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平定北方 第1270章 奇詭之術

環顧了一圈黃昏下的庭院,諸葛均抱拳朝嚴飛燕拱了拱說道:「小姐這園子,小則是小了點,亭台樓榭,卻是半點不少。水榭連亭台,亭台連翠閣,相輔相成彼此映襯,著實是雅緻的緊。」

放下抱起的雙拳,諸葛均的視線停留在亭子外的一方水塘邊,接著說道:「水塘邊緣,假山成林,若是擺上瑤琴,於此處撫琴一曲,更是別具一番風味!」

嘴角帶著甜甜的笑容,嚴飛燕輕柔的點了點頭。

她雖是沒有言語,神情中卻是多了幾分讚許。

「將軍還會撫琴?」嚴飛燕沒有說話,嚴顏卻在一旁問了一句。

「略懂一二!」欠了欠身,諸葛均很是謙虛的應了一聲。

「小女也是粗曉琴律,今日便讓小女撫琴一曲,將軍指點一二如何?」先是看了一眼嚴飛燕,隨後嚴顏向諸葛均問了一句。

嚴飛燕尚未說話,諸葛均連忙說道:「指點不敢當,小可願聆聽小姐仙音!」

「父親!」嚴顏提出要嚴飛燕撫琴,她嘟起小嘴,羞紅著小臉嗔了一聲,又把頭給垂了下去。

嚴飛燕相貌已是極美,再兼滿面嬌羞的垂下頭去,更是嫵媚動人,諸葛均竟是又看得痴了。

一個侍女下了花亭,沒過多會,捧了只瑤琴回來。

當侍女捧著瑤琴走上花亭時,嚴飛燕站了起來,向諸葛均和典韋施了一禮,從侍女手中接過瑤琴,朝著水塘邊走去。

斜下的夕陽掛在天盡頭,橘色的光輝照在水塘上,水面上閃爍著粼粼的金色波光。

嚴飛燕並沒有讓人在水塘邊擺放矮桌,看著她走到水塘邊的背影,諸葛均也是滿面的疑惑。

到了水塘邊,嚴飛燕跪坐在地上,把瑤琴抱在懷中,輕輕揭去包裹瑤琴的絲綢。

把絲綢放到一旁,他將瑤琴放在腿上,纖細的手指輕輕撥弄了兩下琴弦,調了下音階。

調罷了琴,嚴飛燕的雙手在琴面上飛快的撫弄了起來。

隨著她的撫弄,一首曲調優美的旋律隨即在後園中飄揚開來。

花亭上,諸葛均聽著她彈奏的琴律,竟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如同天籟般的琴音。

看著諸葛均陶醉的神情,與他迎面而坐的嚴顏,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花亭之上,就數典韋最為粗豪。

早點任俠出身,他才管不得甚麼琴音優美不優美,只管吃著桌案上的肉食果脯,大口大口的飲著美酒。

水塘邊的嚴飛燕一曲奏罷,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來。

她抱起瑤琴,正要返回花亭,諸葛均已是站了起來,迎下花亭,抱拳對她說道:「小姐琴藝精湛,引得在下不免技癢,不知可否借小姐瑤琴一撫!」

向諸葛均欠身福了一福,嚴飛燕說道:「將軍請便,小女恰是也想聽聽將軍所奏琴律!」

得了允諾,諸葛均快步迎著嚴飛燕走了過去。

到了她跟前,諸葛均從她手中接過瑤琴,向她躬身一禮,走到水塘邊,學著嚴飛燕的樣,跪坐在地上,將瑤琴擺在腿上撫弄了起來。

站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聽著他撫弄的琴音,嚴飛燕俏麗的小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片溫馨。

二人對園藝的欣賞,頗有共通之處,彼此又都精通琴律,雖說只是第一回相見,彼此卻產生了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待到諸葛均一曲撫罷,一個侍女上前,將瑤琴收了起來,他才朝著花亭走了去。

在他撫琴之時,嚴飛燕並沒有登上花亭,一直站在亭子下,靜靜聆聽著他撫出的音律。

到了嚴飛燕身前,諸葛均向她抱拳一禮說道:「小姐,請!」

「將軍請!」向他福了一福,回了一禮,嚴飛燕的俏臉竟是紅了一紅。

花亭上,嚴顏看到這一幕,不由的緩緩搖了搖頭。

擺這場酒宴,嚴飛燕原本是要勸說諸葛均,請他莫要強逼嚴顏領軍征討張魯。

不想二人見了,竟是隱隱的生起了惺惺之態,彼此好像都產生了好感。

嚴飛燕年歲也是不小,早到了可嫁人的年紀。

看著她和諸葛均並肩走上花亭,嚴顏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女大不中留!

以往也是有人給嚴飛燕說親,一來是嚴顏捨不得女兒,二來是那些官宦子弟,嚴飛燕根本看不入眼,於是便拖延了下來。

他沒有想到的是,請諸葛均來到家中飲宴一場,女兒隱隱間卻是流露出了對諸葛均有好感的意思。

上了花亭,諸葛均落座之後,抱拳對嚴顏說道:「小姐才情練達,且又精通音律,著實是當今才女!」

「將軍謬讚了!」笑著擺了擺手,嚴顏說道:「小女粗鄙,如何擔得將軍如此誇讚!」

「將軍!」諸葛均正要與嚴顏客套,已經落座的嚴飛燕輕啟朱唇說道:「聽聞將軍意欲要老父領軍征討張魯,不知可有此事?」

受到嚴顏邀請之時,諸葛均就曉得,酒宴之上必定會談及要他領軍征討張魯的事情,抱拳對嚴飛燕說道:「今日末將來此,乃是同嚴老將軍閑聊暢談,我等談些風月琴酒,不談軍務!」

「將軍謬矣!」從諸葛均話語中聽出搪塞之意,那抹甜甜的笑容始終在嚴飛燕嘴角浮著,她低下頭,一邊將酒樽斟滿美酒,一邊對魏延說道:「小女不才,卻也曉得些大義。父親年邁,將軍猶自要父親領軍廝殺,小女擔憂父親,如何不可在此處與將軍閑談?」

被嚴飛燕一句話問的愣了愣,諸葛均咧嘴一笑說道:「小姐說的是,只是軍中事務,不便閑話,還望小姐……」

「將軍,請滿飲此樽!」不等諸葛均把話說完,嚴飛燕端起酒樽對他說道:「小女敬將軍!」

已是被嚴飛燕兩句話說的有些心煩意亂,諸葛均看她,也不似方才那般順眼,端起酒樽,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將軍要的,無非是漢中而已!」抬起衣袖,遮著小嘴,將樽中美酒飲盡,嚴飛燕對諸葛均說道:「小女倒是有一計較,可助將軍奪取漢中,只望將軍莫要以老父為將,允老父退隱鄉野,從此頤養天年!」

嚴飛燕說出她有一計較,諸葛均坐直了身子,向她說道:「小姐有話,但說無妨!」

「那張魯乃是一太平道士!」眼瞼低垂下去,嚴飛燕輕描淡寫的說道:「他所仰仗者,無非以道術誆騙鄉野愚夫,將軍只須在漢中邊境,開一道觀,養上一些閑人,要他們整日前去燒香禱告,只說觀中神靈靈驗。但有漢中愚民前往彼此,著人暗中聆聽,假若是求財等事,可令人助他們權且發些小財,日後大軍進入漢中,再一併收回。在此之前,道觀靈驗,卻是會傳揚開去!」

「小姐何意?」眉頭微微一擰,諸葛均身子朝前傾了傾,追問道:「於漢中邊界建一道觀,耗費頗豐,且須許多時日,末將怕是……」

「無須許多時日!」微微笑著,嚴飛燕說道:「此乃以道抑道之計,漢中平民為張魯妖言蠱惑,無非是要些田地、福蔭。將軍建了道觀,且於他們些福蔭,如此一來,張魯只曉得要他們出征廝殺,而將軍所建道觀,卻是可給他們看得見的好處,愚民不善思量,只看好處!如此一來,那張魯麾下兵馬,豈非要走了多半?」

嚴飛燕一語道破了其中玄機,諸葛均一愣,抬手朝腦門上拍了一下贊道:「小姐好計,末將這便著人去辦!」

「將軍且慢!」諸葛均說著話,就要安排人前去辦理建設道觀之事,嚴飛燕連忙說道:「此只是中計而已,還有一計,更可要漢中民心悖離,且與當今陛下善待平民並無悖離!」

「小姐是說……?」嚴飛燕這句話剛出口,諸葛均臉上頓時漾滿了笑容,向她問道:「在漢中與益州邊界,分撥田地,要那漢中百姓只可遠觀,而無從享用!」

眼皮微微合了一下,嚴飛燕向諸葛均福了一福說道:「將軍計謀遠達,小女欽佩之至!」

「可是……」嚴飛燕連獻兩計,諸葛均抬手捏著下巴,臉上流露出一抹為難說道:「漢中地界,我軍並不熟悉,嚴老將軍常年領軍征戰漢中……」

「張魯自家便來了,如何還須大軍深入漢中?」微笑著搖了搖頭,嚴飛燕說道:「將軍可用蠶食之計,逐步蠶食漢中疆土,那張魯見我軍推進不力,定會以為我軍兵馬不足。在連喪疆土之下,他必定會領軍來攻!將軍只須一戰定乾坤,又如何要讓將士們深入漢中,受那長途奔襲之苦?」

嚴飛燕的一番話,把諸葛均說的嘴巴好半天都微微張著沒有合攏。

原以為她只是頗具情調,懂得調理小院,也是精通音律,彈奏的一手好琴,卻沒想到,在用兵上,她竟也是精通奇詭之術!

若是在戰場上遇見嚴飛燕,諸葛均真不曉得,他會有幾成勝算!

「多謝小姐教我!」愕然的盯著嚴飛燕看了好一會,諸葛均站了起來,跨步走到亭子正中,抱拳躬身,向他深深行了一禮!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