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黑日隕落:摧垮太陽皇朝 第六十七節 重返國都(1)

暴雨滂沱,炸雷在雲層間滾動翻騰,道道撕裂夜空的刺眼閃電在如墨夜幕中金蛇狂舞。被億萬雨幕包裏的蘇南野道公路上,蜿蜒數十里的東北軍第1方面軍官兵正在惡劣的氣候下離開高郵冒著瓢潑大雨連夜向南突進。萬千雙牛皮軍靴在污水泥潭遍布的道路上踐踏起飛舞的泥水,混沉雄厚的一番「咔咔」腳步聲和鋪天蓋地的雨點砸向地面發出的轟鳴交相輝映。身穿黑色雨披的東北軍步兵們在夜色掩護下默然無聲地加快著腳步奔赴向新的戰場,沉重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一道道雪亮的車燈開路下,編成一列列車隊的吉普車、軍用卡車和各種型號的裝甲車、坦克、牽引式火炮組成了一股股鋼鐵洪流在泥濘的道路上滾滾開拔前進。隆隆的機械履帶碾壓聲、戰車馬達轟鳴聲和飛揚的泥水中,不時響起的傳令兵和軍官的高聲喝令穿破雨幕和風聲將新的命令傳達到大軍的各個基層指揮部。

「一、二、三!用力!」被齊腳深的雨水浸泡的道路邊,一輛輛陷入泥坑水潭中不能動彈的「東北虎」低聲咆哮聲,刺鼻的青煙呼嚕嚕像巨獸的喘息。在軍官的指揮命令下,數量重型卡車用鋼索拖曳著坦克發動最大馬力如蠻牛般怒吼著,打滑的車輪在泥水間飛速轉動,簇擁在坦克後的東北軍士兵們使用著手中的各種工具努力試圖將這些龐然大物重新推上公路。「再來!一、二、三!」心急如焚的軍官們焦迫不安地繼續喊著號子。「東北虎」實在太沉了,五十五噸重的身軀在普通公路上行駛都能壓出數寸深的印痕,更何況是在這泥水野路上。戰鬥中無堅不摧所向披靡的重型坦克此時反而成為了延緩行軍速度的重大阻力。

龍雲峰從一輛「東北虎」坦克裡面伸出頭憂慮地看著這一幕幕,他又看了看夜光手錶:凌晨三點。這種天氣下距離天亮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四個小時,這短短的時間內部隊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到達並奇襲江陰日軍的北部屏障-靖江。裝甲部隊打的就是一個快一字,曾和德國裝甲兵總監海因茨·古德里安將軍促膝長談過的龍雲峰對古德里安的這個研究心得十分推崇。「千里奔襲、長途穿插,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即為裝甲部隊在實戰中的作戰宗旨,這也恰如古德里安將軍提出的一個新名詞-「閃擊戰」。

是的,擁有機械化高速行軍速度的裝甲部隊就應該像閃電般撕裂敵軍防線的軟肋,繼而如劍鋒直插進去,接著在炮兵、航空兵、步兵部隊協同作戰下將敵軍被撕開的縫隙無限擴大,最終將其圍殲並擊潰。頗有戰爭目光和政治頭腦的龍雲峰敏銳地覺察到,遠在亞歐大陸另一端的歐洲已經是風起雲湧,新崛起的德意志帝國和周邊波蘭、比利時、荷蘭、法國、英國等鄰國爆發大規模戰爭是指日可待的事,極其利於裝甲部隊縱橫的西歐各國平坦的地勢必將是德國裝甲部隊的大顯身手的舞台,裝甲部隊「閃擊戰」的可行性、高效性目前已經在朝鮮、華東等東方戰場上已經得到驗證。歐洲大規模戰爭爆發後,身為德國堅定盟友的中國(東北)也必然或多或少捲入其中,中日戰爭也可能和會歐洲戰爭融為一體成為新的一場世界大戰。身為「天子近臣」的龍雲峰在以往也從張學良的隻言片語中聞出了他和整個東北軍對東南亞和包括大洋洲在內的太平洋的勃勃雄心,這種可以成為「野心」的壯志讓龍雲峰每每想起都感到一陣達到狂熱程度的激動。身為堂堂中華軍人,能為中華民族開疆拓土擴大版圖,這是多麼崇高而光榮無限的使命!自己麾下的東北軍第101裝甲師很有可能不但縱橫朝鮮半島、華東和日本本土,以後還有可能將在東南亞的熱帶雨林和澳大利亞的荒原上披荊斬棘繼續「閃擊戰」,這是讓身為「大中華主義者」和「坦克制勝論」絕對擁護者的龍雲峰多麼憧憬和嚮往的未來。

收回天馬行空的思緒,龍雲峰鑽回坦克內。從朝鮮戰場上開始,在行軍途中和喜歡坐在舒適平穩的吉普車裡的王樹常、扈先梅等軍官不同,龍雲峰則鍾情乘坐在坦克和裝甲車內。震耳的機械運轉聲和劇烈的顛簸晃動能讓他充分感受到戰爭的狂野魅力。就著車內的昏暗燈光,龍雲峰繼續寫日記。剛剛晉陞為中將的他,肩膀上兩顆金星和胸前佩戴的「雲麾」勳章一起閃閃發亮,正如他戰意燃燒的雙目:

「……八月二十八日,凌晨三時許,暴雨如潮,氣候惡劣。我軍目前已撤離高郵開赴蘇南,部隊行進艱難且後勤補給堪憂。高郵城防軍務已妥善轉交給友軍西北軍第七十七軍張自忠將軍部。自二十四日高郵大戰結束後此四天,我部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續奪取興化、姜堰、泰興三地,殲滅日軍六千六百餘眾,收復淪陷城鎮四十多座,戰果碩然。但我對高郵之戰遺憾甚重。曾記少帥言過:日寇百千戰將中,海軍以山本五十六為新秀,陸軍則以山下奉文為翹楚。此時北犯高郵日軍所部中,除山下奉文外還有號稱日軍「名將之花」的第十旅團旅團長阿部規秀少將。此二人所部雖俱遭我軍重創,然寇首卻都未落入我軍之手亦未被擊斃。如若成功擊殺或俘虜山下奉文和阿部規秀,必將對日軍此時的戰鬥力、士氣、指揮樞紐都造成粉碎性毀滅。然高郵之戰,我軍並未達成此壯舉,僅僅全殲日軍一個二流師團,擊斃其庸愚之將中澤三夫而已,此刻想起不甚遺憾略唏噓。在不遠之後的重返國都之戰中,我軍必定要挽回此憾事,擒殺日寇元兇谷壽夫、中島今朝吾等創建奇功……另,高郵會戰之後,我部曾捕獲日軍俘虜、傷兵四百八十人,本應上交國府華東戰區最高長官部,然俱被我『獨斷獨行』命令楚崇武之第四十五旅將其和我部手中剩餘一千六百餘名日本勞工全部秘密槍殺活埋。此舉依我之見並不違人道,即使面對全國與論口誅筆伐也心安理得,裁不以為恥,亦不認為這是有損軍人榮譽之事,這是我中華軍人理該應盡之事。日寇在我國都瘋狂屠城,十餘萬國民慘遭其毒手。我認為,日人皆為批人皮之野獸,不屠滅殆盡斬草除根則絕不足以立就我華夏民族永安和逸。南京之仇、歷史之恨,唯有以血來雪。若我今後能統領中華大軍踏入東瀛列島,必將十信奉還,讓百萬日人屍首漂浮日本海。不殺至日本血流成河倭奴屍積如山,絕不足以償還血債和泄吾國人之憤……」

龍雲峰合上筆記本立起身,收回心中的殺伐戾氣望著外面。厚重的夜色和迷濛的雨幕下,渾身濕漉漉的東北軍士兵們正吃力而堅定著踏在前進的征途上。

山東省,德州。

一樣的傾盆暴雨和雷電交加,處在進入山東後的第一交通咽喉要道的德州火車站上一片劍拔弩張氣氛。從東北發車停在這裡的火車上的東北憲兵和車站的國民黨韓復渠部的山東駐軍手中武器雖槍口朝天,但都紛紛怒目相視,濃烈的火藥味在陰霉的濕氣中愈發刺鼻地蔓延著。

「我這裡有張副總司令親自批示的書面命令和華東戰區最高長官部的批准文件,為什麼不給予我們通行?」東北軍軍列押運官,一名憲兵上尉強忍住心口的怒火和憤慨,繼續努力地用著協商溝通的口吻道。

「兄弟呀,我也理解你們的難處,可是一切都要按照國法和規章制度辦事呀!」德州國軍調度站軍官一臉無辜和無奈道,「兄弟我也是個聽命上峰命令辦事的人。經過嚴格檢查後才能批准放行,這是蔣委員長和韓長官的規定。你看,那輛火車上是從山西運來的煤炭,那一輛是運往河南的糧食,還有那個是要運去江蘇的布匹棉花,個個都需要通行。我們也在全力辦理,忙的焦頭爛額呀。各位東北的兄弟們,請耐心等一等。」

「等一等?究竟還要等多久?」東北軍憲兵上尉幾乎情緒失控,他激動道,「我們這是軍列!是軍列!我們東北軍有十萬多弟兄正在華東前線和日本鬼子拚死廝殺!這些軍列上裝載的是他們急需的子彈、炮彈、糧食和醫藥!你們再不放行,我們前線的弟兄們就要餓著肚子、拖著傷病、睜著沒有子彈的步槍大炮和鬼子拚命!這其中的要緊,你們難道不知道嗎?」他的話引起了火車上負責押運的東北憲兵們的共鳴,憲兵們眼中的憤慨之色正在向憤恨轉變。映入他們眼帘的德州火車站上,幾十輛通通得不到放行命令的東北軍列橫七豎八地滯留在這裡,猶如一條條僵硬的死蛇。車上的火車司機們鬍子拉碴,百無聊賴地抽著煙,他們有的已經被阻擋在這裡一周了,吃喝拉撒睡全在火車上解決。重中之重的軍用火車得不到放行,而那些裝著煤炭布匹等民用物資的火車卻是一路暢通,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是山東軍政部門找的種種借口在搪塞推延,這讓押送的東北憲兵們紛紛憤怒不已。

「哎呀,你們這些東北人就是脾氣火暴,兄弟啊,還是那句話,一切都要按照國法辦事,再急的事情也一樣的。這也是我的上峰給我的命令,要是太親率,兄弟我的頭也保不住的。」調度站軍官聳聳肩,神色都有些不耐煩了。他揮揮手:「好啦,請各位在這裡稍等數日,一切吃住由我們開銷,今晩兄弟我陪各位……」他話沒有說一下子完張口結舌,那個忍無可忍的東北憲兵上尉「嗖」地抽出手槍,近乎暴怒:「給我一個明確的回答!究竟什麼時候辦好?」

隨著這個危險十足的動作,現場空氣中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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