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日隕落:摧垮太陽皇朝 第七十五節 重返國都(9)

自收復國都的戰役打響後,武漢軍委會大本營內便一片紛亂忙碌之景。插滿代表各路國軍各基層部隊小旗的巨大沙盤橫卧在最高統帥部內;精確到一比一萬的蘇南地圖上密密麻麻犬牙交錯地標著示意中日雙方兵力交鋒攻勢的黑紅箭頭;電台發報聲和通往各戰場最前線的長途電話此起彼伏密如秋雨,一個個前線戰報急如星火地紛至沓來;隸屬不同作戰部門且肩膀上都金星閃閃的參謀軍官、軍令執行官步履匆匆,幾乎都在小跑著來回穿梭傳遞各個緊急軍文和作戰指令,整個軍政大樓內人影憧憧。最高統帥蔣介石眉頭緊鎖,凝視著作戰地圖上處在交戰雙方几十萬大事漩渦中心位置的南京,不時微微點頭地聽著報告:

「委員長,顧長官和程上將電,胡宗南第1軍、杜聿明第5軍和第十八軍等部俱已就位,各部正在開赴預定目標途中。周至柔中將報告,空軍第三大隊和第19中隊已經對玉帶的展開空襲。」

「第34軍和第35軍已經完成對烏江、香泉一線的日軍第十一師團鉗行包圍,雙方已展開激烈爭奪!」

「委座,東北邊防軍第二方面軍已發動對滁州的攻勢,目前進展順利。」

「第79軍與第25軍一部預備於一個小時後對治山發起進攻!」一聽到這些地方部隊如今也這般爭氣地前赴後繼在中央軍前面沖向日本人的戰車,加上這種種若干戰役形成國軍完全是壓著日本打而造成的對國府極其有利的的「國際觀瞻影響」,蔣介石的面色也逐步從當初的陰鬱在不知不覺中緩緩晴朗起來。不過他還是敏銳地聽到了一支自己最「關心」的部隊沒有動向:「第十八集團軍為何通通不見動靜?還有第55軍怎麼也沒有消息?」

「回委座,五十五軍尚在進行最後的集結行動和制定詳細作戰計畫中;第十八集團軍的201師和202師已經開赴全椒附近一線,但他們的具體作戰部署,卑職還未獲得報告。」佇立在一旁的武漢行營主任何成浚上將回答道。

「哼!這些地方軍閥,國難當頭之日居然還如此行徑!」蔣介石微怒變色道。見此情景,何上將明智地保持沉默。

被鮮血染透的滁州已經是一片修羅地獄般的場景。原本盈屍遍野的城外開闊地在雙方炮兵和航空兵鋪天蓋地的炸彈炮彈耕耘下,堆積如山的死屍全部被炸成一大片一大片碎骨肉醬,四處迸濺的殘肢斷臂和內臟腦漿在當空烈日的暴晒下發出的一陣陣撲鼻惡臭味與瀰漫在戰場上的血腥味、汗臭味以及刺鼻嗆人的硝煙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作嘔,一群群綠頭蒼蠅嗡嗡地飛來叮在上面貪整地吸取著人血。持久不斷地動山揺般的雷霆咆哮下,盤踞日軍部隊的滁州城西大片區域內的建築樓閣盡皆在東北軍第17重炮團和空軍的狂轟濫炸下連同上千日軍一齊化為廢墟齏粉。喊殺聲繼續衝天而起,愈戰愈勇的東北軍官兵在坦克和飛機的強大火力掩護下潮水般湧入城內,後續的預備隊則忙著打掃城外戰場,尋找受傷的己方士兵的同時順便給發現還未死透的日軍補上一刺刀。

而另一方面,蓄勢待發的東北軍第二方面軍第105裝甲師和第112步兵師以排山倒海之勢閃電般輕取滁州北部的珠龍、沙河二鎮,在殲滅兩千多日軍之時繼續揮軍東進南下,意在配合王以哲部迂迴包抄滁州日軍並徹底消滅掉。之所以部隊進展如此神速的原因也很簡單,負責指揮的副軍長霍守義根本就懶得和負隅頑抗的日軍展開拉據爭奪戰,一路上直接用重炮、飛機以及凝固汽油彈開路,然後裝甲部隊輪番衝鋒陷陣。在這種拆房子般攻城略地戰法下(戰後霍守義也被國內南方社會與論指責其作戰基本不顧平民死活,間接地影響了他後期的軍銜晉陞),大批日軍還沒有投入戰鬥就被活埋在被轟炸倒塌的工事房屋內。相比其他各路進攻部隊的艱難,滁州戰局卻基本呈現一邊倒之勢。

血戰一天的滁州已經有近半地段落入東北軍之手,隨著夜幕降臨整個城市也漸漸寧靜下來,大炮和飛機的轟鳴基本偃旗息鼓,只有城內雙方零散部隊不期相遇展開短兵交戰時的零散槍聲。停止繼續推進的東北軍並不是懼怕夜戰,而是王以哲考慮到激戰一天部隊官兵都疲憊不堪急需休整,並且此時逐步走上現代化發展軌道裝備日益精良的東北軍也已經完全沒有必要再用士兵的血肉去對抗日軍的鋼鐵了。

「諸君!」城東距離雙方夜戰士兵短兵相接的火線不到三公里的一棟半截已經被炮火轟蹋的居民樓內,十幾名軍裝襤褸渾身血跡斑斑的日軍114師團高級將佐軍官正端坐在黑暗中一邊享用著粗米飯糰一邊開著會議,發話的正是師團長末樺茂治中將。至於為什麼不開燈或者點亮蠟燭,那是因為日軍佔領區域內只要有任何火光,立刻會在十分鐘內挨上東北軍夜間巡視飛機的炸彈。

「諸君,你們今天打的很好,無愧於陛下的重託,再次我先謝謝諸君如此的努力。」儘管眾人看不到隱藏在黑暗中的末樺中將臉上的具體表情,但也從他的語氣中感到一股力不從心的疲倦和一絲淡淡的絕望。今日的戰鬥對114師團來說實在是太慘了,曾打的國民黨中央軍一潰千里的日本皇軍再一次嘗到了什麼是「現代化陸空協同作戰」了,東北軍佔優勢的飛機、重炮火箭炮、坦克和火力兇猛的步兵武器以及讓大批日軍魂飛魄散的噴火槍使得這場戰役對於日軍來說簡直是一場屠殺。雖然只是日本陸軍的乙等師團,但114師團好歹也擁有一萬三千餘眾。如果說開戰前整個師團是「四肢健全、孔武有力」,那現在死傷接近七千的114師團已經處於「四肢癱瘓、一級殘廢」的狀態了。當初114師團在淞滬會戰期間出其不意在杭州灣登陸,追殺的十多萬國軍全線敗退,那時候的末樺中將真是意氣風發,但眼前的戰局讓中將心頭的感覺只能用「窩囊」二字形容。

「滿洲軍戰鬥力之強冠於中國各方軍隊之首,今日我部傷亡如此嚴重也是不出意料之外。」末樺中將晦澀艱難道,「中國軍隊反撲南京這次行動,不難看出我部所在之滁州為其重點突破之地。不過者君不要灰心喪氣,我已電令柳川司令長官闡明目前我部不利局面,強有力的援軍正在連夜趕赴我部途中。望各位天明之後繼續發揚帝國軍人之『武士道』精神與滿洲軍團決死浴血,堅持到援兵趕赴與我部裡應外合一雪其仇!拜託諸君啦!」

末樺中將這番話中每提到日本帝國此時的對手的時候,一反常態並沒有用以往那種帶侮辱蔑視色彩的「支那」。華東戰場上逐步吞咽自釀苦果的日軍內的部分高級將領在一次又一次慘敗中開始潛移默化地改變著以往對中國的輕視態度,這種遇到比自己更強對手的「膽怯」心理自然也呈金字塔狀地在日軍內部由上而下蔓延開來,使得末樺中將面前的這幾個佐級軍官那聲例行公事般的「哈伊」也或多或少沒了以往的狂傲和底氣。

星月寒光淡淡映照著大地,位於全椒西北三十多公里的一片在蘇南地區十分罕見的丘陵小山地,十多個頭戴日制鋼盔、手持三八式步槍的衛兵警惕地圍聚在幾名軍官身邊。軍官們和周圍士兵一樣身穿深灰色士兵服,但是領章上的金星卻提醒著別人:這是幾個將校級指戰員。

「越看越是個好地形。」為首的一個眉目清淡、年約三十許的青年軍官觀察良久,放下望遠鏡淡淡道。

「想不到在這蘇南一馬平川的平原之地,也能被你找到這麼一個打伏擊的山坡溝壑,林師長真是好眼光啊!」旁邊一個身材魁梧、留著濃黑八字鬍的中年軍官呵呵笑著,嘴上叼著的煙斗在夜色中一亮一滅。

「師長、賀師長,我軍目前的兵力、裝備以及戰鬥力比起當年反圍剿、游擊江南以及萬里長征之時雖不能說是天翻地覆,但也可以確是今非昔比。我覺得單單就我們201師、202師以及即將增援的203師這三個主力師以及各個獨立旅、師部直屬團,完全可以與全椒日寇一較高下!為何還要在這赤雲崗打伏擊戰呢?」發問的這個面目剛毅、神情專註的中年軍官為第十八集團軍201師副師長聶榮臻。

「日寇和中央軍、東北軍一樣都崇尚大規模的主力決戰,因而對游擊戰、伏擊戰等小規模部隊適用的戰術不屑一顧,自然也缺乏提防之心和應對之策。如果一味調集重兵與敵主力決戰以期快速獲得勝利,那本錢並不足的我們必然落得中央軍在淞滬戰場上的結局。而且此戰這是我們紅軍改編後的第一場大仗,意義非常,非勝不可!」林彪慢慢解釋著。

「小鬼子在滁州被東北軍打的快撐不住了,所以才這麼急忙地調動兵力支援。既然從我們眼皮底下經過,那我們自然不能放過。不過,馬上要通過這裡的日軍可是整整一個旅團,而且攜帶大量準備支援滁州日軍的火炮、坦克等重裝備,你們201師能吃得動嗎……」202師副師長肖克不放心地問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林彪平淡的語氣中卻蘊含鋼鐵般的決絕,「要樹立信心,敢打必勝!」他又轉首詢問道,「部隊都準備好了嗎?」

「所有部隊都已經進入預定伏擊地點並隱蔽完畢,劉伯承的203師將在一個半小時後到達石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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