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奪鼎北地 第1048章 此消彼長

率領五千曹軍,擊潰兩萬袁軍,駐馬立於袁軍高牆外的張郃,臉上卻沒有半點歡喜。

凝望著站在高牆上的袁紹,他緊緊的攥著長戟,過了許久,才把長戟平平舉起,向著高牆上一指。

長戟筆直的指向袁紹,張郃臉色鐵青什麼話也沒說,待了片刻,才一抖韁繩,兜轉戰馬向身後的曹軍將士們喊道:「回營!」

在張郃身後列陣的曹軍將士們,也都紛紛賺過身,掉頭朝著曹軍駐守的高牆跑去。

曹軍已是退了,出了高牆迎敵的袁軍將士們隨後紛紛撤了回去。

高牆之上,才敗在張郃手中的韓猛抱拳躬身,神色很是慌張的站在袁紹身後。

袁紹早先如何對待張郃等人,他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中,而今麾下兵馬多於曹軍,卻是被打了個落花流水,韓猛心中也是忐忑著袁紹會如何處置他。

望著高牆外漸漸遠去的曹軍,袁紹雙手扶著牆垛,半晌沒有言語。

高牆上站著的一班幕僚和將軍,一個個都看著袁紹,並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多插一句嘴。

袁紹的臉色一片鐵青,此時他身旁的每個人都是曉得,他定然是心內煩悶到了極點,說錯一句話,恐怕都會立刻受到懲處!

過了許久,袁紹才向身後擺了下手,語調很是滄桑的說道:「你去罷,到後方押糧去罷!」

抱拳躬身立於袁紹身後,滿心惶恐,正不曉得他會被如何處置的韓猛,聽了袁紹的這句話之後,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袁紹,竟是滿臉的不敢相信。

張郃等人犯的過錯並沒有他這麼大,可袁紹對他們,卻是十分苛刻,事情臨到了韓猛的頭上,袁紹竟是寬宏了起來,著實是讓韓猛心內有些惶恐。

韓猛嘴巴微微張著,正一臉愕然的看著袁紹,站在離他不遠處的逢紀朝他使了個眼色。

發現逢紀向他使眼色,韓猛趕忙抱著雙拳,躬身對袁紹說道:「末將遵命!」

應了袁紹一聲,韓猛保持著抱拳躬身的姿勢,向後退了下去。

袁紹不知因何饒過了韓猛,另一邊,才擊破了袁軍,領著剩餘兵馬返回的張郃,剛進入高牆,便看見曹操領著一眾將軍和幕僚等在前面。

在曹操等人的面前,還擺放著一張矮桌,矮桌上有著一隻小銅爐,銅爐上架著一隻陶罐。

陶罐里煮著的美酒蒸騰著熱氣,遠遠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

見曹操領著眾人站在前方,張郃趕忙翻身下了戰馬,把長戟往身後跟著的兵士手中一遞,快步向著曹操走了過去。

「曹公!」到了曹操面前,張郃雙手抱拳,半跪在地上,對曹操說道:「末將幸不辱使命,擊破袁軍!」

「儁乂快快請起!」從矮桌旁繞了一圈,跨步走到張郃身前,曹操托著他的雙手,將他攙扶了起來,接著便扶住他的雙肩,滿臉笑容的對他說道:「某特意煮了些水酒,犒勞儁乂!」

曹操說話的當口,矮桌旁的一個親兵趕忙上前,從銅爐上端下陶罐,在一旁的酒樽中滿滿的斟上了一杯,雙手捧著,端到了曹操的身旁。

從親兵手中接過酒樽,曹操雙手捧著,遞到了張郃面前,對張郃說道:「儁乂請滿飲此樽!」

趕忙雙手接過曹操遞給他的熱酒,張郃仰起脖子,一口把酒喝乾,對曹操說道:「末將不才,承蒙曹公親自賜酒,自今往後,唯有性命相報!」

「好!好!」雙臂張開,曹操滿面笑容的拍著張郃的大臂,先是連叫了兩聲好,爾後神色又凝重了下來,對張郃說道:「儁乂之仇,便是某等之仇。我等必定擊破袁紹,為儁乂報仇!」

曹操這句話出口,站在他身後的幕僚和將軍們,也都紛紛抱拳對張郃說道:「但有我等在,必為張將軍報仇!」

剛投效到曹操帳下,曹操便是如此厚待於他,與在袁紹麾下之時相比,張郃頓時有種昔日所投非人的感覺。

心內一陣感動,他抱著雙拳,再次半跪在地上,仰臉望著曹操說道:「末將定不負曹公及眾位恩義!」

再次彎腰將張郃扶了起來,曹操與他牽著手,面帶笑容不住的點著頭,卻是再沒多說什麼。

張郃投效曹操的消息,很快傳進了洛陽。

身在洛陽,調撥了數萬大軍協助袁紹與曹軍作戰,劉辯卻對這場戰爭並不抱太多的希望。

秦軍在軒轅關一帶,雖說連連戰勝青州軍,可青州軍卻是如同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每每戰敗,便會退回山中,待到秦軍向要過了嵩山,他們卻又會從側面突然殺出。

兩支大軍,在軒轅關與嵩山之間每日都要廝殺上兩三場,可秦軍卻始終無法將青州軍徹底擊潰。

周倉率領的兩萬大軍,也已是開出洛陽,一路向著烏桓方向去了。

秦軍從未有過如此大的軍事行動,可劉辯對秦軍能夠改變官渡之戰的結果,卻是很不看好。

尤其是當張郃投效曹操的消息傳入洛陽之後,劉辯對這場戰爭的結局,已是看了個七七八八。

顏良、文丑、田豐、沮授,這樣的人才被袁紹逼得無法返回河北,只能投效到大秦,劉辯尚且覺著沒有什麼值得憂慮。

畢竟他劉辯,也是想要剪除曹操,扼殺一個梟雄的成長。

可張郃卻是投效到曹操帳下,無論如何,劉辯也是想不明白,袁紹在這場戰爭中都做了些什麼。

報訊的衛士抱拳躬身,立於劉辯身後。

劉辯沒有讓他離去,那衛士也是不敢輕易離開,只是等待著劉辯的命令。

雙手負於身後,望著眼前碧波粼粼的湖面,劉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向那衛士問道:「可有查明張郃因何臨陣倒戈?」

「回稟殿下,好似是袁紹誅殺了張郃親眷!」抱著雙拳,衛士應了一句。

猛的轉過身,劉辯眉頭緊緊的鎖著,向那衛士問道:「袁紹因何誅殺張郃親眷,張郃做了甚事,要他如此惱火?」

「袁紹下令張郃強攻曹軍,一戰未果,便責令他立刻折返!」保持著抱拳的姿勢,衛士對劉辯說道:「張郃於半道之中,遭遇曹軍攔截,被夏侯惇與夏侯淵所率曹軍擒獲。袁軍有斥候看見張郃每日出現於曹軍高牆之上,袁紹大為惱火,便將他親眷悉數誅殺!」

當衛士說完這番話時,劉辯深深的吸了口氣,朝那衛士擺了擺手說道:「你且去吧!」

衛士應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繼而離開。

待到衛士走了,劉辯身後的王柳才向他問道:「殿下,張郃為曹軍所擒,每日出現於高牆之上,想來是已然投效了曹軍,袁紹殺他家眷,也是無有甚麼。殿下因何滿面愕然!」

「糊塗啊!」扭頭看著王柳,劉辯對她說道:「袁紹便是如你一般糊塗,才做出了這等蠢事!」

被劉辯如此說了一句,王柳躬著身子,沒敢再多言語。

一旁的王榛扭頭看著王柳,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本以為這抹笑容劉辯不會發現,卻沒想到,恰恰被劉辯看了個正著。

「你笑什麼?」發現王榛嘴角的笑意,劉辯向她問了一句。

劉辯看出她嘴角流露的笑意,王榛也是不敢隱瞞,趕忙抱拳躬身對他說道:「末將只是覺著,殿下看事通透,著實不是我等所能比擬!」

「少拍馬屁!」朝王榛擺了擺手,劉辯臉上浮起一抹笑容對她說道:「想來你已是看出本王說這番話的由頭,不若由你來說給王柳聽聽,也是要她學上一學。」

「諾!」應了一聲,王榛放下抱拳的雙手,對劉辯和王柳說道:「殿下之所以說袁紹糊塗,乃是那張郃並未投效曹操。假若張郃果真投效,曹操為免袁紹向張郃親眷動手,斷然不會讓他輕易出站。張郃親眷被殺,明面上看來確實是袁紹所為,實質上,與曹操也是有著割捨不開的關係!」

聽著王榛說的這番話,劉辯緩緩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越發明顯了許多。

並沒有打斷王榛的話,劉辯的意思是要她接著說下去。

見劉辯沒有吭聲,王榛接著說道:「曹操之所以每日領著張郃登上高牆,為的便是讓袁軍斥候見到,爾後告知袁紹。張郃並未投效曹操,可袁紹一旦以為他投效,必定暴怒不已,遷怒於家眷也是不容置疑!」

「如此說來,曹操竟是事先已然料想到張郃家眷會被誅殺?」根本沒有想到這些,王柳在聽完王榛說的這番話後,愕然的瞪著眼睛,先是看了看劉辯,爾後又扭頭看向了王榛。

「正是!」點了下頭,王榛說道:「張郃親眷被殺,正是曹操一手促成,可憐張郃暴怒之下,已是無法分辨,而今投效了曹操,縱使想到這層,也是斷然不敢輕易再叛主公!」

「可憐本初再失猛將啊!」雙手負於身後,劉辯轉過身望著湖面,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在對王柳和王榛說道:「此時河北人才凋敝,張郃再投效曹操,此消彼長,本初怕是最終要大敗而歸!」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