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平定北方 第1283章 示人以弱

沮授話說的極有底氣,廳內的西涼軍將領,一個個都把目光凝聚在了他的臉上。

將軍們的神情中,帶著幾分狐疑。

這位剛接管了大軍的文士,連軍中規矩都還沒有摸清,又如何能夠擊退剽悍的羌人?

環顧了一圈廳內眾人,沮授向廳內的親兵說道:「將地圖取來!」

親兵應了一聲,跨步走到廳內的架子旁,翻出了地圖,在沮授面前的桌案上展開。

這張地圖,是馬騰鎮守西涼時,著人探查各處,繪製的西涼地圖。

龍骨山恰好就在地圖的最邊緣。

地圖上的龍骨山,畫的是十分險峻。

低頭看著地圖,沮授向將軍們問道:「哪位去過龍骨山?」

「啟稟將軍,末將去過!」沮授的話音剛落下,一個西涼將軍就跨步上前,抱拳說道:「龍骨山地形複雜,若非山中土人,一旦入了山,怕是會走不出來。」

「將軍可有入過山中?」看著那西涼將軍,沮授向他追問了一句。

西涼將軍的眼瞼朝下垂了一下,對沮授說道:「不瞞將軍,末將入卻是入過,只是當日離開山中,也是找尋了土人引路!」

目光在那西涼將軍的臉上停留了一會,沮授又把視線轉到了地圖上。

沮授只顧盯著地圖,廳內的西涼將軍們,一個個都是神色焦躁的看著他。

羌人已然集結兵馬,用不多久,就會離開龍骨山向他們發起進攻。

戰場之上,時間往往是決定生死的關鍵,沮授只是低頭看著地圖,卻不做出任何的部署,著實是讓將軍們心內感到沒底。

就在將軍滿心焦躁的時候,沮授抬起頭來,對眾人說道:「龍骨山地形複雜,且多山林,我軍斷然是入不得山中。」

他這句話出口,西涼將軍們更是滿頭的黑線。

說了半天,都在等著他做出戰鬥部署,卻沒想到,臨到最後,等來的竟是這麼一句入不得山中。

「將軍,請告知我等,如何部署迎敵?」實在忍不住心內的焦躁,一個西涼將軍抱起雙拳,跨步朝前對沮授說道:「羌人已然集結兵馬,我等如此坐視戰機流逝,倉促應戰,怕並非羌人敵手!」

「此戰我軍必勝!」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沮授對廳內將軍們說道:「雖說龍骨山對我軍不利,可羌人皆為騎兵,在山地完全無法施展,地形於他們來說,更是不利!我軍當即刻迎戰,將羌人攔阻於龍骨山就近!」

沮授的一番分析合情合理,廳內將軍們聽了之後,一個個都是連連點頭。

山區地形複雜,即便是南方的矮馬,也是難以攀援陡坡,更不用說羌人戰馬高大,在山地根本無法施展。

將軍們相互對了個眼神,其中一名將軍抱拳向沮授問道:「那羌人兵馬集結顯是已然完備,只等我軍稍有動靜,便會向我軍撲來。龍骨山離此處所去甚遠,如何將羌人攔阻於山巒附近,還請將軍明示!」

微微一笑,抬頭朝廳內的西涼將軍們看了一眼,沮授向他們問道:「羌人集結,所為何故?」

「馬將軍鎮守西涼,羌人雖說偶有小犯,卻並不會如今日一般集結上萬兵馬,此番前來,怕是來者不善!」一個西涼將軍緊緊的鎖著眉頭,想了一下,才對沮授說道:「他們或許是要將我等趕出西涼!」

「那便讓他們來趕好了!」咧嘴一笑,沮授向廳內的親兵說道:「傳令下去,備辦百車糧草,送給龍骨山聚集的羌人!」

親兵應了一聲,正要離開營房,一個西涼將軍連忙喊道:「且慢!」

聽到那西涼將軍的喊聲,親兵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沮授。

「將軍!」叫住了親兵,西涼將軍抱拳朝沮授拱了拱說道:「我軍糧草短缺,羌人乃是要前來與我軍廝殺,將軍何故還要送他們糧草?如此豈非助他們勝了我軍?」

「示人以弱,行之以強!」嘴角浮起一抹淡然的笑容,沮授對那西涼將軍說道:「羌人集結,乃是為了將我等驅趕出西涼。我等送於他糧草,做出一心求和的態勢。羌人也是缺糧,必定欣然受下,對我軍也必會輕視。我軍借著夜幕,晚行曉宿,到了龍骨山突然發難,羌人如何會有防備?」

「若是羌人得了糧草,即刻便前來與我軍廝殺,如此奈何?」沮授的一番話,把那西涼將軍說的一愣,隨即又提了個新的問題。

凝視著那西涼將軍,沮授嘴角始終帶著一抹笑意說道:「還是方才說的那些,羌人缺糧,且尚未開化,智慮自是不足。我軍贈於他們糧草,他們必定會急於飽食。各部之間分派糧草,也是需要時日,待到糧草分派妥當,方會前來同我軍廝殺!」

向沮授問話的西涼將軍聽得他這麼一說,回頭朝其他將軍看了看,見沒人再有疑問,便不在做聲。

朝得了命令的親兵擺了擺手,沮授說道:「著一伶牙俐齒之人前往龍骨山,與羌人好生談談!」

親兵應了一聲,轉身飛快的離開了前廳。

沮授下達了給羌人送去糧草的命令,西涼軍將士一個個心內都很是不滿。

西涼大軍缺糧已是有了許多時日,如今才從中原調撥了不少糧草來此,將士們還沒來及歡喜幾日,便又有許多糧食被沮授拱手送給了鬧事的羌人。

看著一車車糧草被運送出了軍營,一個守著牙門的兵士小聲向一旁的另一個兵士說道:「若是馬將軍在此,必定已然引領我等前去誅殺羌人。這新來的將軍,剛得知羌人聚集,便怕的送出了糧草。用不多少時日,恐怕他是連我等都可宰了,給羌人送去充作肉食!」

另外一個西涼兵城府稍稍的深些,他並沒有說話,不過望著運出軍營的糧草,臉上還是帶著無法掩飾的不忿。

運送糧草離開軍營的西涼兵,人數並不是很多,只有百十人,隊伍中更多的是平日里為大軍運送輜重的民夫。

民夫們趕著大車,排著長龍狀的隊伍,向龍骨山行進。

長長的隊伍正在行進,三騎快馬已經朝著龍骨山方向疾馳而去。

走在最前面的一騎快馬,馬背上是一個身穿鎧甲、年紀不過二十的小將軍。

策馬飛馳,小將軍臉色是一派凝重。

馬騰引領馬氏一族離開西涼前往洛陽,生為馬氏族人,他本應隨著馬騰前去,卻被沮授給留了下來。

此人不是別個,正是馬騰的從子馬岱。

馬岱生的是虎背熊腰,麵皮卻十分的白凈,他與馬超雖是堂兄弟,可論長相與身形,馬氏一族中就他與馬超最為想像。

勇武上,馬岱不如馬超,可他卻是有著一樣要比馬超強上許多。

此人武力尋常,卻有著一口好辯才,往往馬騰與人爭辯,只要捎上馬岱,便會佔盡上風,因此馬騰對他也像是親兒子一般眷顧。

沮授派人前去與羌人頭領會晤,西涼大軍之中,武將倒是不少,可是能言善辯之士,卻只有馬岱一人可以勝任。

運量的隊伍離開了軍營,奉命前去與羌人接洽的馬岱,帶著兩名親兵,是片刻也不敢多做逗留的一路朝著龍骨山去了。

曉行夜宿,走了不過兩日,馬岱便遠遠看見了連綿不絕的龍骨山。

「將軍,前方便是龍骨山,恐有羌人設伏,我等還是小心著些!」望見了龍骨山,馬岱絲毫沒有減緩戰馬的速度,反倒是催著戰馬又走快了一些,跟在他身後的一個親兵連忙開口提醒。

「我等人少,羌人再蠢,也斷然不會以為我等是來強攻!」頭也沒回,馬岱對身後跟著的兩個親兵喊道:「稍後見了羌人,你二人都打起精神,莫要讓他們小覷了我等!」

「諾!」策馬緊跟在馬岱身後,兩個親兵齊齊應了一聲。

騎著戰馬飛快的疾馳,眼見離龍骨山已是很近,馬岱等人陡然聽到路邊傳來一陣篳篥聲,連忙勒住了戰馬。

他們才將戰馬勒住,前方道路的側旁,就突然躥出了數十騎健馬。

從側面躥出的數十騎健馬上,騎著的都是身穿羌人服飾的漢子。

那數十個漢子擋在馬岱面前,領頭的抬手朝著他們做了個止步的手勢,擰著眉頭,高喊了一聲。

常年駐紮西涼,馬岱也是聽得懂羌人語言。

從那羌人漢子的喊聲中,他聽出那人是在問他們意欲前往何處。

抱拳朝那羌人漢子拱了拱,馬岱用羌人的語言回了一句,說是要求見羌人首領。

將馬岱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親兵,羌人漢子將手一擺,數十騎羌人健馬紛紛讓到兩旁。

見羌人讓出了路,馬岱一抖韁繩,領著兩個親兵,以並不算很快的速度,從他們中間留出的通路穿過。

馬岱等人剛走過,數十名羌人漢子,就緊緊的跟在他們身後,往龍骨山的一處峽谷走了去。

進了峽谷,馬岱發現,這條峽谷很長也很陡峭,穿行其中,除了戰馬的馬蹄聲,兩側高聳的山崖,會給人帶來一種極其強烈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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