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奪鼎北地 第1168章 早晚都得死

揮舞著長劍,城頭上的袁譚一邊大聲吶喊著,一邊奮力劈砍擋在他面前的曹軍。

一個曹軍兵士手持著盾牌,擋住了袁譚兜頭劈下來的一劍。

袁譚一劍劈砍到他手中的盾牌上,曹軍兵士能感覺到持著盾牌的手在這一劍的劈砍下一陣發麻。

就在手腕發麻的感覺剛剛消退一些,他正想提著短矛朝袁譚扎去的瞬間,袁譚抬起右腳,朝著他的盾牌上猛的踹了過來。

這一腳踹的是又凶又很,持著盾牌的曹軍,手中盾牌往側旁一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沒等他翻身爬起,袁譚已經跨步上前,持著長劍,朝他心窩狠狠的扎了下來。

染滿鮮血的長劍,一下刺穿了曹軍兵士的心口,自他的背後透了出去。

被長劍刺穿心口的曹軍愣了一下,愕然的望著滿臉血污一臉殺氣的袁譚。

將長劍插入曹軍心口,袁譚緊接著猛的把劍又拔了出去,在那瞬間,還不忘記抬腳朝曹軍的肩頭上蹬了一下。

胸口噴濺著鮮血,曹軍一頭倒在了地上,身體抽搐了兩下,就再也沒了動靜。

持著長劍的袁譚,正要朝另一個曹軍衝去,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吼,一個曹軍兵士提著短矛,狠狠的向他後心戳了上來。

聽到吼聲,袁譚連忙轉過身。

那曹軍手中的短矛已經近到了他的心口,眼看著就要戳進他的身體。

已經是避無可避,就在他幾乎絕望的那一刻,提著短矛的曹軍身子一怔,高高舉起的短矛竟是沒能落下。

當那曹軍身體歪斜著倒在地上時,出現在他身後的,竟是同樣滿臉血污的郭圖。

身為文士,郭圖在這場戰鬥中竟是沒有半點退意,也是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向郭圖點了下頭,袁譚持著長劍,再次發出了一聲怒吼,撲向了最近的一片曹軍。

從天明一直廝殺到日落。

曹軍數度攻上城頭,最終還是被城牆上的袁軍給打退了下來。

斜下的夕陽垂掛在地平線的盡頭,大地上鋪滿了橘色的光輝。

夕陽的餘暉下,黎陽城牆上沾染的血漬越發顯得觸目驚心。

城牆腳下堆積著成片成片的曹軍屍體。

連日攻城,曹軍根本沒有給死去的戰士們收屍,幸而是在天氣較為寒冷的初春,雖說屍體堆積如山,卻並沒有散發出惡臭。

城牆上,也是成片成片的躺著戰死的曹軍和袁軍。

青石鋪就的城牆地面已被鮮血染紅,人走在上面,腳板踩到血污,會發出「啪啪」的輕響。

打退了曹軍進攻的袁軍將士們,把一具具曹軍的屍身堆積起來,在城垛後面摞成一個個的小垛。

城上的石塊已經徹底告罄,袁軍將士們原本可以將曹軍的屍體直接丟出城去,可袁譚卻是想到,在這種境地下,曹軍屍體雖說不如石塊來的堅硬,可從城頭上丟出,也是能把攀援雲梯的曹軍給砸下去。

白天還在奮勇登城的曹軍,在戰死之後,卻成為了袁軍用來對付他們同澤的武器。

經過一場場廝殺,城牆上的袁軍傷亡也是極其慘重。

戰死的袁軍,被同澤們抬到城內的空地上,就地掩埋,重傷的袁軍,則是被抬到了城內,暫且由城中臨時徵召的民婦們照料。

輕傷不影響廝殺者,則是留在城牆上,等待著曹軍的下一輪進攻。

背靠城垛,一個袁軍從衣衫上撕下一塊布條,用布條纏裹著手臂上的傷口。

傷口很深,袁軍兵士纏裹上的布條很快就被鮮血浸透。

他一隻手纏裹,在纏了六七道之後,用牙齒咬著布條的尾端,用力的扯緊,才打了個活結。

緊緊勒住傷口的布條,阻礙了鮮血的流出,替自己包紮妥當的袁軍背靠著城垛,仰起臉閉上了眼睛,想借著這戰前的寧靜,好好養養精神。

「哥,吃飯了!」就在他剛閉上眼睛的時候,另一個袁軍兵士跑了過來,遞給他一張厚厚的餅子。

這種餅子並非用白面做成,而是蕎麥麵的大餅。

餅子看起來有些黑黑的,捏著它的袁軍兵士手指掐在上面,還在餅子上留下了幾個鮮紅的血指印。

看了一眼遞到面前的餅子,先前為自己包紮傷口的袁軍接了過來,也不管上面有沒有血污,張口就狠狠的咬下了一塊。

「哥,你說曹軍什麼時候還會上來?」挨在他身邊坐了,遞餅子的袁軍向他問了一句。

「操那些心幹嘛?」扭頭瞪了他兄弟一眼,傷了手臂的袁軍說道:「曹軍把黎陽都圍的如同水桶一般,外面又無援兵,我等早晚都是要死……」

「既是早晚要死,還打個甚?」挨在他身邊的袁軍咬了口餅子,嘴裡咕噥著說道:「乾脆將黎陽交給曹軍得了!」

「你願跪在地上,被曹軍當狗一樣的砍了,我可不願!」瞪了他兄弟一眼,手臂受傷的袁軍沒好氣的說道:「就算是死,也得多拉幾個墊背的!」

坐在一旁的袁軍沒再吭聲。

在他看來,反正都是一死,至於怎麼死,那倒是不打緊。

他心中想著的,不過是家中的父母妻兒而已。

「又想家了?」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抹落寞,傷手臂的袁軍輕聲問了他一句。

「嗯!」點了點頭,只是應了一聲,方才去拿餅子的袁軍便沒再言語。

「天下再無征伐,來生再不當兵!」嘆了一聲,傷手臂的袁軍朝他兄弟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對他說道:「咱哥倆若是來生還是兄弟,都置個幾畝地,整日里陪著女人、孩子,好生過日子。這輩子,怕是要交代在黎陽嘍!」

城頭上的袁軍將士們,雖是都曉得時日久了,他們必定會死在這裡,卻並沒有幾個人心頭生起投降的念頭。

袁譚對他們說的已是十分明了,死守黎陽,早晚都是一死,他們在做的,無非是臨死之前,多殺幾個曹軍,不被人像豬玀一樣屠殺而已。

將士們坐在沾滿了血污的城頭上吃著戰飯,袁譚也是靠著一處城垛坐著。

他的面前擺放的並非像將士們一樣的蕎麥餅,而是黃橙橙的小米飯。

一大碗小米飯上,還放著幾片肥肥的白肉。

手中捧著這碗飯,袁譚朝近處的一個袁軍兵士招了招手。

見他招手,那兵士趕忙湊了過來,抱拳躬身站在一旁。

立於袁譚身旁,抱拳的袁軍兵士眼睛卻是瞟著碗上的那幾片白肉直吞咽唾沫。

曹軍攻城已有幾日,這幾日里,城內糧草耗費頗快,將士們已是好幾天沒吃過一點葷腥。

抬頭看著那袁軍,袁譚將盛著粟米飯和肉的碗向他遞了過去。

見袁譚把碗遞給他,那袁軍兵士吃了一驚,哪裡敢接,趕忙雙腿一屈跪伏在地上,渾身都在微微發抖。

跪伏在地上的袁軍,心內是一陣惶恐,他還以為袁譚發現了他的眼神,故意將碗遞給他。

「拿去,同別個分了吃吧!」一把拉起那兵士的手,袁譚將碗遞到了他的手中,對他說道:「本將軍不愛吃粟米,也愛吃那蕎麵餅子。」

把碗塞給那兵士,袁譚對一旁的親兵說道:「去給本將軍拿兩個蕎麵餅子來。」

「將軍……這……」看著兵士手中捧著的粟米飯,袁譚的親兵有些遲疑該不該去給他拿蕎麵餅。

「什麼這那的!從今日起,將士們吃甚麼,本將軍便吃甚麼!」朝親兵瞪了下眼,袁譚低吼道:「快去!」

「諾!」被袁譚吼了一嗓子,那親兵才應了一聲,飛快的跑去給他拿蕎麵餅子。

捧著粟米飯的袁軍跪在地上,看著袁譚,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竟是有些哽咽了起來。

跟隨袁譚也是有了不少時日,他還從未見過這位將軍如此體恤將士,竟把粟米飯給了他,而自家卻是要吃蕎麥餅。

「去吃吧!」朝那兵士擺了擺手,袁譚輕描淡寫的吩咐了一句。

「諾!」心內感動,捧著粟米飯的袁軍兵士應了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躬著身子後退了兩步,才轉身向剛才他坐著的地方走去。

「兄弟們,將軍賞的肉和粟米飯!」到了剛才和他坐在一處的幾個袁軍身旁,那兵士端著碗,沖那幾個袁軍說道:「大伙兒一塊吃!」

飯是袁譚送的,起先幾個袁軍都不敢湊上來吃,一個個眼睛裡流露著忐忑的望向袁譚。

見袁譚並沒有看他們,其中一人才捏起了一片白肉,一口塞進了嘴裡。

肥膩的白肉,若是讓吃慣了肉的人食用,一定是難以下咽。

可袁軍將士們已是數日沒有吃過葷腥,油膩膩的滋味,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極其解饞的美味。

有人拿起第一片肉塞進嘴裡,另外幾個袁軍連忙也都從碗里拿了肉。

捧著碗的袁軍也算是眼疾手快,在肉被搶完之前,他也抓了一塊,飛快的填到了口中。

幾個袁軍如狼似虎,不過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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