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奪鼎北地 第1079章 難破的棋局

曹軍在鄴城周邊,環繞鄴城的各個城池,而袁軍則是全線壓縮,並不對曹軍加以反攻。

一時之間,曹軍也是難有建樹。

轉眼間,兩三個月過去,鄴城就猶如鐵桶一般,憑著曹操的那點兵力,根本不足以攻破。

平陽城內,曹操臨時下榻的官府中,曹操與郭嘉相向而坐,在他們之間的矮桌上,擺著一局尚未下完的殘棋。

「每每與奉孝對弈,某都是無力應付!」看著桌案上的殘局,曹操面帶笑容,對郭嘉說道:「而今袁紹收攏兵馬,我軍居於平陽,已是數月無有建樹,以奉孝之意,該當如何?」

「曹公!」抱拳朝曹操拱了拱,郭嘉對他說道:「眼下已然快要入冬,下僚倒是有個以退為進之計!」

「何為以退為進?」抬頭看著郭嘉,曹操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許攸獻計之時,郭嘉雖是沒有言語,後來曹操曾與郭嘉私下談論,郭嘉已是告訴過曹操,袁紹大軍新近招募,鄴城周邊城池雖說防守稍顯鬆懈,可若是以曹軍兵力,待到悉數拿下,大軍戰力也已經折損的七七八八。

正是有著這場交談,曹操才在攻下平陽之後,只是偶爾下令讓麾下兵馬對周邊城池進行小規模的襲擾,以使得袁紹以為曹軍尚且沒有放棄奪下鄴城周邊。

在曹操追問下,郭嘉放下雙手,面帶淡然的笑容說道:「這河北如今水是已經渾了,明公因何不退回許都,待到來年再戰?」

「退回許都?」看著郭嘉,曹操眉頭微微擰起說道:「我軍攻下平陽不易……」

「曹公!」曹操話剛說出口,郭嘉便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道:「曹公是意欲要平陽,還是要鄴城?」

被郭嘉這句話問的一愣,曹操微微蹙起眉頭說道:「奉孝因何有此問?」

「平陽不過一座小城,丟了還可再奪!」抱起雙拳,向曹操拱著,郭嘉對他說道:「那鄴城若是攻下,曹公自此便是佔了河北,孰輕孰重,曹公當有掂量!」

「可鄴城城高池深,我軍急切難以攻下!」抬手捋著鬍鬚,曹操面色凝重的說道:「我軍即便撤走,鄴城兵力也是未有變化,城池依然是易守難攻,如何便可隨意奪得?」

「我軍若是撤走,袁軍待到兵馬聚齊,必定會進攻許都!」微微一笑,郭嘉慢慢的搖著頭說道:「屆時明公只鬚髮兵,於半道擊之,袁紹一旦兵敗,必定退守鄴城。屆時鄴城一派混亂,明公可將鄴城團團圍住,就說袁紹已死。袁譚與袁尚早在爭奪袁紹家業,若是曉得他們父親已死,必定爭鬥。那時袁紹即便未死,也是會被氣死!」

聽完了郭嘉的一番話,曹操先是冷了一下,隨後仰臉哈哈大笑,對他說道:「奉孝啊奉孝,有你在,某又何愁不得河北!」

「來人!」贊了郭嘉一聲,曹操扭過頭向屋外喊了一嗓子。

一個守在屋外的衛士跨步入內,抱拳躬身等待著曹操的吩咐。

扭頭看著那衛士,曹操對他說道:「傳令下去,大軍整備,三日後撤離平陽,返回許都!」

「諾!」抱拳躬身,衛士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衛士離去後,郭嘉也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向曹操行了一禮說道:「曹公若無別事,下僚先行告退!」

向郭嘉點了下頭,曹操並沒有言語,只是目送著他離開了房間。

郭嘉離去之後,曹操一直在低頭琢磨著矮桌上的殘局。

就在他苦思冥想,不曉得如何破解郭嘉那必勝的棋路時,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曹公,某有話說!」

聽到門外有人說話,曹操抬起頭,向門口看了過去。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已經有半邊身子進了屋內的許攸。

許攸抱著雙拳,身子微微躬著,正等待曹操請他進入屋內。

看見許攸,曹操心內頓時覺著有些不太爽利。

雖說許攸在官渡之戰時前來投效,並且告知了他袁軍屯糧的所在,可事後他一直是有些居功自傲,同曹操麾下的幕僚、將軍們相處甚是不歡。

對許攸,曹操早就有些厭煩,只是又不好將他趕走,以免被天下人說是容不得人才。

「子遠何事?」雖說見到許攸,心內很是不爽快,曹操還是滿面笑容的向他問了一句。

「曹公!」曹操沒有讓他進入屋內,許攸卻是跨步進了房間,抱拳對曹操說道:「方才聽聞曹公下令,要大軍返回許都,可有此事?」

並沒有招呼許攸入內,他卻已經跨步進入,曹操心裡頓時有些不快。

不過他終究不是尋常人,雖說不快,臉上卻還是帶著笑意,對許攸說道:「子遠有話,只管坐下來說!」

「多謝曹公!」向曹操躬身一禮,許攸快步走到剛才郭嘉坐著的地方,跪坐了下去。

剛坐下,他便發現曹操手中捏著一顆黑子,好似正在思索著破解棋局的法子。

瞥了一眼棋局,許攸咧嘴一笑,對曹操說道:「曹公莫非在研究殘局?」

「子遠當真慧眼!」許攸方才提的問題,曹操並沒打算回應,見他主動將話題扯到了殘局上,連忙說道:「某著實是在想著此局如何破解!可此殘局已然臨近收尾,某已是想盡了法子,也破解不得!」

「此局易破!」曹操說出他已經想盡了法子也破解不得殘局,許攸卻是咧嘴以笑,從一旁的棋盒中拿出一顆黑子,往棋盤上一落,而後抬頭看著曹操,笑道:「曹公看,如此可有破解?」

低頭看著棋盤,曹操一愣,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對許攸說道:「子遠棋藝精通,如此一來,著實是可逢凶化吉、起死回生!」

「棋局難破乃是小事!」看著曹操,許攸撇了下嘴,語氣中帶著些許蔑視的對他說道:「不曉得何人給曹公出了主意,要將大軍撤走!」

許攸再次提起曹軍即將撤離平陽的事,曹操連忙笑著說道:「並無人給某出主意,是某想到,大軍若是駐紮於平陽,在河北一帶難以征糧,而今又快臨近冬季,不若撤軍返回許都,待到來年再戰!」

若是別人,觀點與曹操不同,必定會言辭稍稍委婉一些加以勸服,雖說荀彧同曹操時常爭吵,可荀彧同他的關係畢竟非同一般。

尤其戲志才和郭嘉都是荀彧推舉,荀彧同曹操爭吵,曹操也是多會讓著他。

可許攸畢竟原先在袁紹麾下幕僚,因審配殺了他的家眷,才前來投效,曹操對他,並不是十分信任。

可許攸偏偏有些恃才放曠,聽得曹操說出是他自家的主意,眉頭一擰,對曹操說道:「曹公!大軍駐紮平陽,雖說糧草運送困難,可畢竟此處臨近鄴城,待到來年春季,曹公只鬚髮兵直搗鄴城便可,若是大軍退回許都,那袁紹死灰復燃,再徵集大軍同曹公決戰,曹公該當如何?」

撤軍返回許都的計策,是郭嘉所獻。

在曹操心目中,郭嘉獻的計策,從未有失,對郭嘉,他也是極其的信任。

許攸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當面反對郭嘉獻的計策,曹操心內頓時是有些不太爽快。

沉吟了一下,曹操對許攸說道:「子遠莫要再說,此事某已是有所決斷。大軍撤回許都,一則是糧草難運,二則是將士們思鄉心切。某今年且撤回去,待到來年與袁紹再戰,有子遠等人輔弼,某還擔憂些甚麼?」

雖說是否定了許攸的提議,可曹操說話的時候,卻是把他捧的很高。

與曹操相互對視著,過了好一會,許攸才嘆了一聲,站了起來抱拳對他說道:「罷了,既然曹公已有決斷,某再說甚麼也是無用。某且告退!」

坐在矮桌後,曹操並沒有起身,只是抱拳給許攸回了一禮。

從曹操的房間退了出來,許攸剛出門,跟著他的侍從就連忙迎了出來。

見到侍從,許攸眉頭擰著,朝他們擺了擺手。

跟在許攸身後,一直走到外院入口,一個看出他臉色不好的侍從,小聲向他問道:「先生見了曹公,面色不善,可是曹公並未採納先生之言?」

許攸本不打算和侍從說他心內的想法,可侍從一問,想起剛才曹操見他的情景,心內頓時一陣煩悶,對那侍從說道:「曹公著實少智,大軍撤回許都,袁紹便可養精蓄銳,屆時天下歸於何人之手,尚難定論!」

說這番話的時候,許攸是覺著心內頓時一陣爽快,可他卻沒有留意到,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侍候曹操的侍從,正躬身低頭朝著他。

目送著許攸領著侍從離去,那曹操的侍從趕忙進入內院,快步朝著曹操的住處去了。

到了曹操住處門外,侍從抱拳躬身,很是有些惶恐的對屋內的曹操說道:「啟稟曹公,小人有話稟報!」

許攸離去之後,正專註研究著他破解殘局關鍵的曹操,聽到門外侍從說是有要事稟報,頭也沒抬就說了一句:「入內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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