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平定北方 第1389章 儘力便是

劉辯問起退敵之策,司馬懿躬著身子,眼睛偷偷朝殿堂內的眾人瞟了瞟,才開口說道:「陛下已是令夏侯將軍統領三軍迎敵,那劉備帳前諸葛亮,聽聞很是了得。劉備大軍不日將會抵近博望一帶,博望地勢複雜,且多山嶺、峽谷,正是我軍設伏之處!」

「博望!」司馬懿提起博望這兩個字,劉辯陡然一愣。

他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過去在看書的時候,也曾了解過三國時期有一場戰役,名為博望坡之戰。

這一戰中,諸葛亮火燒夏侯惇十萬兵馬,使得曹操損兵折將。

想起這一茬,他再度看向夏侯惇的時候,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些複雜。

同樣的交戰雙方,同樣的戰將序列,唯一不同的,就是參與這一戰的北方豪雄不是曹操,而是他劉辯。

原本應是曹操的角色,換做了劉辯,劉辯心內竟是隱隱的有些犯起了嘀咕。

博望坡之戰,究竟能不能打。

假若讓諸葛亮得逞,十萬漢軍並會葬身火海。

大漢將士扶持著劉辯一直走到如今,無論如何,劉辯也是不肯眼看著將士們無端折損。

看出劉辯臉上流露出糾葛,司馬懿抱拳躬身,沒敢再接著言語。

殿內眾人哪個不是善於察言觀色的角色?

發覺劉辯臉色不對,也都一個個保持著緘默,不肯輕易表態。

沉寂的氣氛瀰漫在整個大殿內,劉辯沒有吭聲,殿內的文臣、武將們,也都一個個像是鋸了嘴的葫蘆,無人敢率先說出半句不曉得是否合時宜的言語。

緊緊鎖著眉頭,劉辯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對司馬懿說道:「仲達,既是你提出在博望與劉備開戰,此番便由你輔弼夏侯將軍。行軍作戰,夏侯將軍所了為主,何時開戰,如何進軍,則是由你來掌控!」

司馬懿以往在曹操麾下,根本沒有得到過重用,劉備領軍進犯中原,劉辯竟是要他輔弼夏侯惇,而且還給了他明顯要比夏侯惇更大的權力,讓殿內所有原先隸屬於曹操的眾人都是滿臉的愕然。

他們中的許多人,雖說都曉得司馬懿有些才幹,可曹操用人,向來都是知人善任,不敢委任司馬懿要務,其中必定也是有著深意。

連曹操都不敢放手去用的人,劉辯竟敢委以如此緊要的職責,不是劉辯有著比曹操更大的氣度,那便是這位皇帝著實瘋狂!

殿內眾人看著劉辯,荀彧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個大禮說道:「陛下,仲達年少,雖說智慮過人,卻終究不夠老成。陛下委以如此重任……」

「年少自有年少的好處!」微微一笑,劉辯朝荀彧擺了擺手說道:「仲達如今正值少年,朕也正是要卓拔一些年少有為的將領、能臣。朕不問年歲,只問才幹!早先與仲達也曾談論過些許大事,仲達應對自如,很得朕心。只望此番隨元讓出征,莫要讓朕失望才是!」

劉辯當著許多臣子的面,極力維護他,司馬懿心內頓時一陣莫名的感動,趕忙跨步走道大殿正中,雙腿一屈,跪在地上,抱拳望著劉辯說道:「感蒙陛下厚愛,臣定不辱使命!」

朝司馬懿虛抬了一下手,劉辯扭頭看向殿內眾人,又問了一句:「你等以為,仲達之計如何?我軍可否於博望同劉備廝殺?」

「仲達既是選定博望,想來必是不只擊退劉備那般簡單!」劉辯的話剛落音,立刻就有一個聲音接過了他的話頭。

循著聲音看了過去,劉辯看見的,是個與司馬懿年歲相仿的少年文士。

這文士他倒是認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劉辯對他的印象就是十分深刻。

此人不是別個,正是有些恃才放曠,什麼話都敢亂說的楊修。

論智慮,楊修或許不是曹操麾下投效劉辯最出眾的一個,可論才學,他卻是不輸於大多數人。

見楊修站了起來,劉辯並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看著他。

換做任何一個人,被劉辯這麼看著,說話恐怕都會多做些思量,可楊修並不是別人,劉辯看著他,他反倒覺著是一種鼓勵,鼓勵他把話給說下去。

站了起來,楊修先是朝劉辯行了個大禮,隨後向司馬懿問道:「仲達選定博望,不知有何深意?今日可否當著陛下與眾人,好生剖析一番?」

與這楊修也是故識,司馬懿深知他的為人。

看了楊修一眼,司馬懿嘴角牽了牽,並沒有拒絕他,而是對劉辯說道:「陛下,博望一帶,地勢險要。劉備若是早一步過了博望坡,必定會臨近坡前駐紮大軍,吸引我軍進入峽谷,爾後圍而殲之。假若劉備未有經過博望坡,只是隔著峽谷同我軍對峙,他必定會想盡法子,將我軍引進谷中!」

聽著司馬懿的分析,劉辯不住的點著頭。

對火燒博望這段故事,他並不是十分陌生。

他了解的那場火燒博望,就是諸葛亮利用了曹軍的大意,將夏侯惇麾下兵馬引入山谷,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

同樣的錯誤,劉辯當然不肯犯上第二次。

司馬懿的這些分析,恰好是說到了劉辯最為擔心的坎上。

凝視著司馬懿,劉辯並沒有打斷他,只是默默的等待著他把話接著說下去。

見劉辯沒有打斷他的意思,司馬懿接著說道:「我軍到了博望,可與劉備隔著峽谷對峙。劉備大軍遠來,糧草不濟,必定支撐不了多久,而我軍背倚中原,隨時可調撥糧草,即便與他們耗上三五年,也算不得打緊……」

「莫非仲達是要同那劉備耗上三五年?」司馬懿的話還沒說完,楊修就咧嘴一笑說道:「如此一來,耗費頗豐,我大漢軍威也必定是要折損。仲達假若這般做,豈非是折了我大漢將士的銳氣?」

楊修的質問,或許是迎合了殿內許多人的想法。

一些人不住的點著頭,彼此還交頭接耳的小聲談論著什麼。

端坐在朝堂上,清楚聽到楊修質問的劉辯,反倒是一臉的淡然,朝司馬懿比划了個繼續下去的手勢說道:「仲達且說下去!」

本想與楊修辯駁兩句,聽到劉辯讓他說下去,司馬懿趕忙接著說道:「臣之所以說要大軍與劉備對峙,並非真箇要同他們長久在博望坡分而治之。臣之所圖,乃是斷了劉備後路,將這織席販履的小人,徹底抹殺!」

話說到最後,司馬懿的語氣要比早先森冷了許多,顯然他內心深處已經有了計較。

凝視著司馬懿,劉辯並沒有打斷他的話,只是默默的等待著他把話說完。

當司馬懿說到要將劉備徹底抹殺時,劉辯這才微微一笑,開口問道:「仲達以為,如何可將劉備抹殺?」

「劉備麾下,可用之人不多,猛將也僅是關羽、張飛二人而已!」面朝劉辯,司馬懿保持著抱拳躬身的姿勢說道:「關羽、張飛二人品性純良,且忠義過人,他們以為劉備將他們視為兄弟,殊不知,劉備只是利用他們而已!」

緩緩的點了點頭,劉辯沒有吭聲,他曉得司馬懿後面必定是有話要說。

一旁的楊修卻是微微蹙了蹙眉頭,很不合時宜的想要插嘴說些什麼。

他的嘴巴才動了一動,話還沒有說出口,劉辯已經是朝他擺了下手。

見劉辯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楊修這才抱起雙拳,將身子深深躬了下去,退到了一旁。

楊修退到一旁,司馬懿朝他瞥了一眼,神色中流露出一抹掩飾不住的得意。

並沒有在意二人之間暗中的較勁,劉辯又把目光轉向了司馬懿,雖是沒有說話,眼神卻告訴他,他該把剛才的話題繼續下去了。

看到劉辯的眼神,司馬懿趕忙躬身接著說道:「關張二人,對劉備忠義,即便陛下招攬,想來也是無用。此番劉備來犯,臣以為,他必定會委派關張先行進入峽谷,以他們引誘我軍尾隨而進。依劉備往日遭逢險境,即便拋棄妻子也要先行逃命的脾性,他斷然不可能將中軍駐紮在距峽谷太近的所在。我軍只須派出一支兵馬,繞過博望坡,自背後向劉備中軍發起進攻,即便無法生擒劉備,必定也會使得他不敢小覷大漢將士!」

「劉備小覷不小覷我軍將士,朕到不是十分在意!」微微一笑,劉辯對司馬懿說道:「此番出征,仲達幫襯著些夏侯將軍,朕要的並非讓那劉備懼怕,而是想要他那顆項上人頭!」

「臣必定竭盡全力!」劉辯提出要劉備的項上人頭,司馬懿反倒變的有些保守了起來,他雙手抱拳,深深躬下身子,並沒有把話說的太滿,只是應了一聲竭盡全力。

劉辯曉得司馬懿是個一心求穩的人,派他前去攔截劉備,為的只是讓他與日後的對頭諸葛亮先有一場交鋒。

至於能不能得到劉備的項上人頭,劉辯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因此也沒對司馬懿太過苛求,只是朝他擺了擺手說道:「仲達儘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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