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奪鼎北地 第1110章 正是喘息之機

袁譚搶過遺書,匆匆瀏覽著,一旁的袁熙卻是一臉的淡然。

秦王料想的事情果然發生了,他們的父親剛剛離世,袁譚和袁尚之間的爭鬥,便已是開始。

正看著遺書,極力想要看清其上寫的姓名,一旁的袁尚見審配直朝他使眼色,連忙上前搶過遺書,將之高高舉起說道:「某奉父親之命,自今日起接管河北!」

袁熙的話剛落音,出了二位夫人之外,一眾人便紛紛抱拳躬身,齊齊喊道:「參見顯甫公子!」

眾人參見袁尚,袁譚在一旁微微張著嘴巴,一臉的愕然,一時半會還沒有回過神來。

袁熙見狀,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抱拳躬身向袁尚見禮。

接管了河北,袁紹的喪禮自是由袁尚主持。

沒有得到河北,袁譚心情很是頹喪,袁尚說些什麼,他也是不曉得。

離開袁紹的房間,袁譚獨自一人,頹然的走在後園之中。

袁紹那些小妾的屍身,已是有人收拾了去,庭院內到處都是為喪事來來回回奔忙呃侍從、侍女和衛士。

許多人從袁譚身邊跑過,他卻是視而不見,就好像這些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正走著,袁譚聽到身後傳來個聲音:「顯思公子留步!」

聽到有人喚他,袁譚停下腳步,扭頭朝後看了過去。

出現在他眼前的,正是一向同他走的很近的郭圖。

見郭圖走了過來,袁譚一臉疑惑的問道:「先生何事?」

「公子!」抱拳躬身,向袁譚行了一禮,郭圖先是朝四下看了看,隨後壓低了嗓音對他說道:「方才公子看了袁公遺書,莫非不覺著有甚古怪?」

「古怪?」心內亂作一團,袁譚看著郭圖,有些疑惑的問道:「先生可是有甚話要說?」

「正是!」把聲音又壓低了一些,郭圖小聲說道:「遺書上有著血漬,不曉得被蓋住的字是何字?」

「乃是顯甫名姓!」看遺書的時候,袁譚曾仔細看過那片血漬,在郭圖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略微想了一下才說道:「只是字跡乃是由硃砂寫成,某也未看得十分真切!」

袁譚的話才落音,郭圖便冷笑了起來。

聽得郭圖冷笑,袁譚眸子中的神色也是有些迷離了起來。

想著那片血漬,他心中的狐疑也是越來越重。

「公子莫非沒有想過,那名姓乃是公子的?」見袁譚一臉的疑惑,郭圖也不隱瞞,直接說出了他的猜測。

被郭圖一句話給說的一愣,袁譚眼睛陡然一睜,壓低了嗓音怒道:「莫非那審配和逢紀,竟敢假傳家父遺命?」

「審配、逢紀向來同顯甫公子交好,袁公離世之時,身旁又是止有他們二人!」嘴角帶著冷笑,郭圖對袁譚說道:「公子莫不是以為他二人不敢假傳遺命?」

「匹夫!」郭圖的一番話,將心情鬱結的袁譚點醒,想到早先袁紹令他做三軍統領率軍進攻曹操,定是有意將河北交付於他,袁譚再也壓不住怒火,咬著牙一把抽出腰間長劍怒道:「某這便將他二人誅殺!」

「公子!」說著話,袁譚已經是轉過身,要跑去找審配和逢紀算賬,郭圖連忙一把將他抱住,神色中帶著慌亂的小聲說道:「此時著鄴城已是顯甫地界,公子在此殺了審配、逢紀,於事又有何益?」

河北之主的地位,只因審配和逢紀假傳遺命,便拱手送給了袁尚,袁譚又如何忍得?

「莫非要某忍了這口惡氣?」扭頭看著郭圖,他怒聲說道:「不殺此二人,某心中何甘?」

「忍得一時,方可奪回河北!」抱住袁譚,郭圖小聲對他說道:「公子當趁著顯甫公子忙於袁公喪事,此時尚未留意公子,儘早離開鄴城,召集舊部,爾後率軍討回公道!」

聽了郭圖的這番話,袁譚胸中的怒火雖是沒有消去,卻要理智了許多。

他重重的點了下頭,對郭圖說道:「先生當隨某一同離去!」

「謹遵公子之命!」早先就與袁譚過從很密,郭圖曉得他留在鄴城也是沒有多少好處,趕忙抱拳應了一聲,隨著袁譚朝外院去了。

二人離開後院,他們剛走出沒多遠,從一旁的角落中就走出了一個人。

走出角落的不是別個,正是袁熙。

袁譚和郭圖之間的對話,袁熙是聽了個清清楚楚,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想到當初在洛陽劉辯和他說過的那些話,袁熙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彼此都是親兄弟,卻在爭奪繼承權的事情上勾心鬥角,甚至不惜以刀兵相見,想到袁譚和袁尚之間的爭鬥,袁熙心內便是隱隱的感到有些蒼涼。

袁紹離世,袁尚在審配、逢紀以及劉夫人等人的斡旋下得了河北,袁譚同郭圖趁亂逃離鄴城,消息不過一個時辰之後,便傳到了曹操的耳中。

曹操引領大軍已經到了鄴城附近,得到這些消息,他立刻下令大軍暫且止住行進,將郭嘉等人喚到了近前。

郭嘉、荀攸、荀彧、程昱、許攸等幕僚,得了曹操的召喚,紛紛來到他身旁。

「眾位,方才某得到消息,袁紹已是死了!」眾幕僚才向他見過禮,曹操就對他們說道:「當年某與袁本初也是一殿為臣,而今雖是做了對手,卻還有些情誼。某與他爭鬥方起,不想他卻是去了,著實讓某心中不太爽利!」

曹操的這番言語,其間帶著濃重的虛偽意味。

雖說他與袁紹曾經一殿為臣,可如今身為對手,彼此都是想取對方性命,袁紹薨沒,對曹操來說,無疑是一件最為大快人心的事情。

可他偏偏選擇了這麼一番話來做開場,不免讓眾人看著他的時候,都覺著他的臉上帶著濃重的虛偽。

追隨曹操日久的荀彧等人神色間並沒有半點異樣,只是那許攸在看著曹操時,嘴角卻牽起了一抹怪怪的笑容。

眼角的餘光瞥到許攸嘴角的笑容,曹操雖是沒有說什麼,甚至連表情都沒有半點變化,心內卻是更加確定了要殺死他的念頭。

「審配、逢紀傳了袁本初遺命,將河北交付於袁尚之手,你等對此事有何看法?」環顧著眾人,曹操問出了一個他心內早就有了計較的問題。

被曹操召集到身邊的人,都是智慮之士,又如何不曉得他心內有何想法?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還是郭嘉站了起來,抱拳對曹操說道:「明公!審配與逢紀傳的遺命怕是有詐!」

「哦?」早已是想到其中關鍵,可話從郭嘉口中說出,曹操還是想聽聽他的見解,於是便開口問道:「奉孝以為,此事究竟如何?」

「袁紹早先令袁譚挂帥,領軍征討陳留,為我軍攔截!」抱著雙拳,郭嘉對曹操說道:「只是以此看來,袁紹早有了將河北交於袁譚的念想!雖說袁譚兵敗,袁紹彌留之際並無太多思索閑暇,一時半會也是不可能更改成命!是以下僚斗膽猜測,袁紹遺命為審配、逢紀篡改!」

「既是如此,此時我軍強攻鄴城,當可一舉功成!」看著郭嘉,曹操嘴角牽起一抹淡然的笑容說道:「某打算即刻揮兵強攻,不知奉孝以為如何?」

「不可!」讓曹操稍感意外的是,早先還一力建議他儘快奪取鄴城的郭嘉,這時卻斷然否定了強攻鄴城的計畫。

一臉疑惑的看著郭嘉,曹操雖未發問,可臉上的神情卻是表露出了他的心跡。

曉得曹操心內納悶,郭嘉接著說道:「若是那袁紹活著,河北上下一心,明公未有強攻一途,方可擊破鄴城。而今袁紹各子爭權奪利,正是促成他們相互攻伐之時,明公若是強攻,豈非促使他們同仇敵愾?」

被郭嘉一番話說的愣了一下,曹操這時才回過神來,連忙問道:「那以奉孝之意,某當如何?」

「秦軍眼見便要圍困許都,早先明公無有退路,當奪下鄴城,以此作為根本!」保持著抱拳的姿勢,郭嘉對曹操說道:「可眼下袁紹各子爭奪河北,彼此將起攻伐,便是給了我軍喘息之機,明公當儘速把握!」

聽了郭嘉這番話,曹操又扭頭看向其他人問道:「你等是何看法?」

「曹公!」曹操向眾人詢問看法,荀攸站了起來,抱拳說道:「奉孝所言不差,袁紹各子相互攻伐,正是給了曹公機緣。秦王與袁氏交好,斷然不會趁人之危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兵河北!曹公根基又在許都,我軍當儘速折返,解許都之困!」

郭嘉和荀攸都是同樣的意思,曹操又看向了荀彧和程昱。

二人並沒有言語,見曹操看向他們,同時站起身,抱拳說道:「我等附議!」

一旁的許攸也想起身說句附議,曹操卻是沒有看他,站起身之後,許攸雙手已經抱起了拳頭,話卻是被堵在了喉嚨中,沒有吐出半句。

「傳令下去,大軍折返,全速返回許都!」眾幕僚都是同樣的意思,曹操也是再無遲疑,向身後的親兵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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