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型怪將一切原委都詳詳細細交代了出來,甚至還讓眾人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比如那統領邪鬼軍團的人類符籙師乃是陳松,這在之前是大家都不曾想到過的。趙正聽完幻型怪說出事情原委,當即便轉過頭,冷冷瞪著縮在潘貴妃身後的潘弼。
也不知潘弼到底是畏懼還是怎的,他竟對幻型怪所說的話毫不反駁。那潘貴妃卻是不停拉著皇帝的袖子,求他饒恕父親一命。可惜這位皇帝在大宋真只是虛有其表而已,此等謀朝篡位的大事,卻不是他一個人能決定的了的了。趙正命兩名太監將潘貴妃拉開,免得他吵吵嚷嚷聽得讓人心煩,接著便問潘弼道:「丞相,幻型怪所言是否全部屬實?」
潘弼腿一軟,雙膝一屈,又再次跪倒在地,他連連磕頭道:「王爺明察,臣……臣實在是不知啊!」此事事關潘家九族的性命,即便潘弼再是膽大,也不敢承認謀朝篡位的事實。否則一旦惹得宗室震怒,以雷霆手段將潘家收拾乾淨,那他潘家就要在這地上界消失了。
文子符見了潘弼這般沒骨氣的樣子,不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像他這樣沒膽量沒擔當的人,竟然也想要謀朝篡位,陰謀敗露之後更是毫無廉恥的磕頭求饒,又哪裡能成得了什麼大事。這幻型怪雖然有些智計,但在識人用人之上卻還是與真正的人類大有不如。
潘弼見諸人都沉吟著不說話,即便原本對他信重有加的皇帝也都閉口不言,當即便急了,連忙指著幻型怪道:「那文子符會馭鬼之術,這幻型怪定然是他指使的,他謀殺了我家孩兒,冒充仁美在臣身邊,伺機誣陷於臣!是了,定然就是如此,那大哲對我大宋賊心不死,這才派了他這位駙馬來挑撥離間,請陛下一定要相信臣啊!」潘弼口不擇言,胡亂推脫罪責,竟將此時推到了文子符頭上。
「混賬!」趙正大怒,心道你死到臨頭卻還隨意誣賴好人,難道真以為我等宗室都是傻子不成?他臉色嚴肅道:「潘弼,駙馬五年前還只是十三歲的小孩子,若說他五年前便能馭使幻型怪這等強悍的邪鬼,說出來誰又能信?何況駙馬自小在大哲長大?與你又有何冤讎,要苦心孤詣的派幻型怪潛伏五年來污衊於你?難道還真以為皇上跟諸位宗室都是傻子不成?既然陰謀已經敗露,何不痛痛快快從實招來,本王或許還可以給你個痛快,若是再胡亂攀誣他人,休怪本王辣手!」
潘弼見自己隨口攀咬被趙正瞬間推翻,額上汗珠滾滾而下,一時間躊躇著到底要不要老實交代了求個痛快。他低著頭偷偷瞄大廳里諸人的神情,見韓老太君正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恨不得立即生吞了自己,當即便又縮了縮,暗道那文子符與天波府眉來眼去,不妨將天波府也拉下水來。我潘弼即便要下黃泉,卻也要你天波府全家上下陪葬!像他這種人,從來都不會在自己身上找錯誤,歷來都認為無論自己做什麼事情那都是對的,如果自己一旦失敗,那就必定是別人的錯!
「即便如此,但那文子符與天波府眉來眼去,天波府又歷來與臣不對付,他要幫天波府對付臣也不是不可能!」潘弼如今也已經豁出去了,既然自己始終逃不得一死,那就多拉幾個墊背的好了!韓老太君聽他如此污衊楊家,龍頭拐重重砸在地上,胸部急劇起伏,顯然是氣得不輕。楊家世代忠良,歷來都是只管鎮守邊疆,從不參與朝堂之上的鬥爭,即便潘弼權勢熏天,楊家也盡量不與他起爭執,否則以楊家兩千年的傳承,又哪裡會被潘弼欺上門來,而且還越來越囂張。
韓老太君年紀雖然大了,火爆脾氣卻是絲毫不減,她氣呼呼的想道:我楊家世代忠良,又豈會因為政見不合而來污衊他人。韓老太君最是見不得有人污衊楊家的忠義之心,也顧不得皇帝就坐在上首了,提著那龍頭拐,劈頭蓋腦的向潘弼砸了過去。潘弼方才受了文子符一輪拳腳,其實傷得不輕,再加上自身實力本就不如老太君,又哪裡躲得開老太君的拐杖,只得舉起手捂住頭臉,背上腿上卻不知吃了老太君多少記拐杖。
趙正對老太君如此激動也能理解,楊家畢竟忠義傳家,而且又歷來都是鎮守邊關的將帥,最是見不得朝堂上爭鬥激烈。何況這潘弼想要篡奪楊家效忠對象的帝位,老太君忍不住怒氣出手教訓潘弼也是正常。他冷眼旁觀老太君劈頭蓋臉的一頓砸,見老太君似乎出了一些氣,這才將老太君攔住道:「老太君切勿動怒,您年歲已大,需得好生靜養才是,我大宋未來仰賴您的地方還有很多,請老太君以我大宋基業為重!」
他這話說得極為委婉,意思就是我們大宋宗室是絕對相信楊家的,以後還要靠楊家保江山呢,你可不能在這裡倒下了。老太君打砸了潘弼一頓,猶自不能消氣,可趙正畢竟是宗室帝位尊崇的王爺,他親自來勸,自己自然是要給幾分面子的,當即龍頭拐再重重的砸在潘弼身上,將他砸的整個人趴在了地上,這才退了下來。
這位老太君雖然年老,脾氣卻火爆,又敢愛敢恨,在朝堂上聲望也是極高,文子符對她也是極為佩服的。見老太君退下來後猶自不能消氣,便輕輕移到老太君身邊,輕聲安慰幾句,說道這潘弼勾結邪鬼又迫害楊家,如今抓住了他陰謀造反的證據,便消除了大宋的隱患,為大宋協助大容抵抗邪鬼軍團掃清了道路,也免除了天波府的後顧之憂不是?老太君轉念一想,也確實如此,這潘弼雖說這兩年在朝堂上權勢熏天,但畢竟根基還淺,而且也沒對大宋造成什麼損失,此時將這隱患消除,卻也正是時候。想到這裡,老太君頓時便轉怒為喜,對這知情識趣的少年也是愈加喜歡起來,暗道若是桂英與他在一起,未來必定不會受什麼委屈。
不說韓老太君又在腦子打著轉,想著怎麼將楊桂英楊大元帥與文子符湊成一對。那邊趙正勸退韓老太君之後,又好言勸解潘弼幾句,讓他從實招來,免得受那千刀萬剮之苦。可惜潘弼見求饒不成,便連皇帝都在一邊默默不說話了,心知今日必死,一口咬定了是文子符偏幫天波府誣賴於他,倒叫趙正也有些無法可施。
文子符見趙正竟如此死板的一定要潘弼認罪,不由對趙正的好感大減,暗道你這等問法也太過死板,不給他些苦頭吃他又哪裡會甘心就範。他心中不滿,當即道:「王爺也太過不知變通,這等勾結邪鬼危害地上界之人,諒他也不會甘心認罪,又何必非得如此才行,便直接將他砍頭便是!」他雖然心地善良,卻也知道此時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如今地上界正處於危機之中,邪鬼軍團隨時可能南下將地上界完全毀滅,像潘弼這樣的人卻是不能留的。
趙正搖頭苦笑道:「駙馬有所不知,我大宋太祖有言,刑不上士大夫,若不讓他甘心認罪,又如何堵住悠悠眾口?何況這潘弼貴為當朝丞相,更是不能輕忽。」文子符不屑一笑,他前世記憶里什麼莫須有的罪名不曾有過,還不照樣將大臣殺了又殺。何況這潘弼所作之事乃是謀逆的大罪,又何須讓他自己認罪,隨便安個罪名將他砍了便是,哪裡來這麼多彎彎繞繞!
文子符對大宋的規矩不屑一顧,便不再言語了。這事情如果是換在大哲,只怕早就被魯仲道以雷霆手段給打殺了,又哪裡會像如今情形這般糾結。不過趙正聽了文子符的話,卻也知道此時情形非通往常,北方邪鬼軍團隨時可能打過來,若是太過拘泥陳規陋習,只怕對大宋乃至對地上界都不是好事。他將大宋十幾位宗室召集到一起,低聲商議起來,只見宗室們連連點頭,也不知到底是在贊成誰的意見。
過了不久,趙正便迴轉過來,大聲對宋皇道:「陛下,如今地上界形勢已經非常危險,亂世之下當用重典,我等宗室一致認為潘弼罪不容恕,理應株連九族,將潘家連根拔起!」
潘弼聽到趙正的話,當即跌坐在地,在也爬不起來,潘貴妃也是哀哀痛哭起來,膝行到宋皇身前,拉著宋皇的手苦苦哀求饒恕潘家一命。這大宋朝宗室雖然一般不干涉朝政,但在朝堂上影響極大,再加上此事也與宗室息息相關,如果他們一致認為潘弼有罪,即便大宋皇帝反對,卻也不能駁回宗室的意見。潘家被株連九族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那潘貴妃哭得如梨花帶雨一般,眼珠兒如珍珠般滾滾落下,宋皇看得既是心疼有是惋惜。潘貴妃入宮四五年來,將宋皇服侍得周到非常,宋皇也覺得跟潘貴妃在一起非常開心,似乎所有煩心事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一般。可此事畢竟是宗室一致認定了的,即便他要反對,卻也不能與宗室的意見抗衡。可他愛這潘貴妃實在是愛到了骨子裡,見潘貴妃哭成了個淚人兒,只覺得心裡彷彿被無數把刀子在割一般。
宋皇默默不語的看著潘貴妃,眼裡隱隱有淚花閃動,回憶起與潘貴妃相處這四五年里的點點滴滴,臉上神情也是不停變換,時而興奮、時而高興,卻不曾出現過哀傷的樣子。顯然他這四五年與潘貴妃在一起是極為開心的。趙正見皇帝猶豫不決,也知道皇帝心中難以割捨,但此事事關大宋安危,想必皇帝是不會反駁眾多宗室意見的,也就不催促宋皇快做決定。
宋皇猶豫良久,輕輕捏了捏潘貴妃的嫩滑的小手,暗道無論如何,朕需得保住愛妃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