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北疆風雲 第509章 歃血為盟

「連特勒這話就無趣了。我張某人若是只代表我自己一個人,就不會來和你談什麼合作了,因為我個人再如何厲害,和你都不是一個級別的,談合作並不合適。可是,現在我的身後,站著的可是我怏怏天國——大周。我張易之是被扣留了,大周沒有被扣留。而這次的合作,並非是我和你的合作,是大周和你的合作,連特勒你還覺得,這無從談起嗎?」

張易之語氣鏗鏘,顯得信心十足。他知道,連特勒這話,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場白而已,並非真正憂慮此事。

連特勒道:「我自然知道張將軍代表大周。不過,張將軍現在一舉一動,都在默啜的掌控之中,自身行動困難,想要策劃你我雙方的合作,恐怕頗有不便吧!而且,你乃大周重臣,深受貴國聖母神皇陛下的傷勢,那淮陽王又是聖皇陛下的侄孫,你們兩個都是大周的重要人物,如今落在默啜的手中,默啜一旦知道大周和我合作,而摒棄了他,必然把你們當人質來要挾聖皇陛下。到時候,聖皇陛下還能堅持她原先的立場嗎?」

張易之笑了笑,道:「首先,若是出現了這等情形,以我聖皇陛下的英明,自然會顧全大局,以朝廷的利益為先,而不會受個人感情的支配。聖皇陛下是怎樣的一個人,想必連特勒是很清楚的。其次,連特勒覺得,我張易之會坐以待斃嗎?」

連特勒略略一怔,眼中射出一抹精光。半晌,他才幽幽地說道:「原來張將軍早已有了逃離的打算。現在,我倒是相信張將軍是真心的和我合作了,因為這樣的事情,若非張將軍信任我,不會告訴我!」

略略一頓,連特勒又問道:「張將軍心中,已經有出逃的辦法了嗎?」

「來日方長,突厥這東西山川巍峨,頗有渾厚之氣,正是一個陶冶情操的好去處,我倒也不急著離開。若是我哪一天羈腸難耐了,自然會走。當然,前提是有了萬全的準備。」張易之淡淡地說道。

連特勒輕輕頷首,道:「張將軍年紀輕輕,老成執重,實在是難得,默棘連佩服!若是你哪一天要走的時候,需要默棘連的幫助,千萬不要客氣,默棘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張易之點點頭:「我自然不會和自己的盟友客氣的!」

他是真的相信默棘連的這份誠意。因為,即使他不和默棘連合作,他能夠逃離這黑沙城的話,必然會打擊默棘連的敵人——默啜的聲望,當然對默棘連有利。再者,默啜扣押張易之,等於是和張易之結仇,張易之回去之後,必然要力主和默啜作對,作為一直在窺伺良機的默棘連來說,這也是一個騰飛的機會。

連特勒接著又問道:「現在,我只想知道,張將軍,哦,不,大周打算如何和我合作呢?我聽說,你們這次並沒有提出任何的條件,不知道事後會不會——」

「當然不會!」張易之斷然道:「我大周乃是天朝上國,一言九鼎,怎會言而無信。連特勒這份擔心,實在是多餘了。我們的計畫是這樣的,想必連特勒也已經預感到了,大周和突厥之間,一場大戰已經是在所難免了。到時候,默啜一定親自領兵出征。到了戰場之後,雙方見機行事,務必以擊殺默啜,或者消耗默啜手下的嫡系力量為主要目的。而連特勒也可以和大周假意作戰,撈取功勞和聲望。只要到了一定的程度,縱然默啜不死,連特勒手下的力量壯大,也足夠和他抗衡,並且在我大周的協助之下,奪取他的汗位!」

這番話,當然是張易之的信口開河。不過,他相信這吸引力足夠,因為連特勒在這樣的合作中,不需要付出任何東西。

果然,連特勒道:「戰場局勢,瞬息萬變,具體怎麼去做,現在的確是難以一下子謀劃清楚。即使謀劃清楚了,到時候一旦稍微有變,也難以從容實施。不過,張將軍這個大體的方略,本特勒十分的讚賞,就沖著張將軍的這番話,本特勒就當場宣布了,和你們大周合作了!」

霎時間,連特勒那張面孔之上,閃現出前所未有的堅毅,他的眸子里殺氣騰騰,彷彿藏著一把刀。

張易之也是叫好。

當下,雙方就在這帳子裡面,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歃血儀式,宣告他們的合作關係,正式開始。

這個儀式結束之後,張易之又說道:「為了表現我大周的誠意,到時候我臨走之前,可以為兩位特勒送上一件大禮!」

連特勒兄弟二人一直覺得這個合作,他們已經佔了不小的便宜了,聽說張易之還有大禮奉上,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連特勒道:「這次的雙方合作,我們兄弟已經是佔了便宜,豈能再收什麼大禮!」

張易之笑道:「這份大禮不一樣,想必兩位特勒還是願意收的,而且也不會不好意思收!」

「哦!」連特勒聽得很有興趣,遂問道:「卻是什麼禮物?」

「兩位特勒的大仇人,韋滿的人頭!」張易之冷冷地說道。

「啊!」兩位特勒都是目瞪口呆。

其實,這韋滿,他們本身都可以殺。而且,當初韋滿出謀劃策,幫助默啜謀朝篡位,甚至還害死了他們三兄弟中大哥的性命,實在是他們的最大仇人。這兄弟兩人對於韋滿的恨意,還超過了默啜。

不過,他們都很清楚,一旦殺了韋滿,他們自己也要陪葬。默啜會很高興有了這樣一個天賜的好借口,來殺他們兄弟二人的。韋滿死了對於默啜來說,固然是一個大損失,但若是因此能將他們兄弟一併消滅掉,對默啜來說,就太划算了。

所以,連特勒兄弟二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韋滿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不但不敢殺他,甚至連一點不滿的情緒都不敢在他面前顯露,生怕他再進讒言,反過來謀害他們兄弟。

「怎麼樣,這樣一份禮物,兩位特勒可還滿意?」張易之問道。

「若是張將軍能為我們兄弟除去韋滿,我們兄弟將會一輩子把張將軍視為最可靠的朋友,以後張將軍但有所求,絕不敢推辭。若違此誓——」情急之下,連特勒竟然開始賭咒,可見他對韋滿的恨意有多深。

張易之「哈哈」一笑,道:「那也不必,韋滿不過一螻蟻耳,殺他易如反掌!」心下卻忖道:「你們和這韋滿只有殺兄之仇,而我和他卻有殺父之仇,喪家之恨,我本來就要殺他。現在,也不過是順便賣你們一個人情而已,何樂而不為?」

張易之這個禮物甫一提出,連特勒兄弟對他的態度,就更顯親切了。

又稍稍聊了一陣,連特勒忽然笑道:「外面的三位兄弟,看來是打得累了,聲音小了很多。這樣吧,趁著現在他們還能吸引注意力,我們兄弟先告辭!」

張易之也不挽留,點點頭,將闕特勒還有扮作闕特勒侍衛的連特勒一起送了出去。

這兩位特勒一走,這邊的三個人的架,也就打到了尾聲,張易之一看這三個人現在的模樣,還真不是一般的狼狽,衣衫襤褸不說,滿臉都是污泥,一個個氣喘吁吁的,感覺隨便上個小孩,都能把他們三個一體推倒。

張易之假作無意地往那僕人帳望去,卻發現那三個女僕早已不見了蹤影。看起來,這場戰鬥的後半部分,實在是不夠精彩,以至於她們全部都沒有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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