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日隕落:摧垮太陽皇朝 第八十一節 反戈一擊(1)

「弟兄們!一、二、三!」「嘿喲!」隨著一聲聲沙啞高亢的打號聲,上千名東北軍的工兵們在已經被炸成廢墟的來安機場上揮汗如雨地清理著碎磚瓦礫並將坑坑窪窪遍布彈坑的飛機跑道重新用大型機械給碾平,一輛輛重型卡車、推土機、壓路機甚至調撥來的輕型坦克在機場上轟隆如雷來回如梭,揚起一陣陣遮天蔽日的塵土;此時南京戰場外圍後方的章廣、西王、珠龍、沙河、舜山等十多個城鎮的郊野郊地都出來著這一幕幕場景,大量的東北軍工兵和數萬徵集的附近民工們在震天的號聲和歌聲中徹夜不息地修復拓建著野戰機場。

「一二三!嘿喲!修機場!嘿喲!炸日本!嘿喲!」工兵和民工們的嘶啞的號歌聲中,機場附近防空陣地上的東北軍防空兵們緊緊操縱著炮彈上膛隨時能發射的88mm高射炮、四聯37mm高射炮和12.7mm高射機槍警惕地注視著空中防止日機來襲。

隨著李宗仁上將在五日深夜下達的「全線出擊」的命令,第二線數個整編軍的二十多萬中央軍終於揮軍南下,如此雄厚龐大的兵力加上從平津呼嘯飛來的一批批東北軍空軍戰機的參戰下,滁州、全椒、香泉、烏江等各岌岌可危的戰局總算漸漸地穩定了下來,倒向日軍的戰爭天平也開始緩緩扭轉向國軍一方;攻入滁州的日軍第十八師團等部也因為對方援兵抵達後自身兵力居於劣勢和制空權的漸漸喪失而在東北軍戰機的轟炸中被迫逐步後撤。整個蘇南戰局呈現出膠著持平狀態。

數日的綿綿雨幕終於被當空耀陽給驅散殆盡。十月七日上午,當華東戰區長官部參謀部長白崇禧上將踏入滁州的時候,戎馬多年的白上將被眼前的一幕幕給震驚住了。堆積如山的屍體、淤積數寸的血潭、徹底變為廢墟且在硝煙烈火中繼續燃燒著的城市,無一不令人觸目驚心,最令這一干中央軍將領們震撼的則是倖存下來的那一批批東北軍士兵。放眼望去,城內後延陣地上全是一排排倒下去的東北軍,數日高強度血戰後的東北士兵們在戰鬥結束後直接枕著陣亡弟兄們的遺體在此時空中一波波己方戰機的巨大轟鳴聲中充耳不聞地陷入沉睡中,渾身血跡的士兵們和渾身血跡的陣亡官兵們交相枕藉在一起,搜救的醫務兵們艱難地在屍堆中踉踉蹌蹌小心走動著仔細檢查著地面上躺著的究竟是活人還是死屍,那一聲聲「哎!你還活著嗎?」的東北話直讓肅然無聲觀看著的中央軍官兵們心酸眼熱。據說這歇斯底里瘋狂的一戰後的很多東北軍官兵都在極度緊張和極度疲憊後的昏睡中再也沒有醒來,與衣著光鮮、軍裝筆挺的中央軍將兵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一個個衣衫襤褸、渾身血跡斑斑的東北軍士兵,他們在殘垣斷壁間無意識猶如孤魂野鬼般地晃蕩走動著,血紅的眼睛射過來的光芒只有飽經死亡和戰鬥的麻木以及濃重的令人心驚的殺伐寒光。

白上將默然無語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隨後他莊重地敬禮,所有的國軍將校們一起肅穆地敬禮致敬。但是回應他們的只有一道道近乎冷漠的眼神。

此時戰事已經進行了半月有餘,雖說總體上看雙方都在原地踏步,但日軍建立的「南京國防圈」在滁州和全椒已經被東北軍和第十八集團軍給擊破了兩個缺口,而且日軍在數日來的血戰中死傷累累,保守估計其傷亡人數達到兩萬左右,明顯已落入下風。看著日軍且戰且退處處收縮,而國軍穩紮穩打步步緊逼,似乎距離長驅直入光復國都已為時不遠,眾國軍各部都歡欣鼓舞,認為又一場大捷勝利即將到來。這也讓遠在武漢的最高當局蔣介石也心懷大開,大概因此而在日後也沒有深入追究李宗仁上將「擅自抗命」的責任。但就在此時,一個意外再次讓戰局峰迴路轉。

楚奇明費力地抬起眼皮,頓時一陣頭痛欲裂,後背上的傷疼以及胸腔里臟腑受到的震動內傷讓他一陣痙攣欲吐。日機轟炸觀察哨的時候一塊磨盤的大碎石結結實實地拍到了他的後背上,幸好有一個衛兵拚死用自己的身體作為「緩衝」的肉墊,不然楚奇明也不可能僅僅是這點中度的震傷了。此時他才看到自己是在一輛醫療汽車上,旁邊那個女醫務兵見此欣喜地喊起來,「旅長醒啦!」

「旅座!」乘在一輛「野馬」吉普車上的45旅參謀長呂東昌上校立刻跳下車奔來,他緊緊地握住楚奇明的手,「我可是提心弔膽了一天多,還好老天保佑,你總算醒過來了!」說這話的時候,整個汽車剎那間便被情緒亢奮的45旅官兵們給里三層外三層地給圍住了,眾士兵興奮地七嘴八舌表達著對楚奇明安然無恙後自己的喜悅之情,甚至都快把呂東昌給擠開了。

「放心吧,我不會用多門二郎那樣窩囊的死法死去的。」楚奇明費力地笑了笑,「耀華兄(呂東昌字耀華),聽你這麼說我睡了一天多了?那江陰戰況如何了?滁州呢?」

「旅座請寬心,現在的局勢對我們和國軍都很樂觀,鬼子的艦隊被我們擊沉擊傷驅逐艦各一艘,鈞座指揮著部隊已經在江北構築了數道縱深防禦工事,日軍是不可能再反撲過來的了,而且我們也堵住了上海日軍在江北陸上西進馳援南京的路線。滁州和全椒也沒有失守,少帥已經下令調遣了駐朝鮮的空軍部隊飛赴華東參戰,另外新的坦克也在源源不斷地運送過來補充給我們的裝甲部隊,我們很快要奪回制空權和陸戰優勢了!還有,這次中央軍見死不救讓徐將軍、戴副師長和顧參謀長不幸遇難已經徹底激怒少帥了,少帥沒有經過武漢方面的同意就調撥了第1步兵旅和第33步兵旅南下參戰。旅座,我看我們大舉反擊日軍重奪國都之日已經為時不遠了!」說這話時候的呂東昌滿面喜色,他又補充道,「另外旅座,龍副參座遇襲後也是有驚無險,少帥已經派遣空軍飛機接送他回北平療養了,但是,101師的阮副師長在前夜的滁州戰事中不幸殉國了。」

「唉……我們損失真是慎重啊。」楚奇明蒼白的臉上略略浮出了一絲血色,「不過戰事穩住了就好,要是全線一潰千里真是不堪設想!耀華兄,弟兄們傷亡大不大?」

呂東昌眼中掠過一抹陰霾:「旅座,我不想讓你憂慮心傷,但這軍務之事我不得不實話實說,弟兄們傷亡很大,單單就我們四十五旅還能扛槍作戰的算上輕傷員頂多也就四千不到。董師長和鈞座的部隊也差不多,我們連日作戰已經傷亡累累又基本沒有得到兵員補充,剛剛結束的這一天要塞炮戰,鬼子的大口徑艘炮一個齊射就能報銷掉我們成排成連的兄弟,很多弟兄和碉堡工事一起灰飛煙滅,遺體都找不到囫圇整個的……」呂東昌眼圈一下子紅起來,說不下去了。

這番沉甸甸的話讓楚奇明臉色一下子灰暗了下去,他苦澀道:「我自打三三年秋接手四十五旅至今已經整整四年了,全旅當初剛開始就追隨我的八千弟兄從朝鮮到華東這十多場大戰下來基本都已換個遍了,唉……」這番話讓呂東昌的心頭也不禁酸酸的。他正要婉言安慰的時候,急匆匆奔來的副旅長木贊春一聲疾呼「旅座!」頓時把他要說的話全堵回了肚子里。「濟林兄,出了什麼事情!」

「軍部的急電!」木贊春臉都差不多急綠了。這場景讓楚奇明微微緩下去的心態又被擰緊了,他微微苦笑道:「濟林兄,不會是什麼壞事吧?」「旅座!剛才在軍部內,鈞座看了之後氣的臉色鐵青,董師長則跳腳大罵,扈參座直接說不出話來了。」木贊春也苦笑著,「您說是好事壞事?」

聽到這話的楚奇明急忙接過電文匆匆掃視起來,還沒有看完便猶如一盆雪水潑到他的頭上,他氣的哆嗦道:「消息屬實?」

「千真萬確!日軍大本營兩天前從本土調集了休整完畢的第二師團和第八獨立混成旅團在西尾壽造中將指揮下已於江蘇鹽城一帶秘密登陸,其部加上汪偽政府『和平建國軍』出去的兩個師約五萬餘兵力已經斜插逼近到了揚州、六合、其先頭部隊已經攻佔了龍骨、馬鞍並呈現和日軍第十八軍師團匯合突入國軍後側進行包抄之勢!」木贊春額頭上都急的流出了汗。

楚奇明不知哪來的力氣「呼」地撐起身,一向涵養很好的他也忍不住口不擇言地破口大罵了起來:「龍骨?馬鞍?第五十五軍究竟是來打仗的還是來看熱鬧的?曹福林和他手下的幾萬魯軍是幹什麼吃的!他們難道不知道現在滁州那裡我們的部隊已經打的是筋疲力盡傷亡慘重了么?居然一下子放了幾萬鬼子過來!國這全線崩潰對他們究竟有什麼好處?誰來告訴我一下?!」劇烈的怒火讓他剛說完便猛地咳嗽了起來。

「旅座息怒,注意身體啊!」木贊春苦笑道,「五十五軍向華東戰區報告,他們是經過浴血奮戰殺傷上千日軍且自身傷亡慘重的情況下才被迫放棄龍骨進行戰略轉進的,並且他們還在龍骨北部二十多公里的施官鎮一帶攔住了約一個師團的日軍,目前正在激戰爭奪中……」

「狗屁!這簡直是無稽之談!」楚奇明怒不可遏,過度的憤怒倒讓他異常地冷靜了下來,「我懂了!我懂了!日軍要想繞過我們第1方面軍的阻擊陣地去馳援滁州的話,那唯一的路就是通過第五十五軍的防區了,西尾壽造用小股部隊在施官鎮一帶虛張聲勢故布疑陣,曹福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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