷迷糊糊地把手伸進破爛不堪、破洞比口袋還多的軍服里,仔細地摸著身上的各個部位和零件,看看少了啥沒有。這種事太多了,在野戰醫院,有的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弟兄不斷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啕聲,一個個驚恐不支地哭喊著:「醫生,我怎麼看不見了?!」「醫生!我的手呢?!」「醫生!我的腿呢?!……」

手指末梢神經傳來的觸覺不斷地告訴我:右手在,左手也在,身上沒有窟窿洞,臉上的眼珠鼻子耳朵也沒有少,我鬆了一口氣;再動了動腳趾頭,兩條腿也都在,我又鬆了一口氣;最後……再伸進褥襠里摸了摸,嗯,最重要的零件也在,我徹底地鬆了一口氣,渾身也真正地放鬆了下來。

「奶奶的!醒過來第一件事不是睜開眼睛,他媽的居然是摸褲襠!你小子有出息沒?」趙凱的聲音,接著一根冒著嗆人煙氣的小紙筒塞進了我的嘴裡,我閉著眼狠狠地吸著。

美美地吸了兩口後,我笑著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睛的是一片混混沌沌的光線,時間大概已經是傍晚或深夜了。我正躺在下午激戰的蘇聯人的拖拉機工廠里,或者應該說是由原工廠變成的廢墟比較合適,因為所有的建築、機器、車床都已經被炸得稀爛,一輛輛蘇聯人的拖拉機和坦克殘骸還在原地冒著青煙,蘇軍士兵灰黃色的屍體像一截截木頭般堆在一起,上面噴滿了石灰和消毒水;我們陣亡弟兄的遺體則都被收屍隊給仔細收殮了。破牆斷壁間,不同部隊的弟兄們三五成群地圍坐在火堆邊聊天或抽著煙,火堆里埋著的一個個飯盒不時散發出一陣陣令人膩歪的壓縮餅乾和臘豬肉的氣味,這兩樣東西我們早吃得噁心反胃了。

班長李瑪、老洪——洪楨曉、趙凱都在,還有兩個不認識的中士,但是他們腳上的傘兵靴和腰間的傘兵刀讓我吃了一驚:傘兵?

「伊潤海。」那個傘兵中士沖我友好地微笑了一下,又指了一下他的同伴,「朱秋明。我們是空軍第二十九空降旅第七零七傘兵團的。」

我掙扎著起來,胳膊上傳來的一陣陣傷口被摩擦的疼痛讓我齜牙咧嘴。我看了一眼後忍不住嘟囔道:「這些該死的醫務兵,居然就用幾塊青葯給我貼著。也不給我消消毒……」

「你個犢子就知足吧。」老洪扔給我一個白眼,「今天我們損失了好幾千的弟兄,受傷的人更加是海了去,那些醫務兵忙都忙不過來,沒用泥巴給你糊傷口就不錯了。真他媽的,今天我們班就折了四個弟兄,營長也死球了。唉,還有裁縫和那三個弟兄……」他屁股下坐著是一頂蘇軍的M-1916「亞德里恩」式鋼盔。老洪一邊嘆息著,一邊繼續求神拜佛,面前的一排板磚上歪七扭八地刻著各路大羅神仙的名字,供奉諸位大仙的仍然是他抽剩下的煙屁股。

「班長,現在幾點了?我們這裡怎麼會出現傘兵的弟兄?」我詫異地問道。

「大概五六點吧,這裡地區維度高,天很快就擦黑了。媽的,那些狗日的毛子狙擊手又要開始放冷槍了。」班長李瑪從他的飯盒裡舀了一小勺「壓縮餅乾燉豬肉混合湯」,嘗了一口後露出了一個彷彿那是狗屎的作嘔表情,「老毛子的兵力今天增強了,總司令部不得不調動了傘兵部隊參加巷戰和突襲戰,第二十九空降旅和第十八空降旅都來了。第二十五軍和第三十三軍的那兩群笨蛋到現在也沒有拿下城北渡口,要是我們徹底地包圍這座城市並慢慢剿殺城內的毛子兵,那多好!可惜毛子的抵抗太頑強,並且又通過鄂畢河的水路運來了好幾個師的補充兵力,這些殺不盡死不絕的毛子,唉……」

「我們的任務是空投到蘇軍佔領區的內部,進行破壞交通、通訊以及搗毀敵軍基層指揮部、物資囤積地等任務。但我們很多的弟兄都在空降過程中散落開了,旅部給我們的命令是就地和你們地面步兵部隊匯合,一起參加巷戰。」那個叫伊潤海的傘兵中士解釋道。

幾個穿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正在憲兵的陪同下,拿著照相機和小本子在人群里顯得十分興奮地竄來竄起。「英勇的士兵你好,我是《東北軍報》的戰地記者,這是我的身份證和工作證,請問你能和我談談今天的戰鬥情節和你們此時的感受嗎?」

筋疲力盡且有氣無力的士兵們基本上都用白眼和髒話回答這些「無冕之王」的採訪:「記者先生,歡迎你來到第十七層地獄!順便說一下,我操他娘的戰爭!」

「我日斯大林的愛人八百次!」那個士兵在說完這句讓採訪他的記者一臉尷尬的粗話後還特地意猶未盡地加強語氣強調了一下,「記住,是八百飲!」

偶爾也有力氣多餘的弟兄和他們談起了戰鬥的經歷:「……說實在的,巷戰中幾乎是沒有可以防禦的陣地的,蘇聯人像蛇一樣,當我們的大炮和轟炸機對他們反覆炮擊和轟炸的時候,他們便靜靜地潛伏蜷縮在壕溝、地道、下水道等一切可以躲藏的地方。當我們進入這座城市廢墟里時,他們便躲在每一座廢墟里、每一堆瓦礫後還擊我們。在這裡,充滿了死亡和隨時會死亡的危險。白刃戰和肉搏是我們每前進一步都需要進行的戰鬥。」

記者們開始筆走如飛,記錄下明天新聞的頭條,塑料照相機的閃光燈不斷閃起。旁邊一個脖子上帶著三級銀質戰斧勳章的老兵接著道;「是的,蘇聯人是巷戰的老手,雖然他們損失巨大,但是我們的傷亡也非常地大。各種匪夷所思、聞所未聞的殘酷戰鬥每天都在各個不同的戰鬥場合下不斷地發生著,就在距離這裡不到三十米的蘇聯人的硝酸炸藥工廠里,我們就有上百名弟兄死在了那一個個恐怖而可怕的鏹水池裡。我們的連長,那個性格直爽的蒙古漢子,掉進濃硝酸裡面後,整個人來不及呼喊便迅速地變成了一攤血水!那種強酸,別說皮肉了,就連銅鐵做的步槍和鋼盔都能腐蝕得一乾二淨,連骨頭渣子都能溶化掉,一個大活人最後只剩下了一把毛髮。你們能想像嗎?我們的弟兄們就在這種惡劣的環境里頑強地戰鬥著……」老兵說著說著,忍不住哽咽住了。

周圍的士兵們和記者們都沉默了。

「第十八集團軍有位叫劉伯承的師長曾說過,敢於刺刀見紅的軍隊才是一支真正的鋼鐵之軍。」我們的團長,鍾育煊上校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的臉上閃耀著決然而堅毅的神情,「我們東北軍也一樣。我們能取得最終勝利,因為我們也擁有用於與敵人刺刀見紅的決死精神,而不是一味地依靠著優勢的火力。」

入夜後,臨時宿營地里鼾聲一片,弟兄們基本都鑽在鴨絨睡袋裡裹著很厚的軍大衣抓緊時間打盹休息,槍炮聲仍然不斷響起,那是友軍第299師和第115重裝甲師的弟兄們正在距離我們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外和蘇軍激烈交戰著,夜幕降臨後的新西伯利亞城仍然籠罩在一片光明中,我軍和蘇軍發射的各種五顏六色的照明彈、信號彈此起彼伏地騰空而起,閃耀著白光的曳光彈和爆炸時的熊熊火光更加讓這座已經變為廢墟鬼域的城市像上海那樣成為了一座「不夜城」。狼吞虎咽完晚飯後,我也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不知過了多久,排長熟悉的皮靴讓我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巨大的喧囂聲和炮火的轟鳴一起鋪天蓋地湧進了我的耳朵了,夾雜著電台兵「滴滴答答」的發報聲:「……這裡是1046號陣地,蘇軍反擊增強,請求炮火支援……」

「起來了!要戰鬥了!」班長李瑪大喊著,順便又踢了我一腳。我急忙一骨碌地爬起來,順手操起手邊的AK突擊步槍。被喚醒的弟兄們正在匆忙緊張地做著戰鬥準備,現場一片大戰來臨的氣氛,軍官們嘶聲力竭地大喊:「299師的防線出現了漏洞,我們要立刻補上去,弟兄們,準備出發了……」

「前面的弟兄死的太多了!你們每個人都必須給我搶回三具屍體,不然都他媽的別回來了」鍾團長厲聲吼道。

大量身穿白大褂的軍醫和胳膊上纏著紅十字標誌的醫務兵近乎狂奔地來來回回,抬回來一個個滴著血水的擔架,我們的宿營地已經被改成了臨時野戰醫院了。

地面開始晃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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