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官渡爭雄 第952章 無名之人何來大名

洛陽城最為繁華的一條街道,雲集著從各地來到洛陽經營營生的客商。

街市上,許多外來的小客商占著街市的一角,正貨賣著他們的貨品。

這些小客商與那些資本雄厚的大商不同,他們並沒有太複雜的人際關係,運送來的貨品也是不可能成批的銷售給洛陽官府和當地商賈。

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將貨品擺放在市面上,與看中這些貨物的商賈或當地人交易,以此謀求利益。

雖說眼下適逢亂世,劉辯與曹操之間又正進行著戰爭,可洛陽經過這些年的重建,畢竟是繁華非別處可比。

繁華的城池,對於商賈來說,機會和利潤要比那些相對安寧的小城大了不曉得多少倍。

戰爭的持續,註定了劉辯不僅要發展內供,還要大量的購置戰爭所需的資材。

如此商業背景下,最為重視利潤的商賈們,自是不會放棄洛陽這般好的市場不做。

商賈雲集的所在,必定是往來人員最為複雜的地方。

這條街道上,人最多的所在有著一家在整個洛陽城都算得上是最大的館舍。

開這家館舍的商人,並非洛陽本地人。

此人四十多歲來到洛陽開了館舍,到如今他已經是在此處住了五年之久,原本烏墨般的黑髮,也已經有些發白。

館舍共有五十餘間客房,裡面已是住滿了各地來到洛陽的客商。

每天客商們進進出出,雖說住的時日都不是很久,可彼此卻也是頗為相熟,打了照面的時候,還多會相互打個招呼。

五十多間客房的客人多是如此,只有一間客房除外。

那是坐落於館舍角落的一間客房,這間客房的正門外生長著一株老槐樹。

槐樹在洛陽城內生長的年頭已是不短,當初建館舍之時,工匠們曾想將槐樹砍倒,可館舍的主人卻是阻止了工匠們把這棵槐樹放倒。

館舍並非如同後世的客棧或者旅館一樣是幾層的樓房,而只是一進院落內有著數十間房屋。

房屋之間的差別,也不過只是房間的大小和擺設不同而已。

之所以沒有砍掉這棵老槐樹,並不是因為館舍主人在那個年代就有環保的意識,他不過是覺著,空蕩蕩的院落,反倒不如留下一棵大槐樹來的有生機些。

白日里,客商們都會出門去做營生。

與老槐樹直面相對的房間,卻是房門緊閉,屋內的人根本沒有出門的意思。

館舍外面,街道上喧騰的人聲傳進庭院,而庭院里,卻是連半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顯得甚為寂寥。

就在館舍庭院空無一人的時候,主人房間的門輕輕打了開來,一個人從房間里探出了腦袋。

那人伸頭向外張望了兩眼,見外面沒人,才朝身後招了下手。

隨著那人招手,包括招手的漢子在內,三個漢子從屋內走了出來。

出了房間,那三個漢子飛快的朝著門前有一棵老槐樹的房間走了過去。

從屋內走出來的三個人之中,就包括了館舍的主人。

兩個約摸三十歲左右的漢子走在前面,館舍的主人則跟在他們身後,一邊朝著老槐樹後的房間走,他還一邊警覺的回頭朝著大門口望上一眼。

「先生可在?」到了老槐樹後面的房間,走在前面的漢子中的一個,上前輕輕敲了敲房門,輕聲喚了一句。

屋內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給他半點回應。

沒有等到人回應,那漢子又抬手敲了敲門。

還是沒有人回應。

「快些,隨時會有人折回!」站在二人身後,館舍的主人輕聲催促了他們一句。

敲門的漢子聽到催促,正想抬手再敲,另一個漢子卻跨步上前,朝著房門用力推了一把。

出乎仨人意料的,房門竟然沒有從裡面閂上,那漢子只是一推,門便打了開來。

由於他用的力氣較大,房門打開後,撞上了後面的牆壁,發出了一聲脆響。

這一聲響,讓門外的三個人都是一驚。

不過仨人顯然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雖然房門撞到牆壁的聲響讓他們驚了一下,卻並沒有使得他們亂了陣腳。

推開房門的漢子伸頭朝屋內看了一眼,環顧了一圈屋內,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沒有見到人,那漢子回頭朝身後的兩個人搖了搖頭。

見那漢子搖頭,館舍主人愣了一下,小聲說道:「昨晚回來之後並未見人離開,因何卻突然不在了?」

站在門口的兩個漢子都沒有吭聲,彼此對視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並肩走進屋內。

方才叫門的時候,從兩個漢子的表現來看,他們應該是認得屋內的人,可此時二人又太過小心翼翼,表露出一副對屋內住著的人十分忌憚的神態,著實是讓人覺著有些古怪。

那兩個漢子並肩進了屋內,視線在屋裡的每個角落巡視著,甚至就連頭頂的房梁也沒有放過。

讓他們失望的是,他們並沒有找到想找的人,住在這間客房裡的人,應該是已經離去了。

兩個漢子進屋的時候,館舍主人也緊跟著走了過來。

發現屋內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館舍主人的臉上,也滿滿的都是愕然。

館舍內,三個人進了老槐樹後面的房間,洛陽城外的一片空地上,兩個人影卻彼此相對而立。

靠南面站著的,是個穿著一身烏墨般深衣的中年人。

中年人麵皮白凈,臉面上的皮膚白的竟是如同冬日裡的落雪一般,白到讓人會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些病態。

不止是皮膚雪白,中年人的嘴唇也是有些發紫。

嘴唇發紫,不是血液不好,便是心臟功能不強,這個中年人,斷然是個身患疾病的人,只不過從他挺拔的身姿和腰間佩帶的長劍,根本看不出他是個病人。

與中年人相向而立的,是個和他年歲相當的人。

此人穿著一身杏黃色的華服,不過他的華服款式,與貴州的寬袖開領不同,他的華服領口很小,就連袖口,都是要比貴胄的華服小上許多,一眼便能讓人認出,此人是個來到洛陽做營生的富商。

與墨色深衣漢子相向而立的富商身材並不顯得臃腫,而是十分的健碩,尤其是他腰間懸著的那柄長劍,更是使得他富貴之中又多了幾分英武。

如果劉辯此時身在這裡,只需要看上那富商一眼,便能看出他一定是個常年持劍的人。

富商的手掌很是寬厚,垂在身前的兩隻手,掌心的五指關節結著厚厚的繭子,手背的拳鋒處,也是有著一些繭子。

如果只是手上有繭子,還說明不了什麼,尋常農戶,常年在地里幹活,手掌上也會多少有些老繭。

能夠讓人確定此人一定會武,還有一點極為重要。

那就是他的雙手雖然垂在身旁,卻微微的發著顫。

手掌發顫,這是習武之人練武到了極致,傷著了手上的經脈所致,就猶如後世的許多職業拳手一樣,拳頭常年承受重力撞擊,在拿筷子或是湯匙的時候,手都會無意識的發抖,只不過是輕重程度不同而已。

「昨晚為何不殺他」倆人相向而立,站了許久,富商終於語調冰冷的開口說了話。

「不想殺了!」穿著烏墨深衣的漢子嘴角牽起一抹古怪的笑容,用一種幾乎是盛氣凌人的語氣,對那富商說道:「某行走世間多年,從未見過哪方豪雄會有如此悲憫之心……」

「哈哈!」黑衣漢子的話才剛說了一半,富商就仰臉大笑了兩聲,語氣中滿是譏誚的說道:「難得啊,大名鼎鼎的無名,竟也會有悲憫一說!當年你殺過多少人,你自家可數的過來?如今卻在此處說起了悲憫,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身穿黑衣的漢子,竟然就是讓徐庶和王柳提及,也都神色大變的無名。

頭天晚上,劉辯與唐姬站在花亭外,蟄伏在暗影之中的,便也是他。

如果他真的有心刺殺劉辯,恐怕此時秦王府內,早已是辦起了喪事。

偏偏這無名聽了劉辯的一番話,被他那悲憫的情懷感染,尤其是聽到他說出只望天下再無征伐之時,心底最為脆弱的情感竟是被劉辯一句話給無意中觸動,當即便做出了不殺劉辯的決定。

不殺劉辯,無名卻是要替劉辯背負很多原本不該背負的事情。

眼前這個富商裝扮的漢子,就是專程追上他,來問因何不殺劉辯的情由。

向來獨來獨往,從未將天下劍客看在眼中,即便是帝師王越站在面前,無名也是會不屑一顧,更不用說他面前站著的這個一眼看去,雖是練過,卻根本與他不在一個層次上的漢子。

「無名之人,何來大名?」無名嘴角牽起一抹冷笑,在富商裝扮的漢子話說完之後,他以水波不驚的語調對那漢子說道:「某隻殺想殺之人,至於秦王,某不想殺,閣下可以走了!」

「可是你已允諾……」無名擺出了一副根本不將他放在眼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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