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破擊匈奴 第497章 終將收起帷幕

王榛的手指在王柳的臉頰上游移著,王柳瞪圓了眼睛望著她,眸子里滿是難以掩飾的驚惶。

身為劍客,王柳從未感覺到如此懼怕,更為諷刺的是,讓她產生強烈懼意的,竟是她那十多年前,被王越留在洛陽皇宮的嫡親妹妹。

「姐姐!」一邊撫摸著王柳的臉頰,王榛一邊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十多年了,我很想你,很想父親……」

王榛臉上的笑容很甜,笑容鑲在她那俊美的臉上,越發襯托的她如同天仙一般美艷。可她的美艷,看在王柳的眼中,卻是要比鬼魅還更加陰冷恐怖,王柳渾身的肌肉,也不由的僵硬了起來。

「你知道父親怎麼死的嗎?」纖纖玉手從王柳的臉頰上移到她雪白的頸子上,王榛的眼睛笑的彎成了月牙兒,她將嗓音壓的很低,對王柳說道:「父親是被二叔殺死的!」

「啊?」聽了王榛的話,王柳渾身陡然抽搐了一下,雙目猛然睜開,強撐著就要坐起,可那酥軟到快要成為齏粉的骨頭,卻根本撐不住她的身軀,她努力的結果,只不過是扭動了兩下身子。

「你們對父親做了甚麼?」想到當晚王赲刺向她頸子的那一劍,對王榛所說的話,王柳是絲毫沒有懷疑,在沒能撐著坐起的情況下,她睜圓了眼睛,向王榛問道:「快說,父親是怎麼死的?」

「眼下你如同廢人,取你性命易如反掌!便是將一些你不曉得的事情點明,告訴了你也是無妨!」王榛將身體壓低,把嘴唇湊在王柳的耳邊,小聲對她說道:「二叔找到一樣草藥,人若吃的少些,會迷失心智,狀若瘋傻!若是吃的多了,便會一命嗚呼……」

「你也是父親的女兒!」一直在尋求王越突然身故真相的王柳,聽完王榛的一番話,蒼白俏麗的臉頰劇烈的抽搐著,眼窩中涌動著晶瑩的淚光,聲音裡帶著哽咽的對王榛說道:「你如何能與王赲一同……」

「休要亂說!」王柳的話尚未落音,王榛就擰起眉頭,俏麗的臉頰劇烈的抽搐了幾下,冷冷的對她說道:「是王赲下的手,我只是聽聞了而已!不過我真的很恨,恨王赲下手太快,使得我沒有機會手刃那老匹夫!」

看著王榛那張因憎恨而扭曲的臉,王柳絲毫也沒有懷疑她的否認。

王柳的嘴唇翕動了兩下,像是有話要對王榛說,可看著王榛已經變得鐵青的面容,她便沒有將話說出口。

「之所以會來到當城,乃是我一直跟在你等身後。」見王柳沒有說話,王榛深深吸了口氣,咬著銀牙說道:「你我本是姐妹,可父親當年卻將我留於洛陽,十常侍之亂、董卓亂政,李傕郭汜佔據長安,亂世之中,一個女子若要存活,談何容易!這些年每每想到當年父親所為,我便會忍不住想要將你們父女生吞活剝!」

「父親只是……」王榛的恨意,讓王柳渾身打了激靈,她趕忙介面說道:「當年父親離開洛陽,並不知曉前路如何,你又太過年幼……」

「莫非還是為我好不成?」不等王柳把話說完,王榛就狠狠的朝她瞪了一眼,嘴角突然漾起森冷的笑意,咬著牙對王柳說道:「若是平日,論劍術恐怕我不是你的對手,可如今你身受重傷,又能奈我何?今日便告知你實話,也是無妨!」

瞪圓雙眼,望著坐在身旁的王榛,王柳的眉頭緊緊的擰著,俏麗的臉龐上,竟是浮現出了劍客本不該有的恐慌。

「當日你能擒住洛陽王,正是我為鄧展獻計。」嘴角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王榛輕聲對王柳說道:「我與二叔都以為你會殺了洛陽王,原本打算待你殺了洛陽王之後,將你就地格殺,而我等則提著洛陽王的人頭離開當城……可你卻偏偏沒有將洛陽王擊殺,反倒被他救回了官府。真是造化弄人,老匹夫未有死在我手中,而你卻是落入我手!」

「你要作甚?」王榛最後一句話剛剛落音,王柳就瞪圓了眼睛,很是有些恐慌的對她說道:「當日父親若是將我姊妹二人都帶離洛陽,你我如今定是已殞命身死,如何又有相見之日……」

「閉嘴!」王柳的話還沒說完,王榛的情緒突然有些失控,她虛空里劃拉了一下手臂,猛然站起身,沖王柳低吼道:「為什麼?為什麼父親丟下的是我而不是你?我比你康健,比你聰慧,可為什麼要讓我在那皇宮之中,受盡凌辱,而你這病弱之身卻能在父親膝下承歡?」

「你可知道?當年我在皇宮之中,莫說皇室宗親,就連一個小小的宦官,都可對我頤氣指使!都可對我任意凌辱!」低頭瞪著躺在鋪蓋上的王柳,王榛臉上的肌肉急劇的抽搐著,她銀牙緊咬,幾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中迸出,語氣中透著無盡憎恨的對王柳說道:「父親教授你擊劍之術,我卻只能憑著他留下的一套劍譜習練!若非我苦練數年,又豈能有今日造詣?這公平嗎?你告訴我,這公平嗎?」

看著站在面前的王榛,王柳的眼窩中,一汪淚水在不住的打著轉轉,過了許久,她才喟然輕嘆了一聲,對王榛說道:「多年來,父親和我,也是很思念妹妹,每當提及妹妹,父親總會默然不語,像是突然老了許多!可我們卻沒想到,父親當年為求我倆均可活命,將妹妹留於宮中,託付於他人,卻使得妹妹受盡如此多的屈辱!也罷,既然妹妹非要殺我方可心安,那便動手罷!」

說著話,王柳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露出一副引頸受戮的神態。

她的眼睛剛剛閉上,王榛就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譏誚的對她說道:「莫要惺惺作態,裝這好人!殺你不過舉手之勞,我要你死,卻不會要你死的這般輕易!不會讓你死的這般安適!」

「你要作甚?」王榛的一句話,讓王柳感到一股寒意從骨髓深處冒出,寒意瞬間瀰漫於她的全身,使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趕忙想王榛追問了一句。

王榛並沒有立刻回答王柳的問題,而是把手伸進了懷裡,掏摸出一顆烏黑的藥丸,一邊把玩著手中的藥丸,一邊神色淡然的對王柳說道:「王赲老賊欲要用我獲取好處,我又如何不知?叫他一聲二叔,不過是因他給了我這顆藥丸……」

燭火跳躥,昏黃的燭光映照在王榛手中的藥丸上。烏墨色的藥丸,在燭光的映射下,泛著淡淡的金色光澤。

望著王榛手中那顆藥丸,王柳兩眼圓睜,神色中透著難以掩飾的驚懼,向王榛問道:「這藥丸,莫非正是當日王赲害死父親之物?」

「正是!」端詳了一會捏在手指上的藥丸,王榛扭過頭,朝王柳露出了一個禽畜無害的笑容,語調怪怪的對她說道:「不過這顆藥丸,並不會讓你死,它只會讓你癲狂!讓你見到任何人,都會忍不住去掐住他們的脖子!」

當王榛說出這番話時,躺在鋪蓋上的王柳,臉色越發灰暗起來。她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即便她是個歷經無數次生死的劍客,這種感覺還是讓她發自心底的生起了濃重的恐懼。

「若是你襲擊了洛陽王,不知可會被洛陽王的衛士亂劍斬死!」低頭看著躺在鋪蓋上的王柳,王榛俏麗的臉上,笑容越發燦爛,說出的話,也要比方才柔婉了許多:「想到你這肌膚光潔的身軀和嬌嫩美艷的臉盤,會在洛陽王衛士的長劍之下被斬成血肉模糊的肉泥,我心內便會感到一陣爽快!」

王榛語氣柔婉,說出的話卻是更讓人心生寒意。廂房內,霎時之間瀰漫起了濃濃的寒意。

後園的涼亭上,劉辯雙手負在身後,仰臉望著夜空中那輪彎彎的月牙。月牙兒的光亮,要比滿月之時昏蒙了許多。

站在涼亭邊緣,劉辯已是許久沒有說話,立於他身後的管青,一手按著劍柄,望著劉辯的背影,也是遲遲未有開腔。

「刺客之事,終要有個結果了!」不知望著月牙兒看了多久,劉辯的眉頭緊緊的蹙著,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或許最終的結果並非本王想要看到,也非眾人能夠料到!」

「殿下莫非已是知曉刺客聽命何人?」從劉辯的語氣中聽出了無盡的落寞,管青下意識的向他追問了一句:「那王赲如今尚未擒獲,殿下如何曉得,一切將要明朗?」

「王赲不過是個小卒!」劉辯沒有回頭,只是仰臉望著夜空,輕輕嘆了一聲,對管青說道:「若是本王欲要殺他,縱使他有千百顆腦袋,也是不夠本王來砍!本王只是在看,看他們如何演下去!待到他們誅殺本王的信念幾乎喪盡之時,再給他們一些甜頭,讓他們莫要放棄行動,如此便可將幕後之人揪出!」

「可是本王沒有想到,幕後之人尚未揪出,另一人卻是急不可耐的跳躥出來!」緩緩低下頭,凝視著不遠處樹叢的虛影,劉辯眉頭漸漸的擰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也是越發的凝重。

劉辯說話時,官府的院牆上,一個黑影正靜靜的蟄伏著。他蟄伏的地方,離劉辯並不是很遠。

夜色深沉,除了巡邏龍騎衛沿著街道行走,不時發出的沉重腳步聲,整座當城就猶如死了一般,連半點聲息都沒有。

由於四下很靜,雖然劉辯的聲音不大,可蟄伏在牆頭上的黑影,卻還是把他的話一個字不落的聽了個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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