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北疆風雲 第471章 摸摸的心得

「呀,呀——」

一陣陣怪叫之聲不絕如縷,傳出老遠。原本有幾對來到「醉月湖」邊尋找浪漫的情侶聽見這聲音,又遠遠看見幾個憧憧的、殺氣騰騰的人影,紛紛無聲無息地退開。他們都知道,前面就是正在發生一起殺人案件,也不是他們能過問了。

四名突厥武士越打越是興奮,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他們的出手也是越發的頻繁,而打擊力度反而是降低了一些。

一般的打架,就算是雙方實力相差懸殊,總應該有個你來我往,相互攻守。而眼前的這個長得十分俊秀的年輕人,卻只會一味地閃避和格擋,竟然是一次主動反擊都沒有。這樣的架打起來,不要太輕鬆了!

幾個人漸漸地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抗擊打能力,還是很強的。這個發現對他們來說,並不值得惱恨,甚至都不值得沮喪。相反的,他們有些興奮,可以多蹂躪一下這個小子了,若是三拳兩腳就把他給打趴下,反而不好玩了。

當下,幾個人下手之間,也「溫柔」了不少,你一拳,我一腳,竟像是要相互謙讓一般。

而張易之則是暗暗羞惱。他現在算是看出來了,這幾個人真沒什麼大本事。要是自己儘力施展的話,將他們放倒真的不是很難的事情。本來嘛,他以為這幾個人打一陣,氣消了,也就罷了。不想這幾個人似乎就這麼上癮了,這可不是好耍的。

雖然,張易之能通過自己的騰挪閃轉,卸下幾個人拳腳裡面的絕大部分力量,讓他們打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造不成多大的傷害。可再怎麼樣,那也是貨真價實的拳腳啊,肯定不會像撓痒痒那樣舒服。

再者,張易之近來頗為威風,就連堂堂的郡王,他也敢一巴掌扇得對方噤若寒蟬,現在讓他反而去忍受這幾個小蝦米的侵犯,還真有些為難了。

張易之終於暗暗下定決心,來一把狠的,將這幾個人狠狠盡數放到,然後立即逃離現場,回到自己的帳內去,反正他現在這妝扮是個典型的突厥人,誰也不會懷疑一個堂堂的大周使節會跑到這裡來和這幾個人相互爭鬥。

決心既下,張易之的眼神里閃過一抹陰狠。他身體的姿勢絲毫沒有變,已然是蜷縮在亭子台階下面,而他的右手拳頭,卻漸漸握緊,發出一陣輕輕的關節緊繃之聲。

四名突厥武士一點也沒有發覺危險的降臨。事實上,他們根本就沒有料到眼前的這個病貓還能變成老虎。其中一人輕浮地發出一陣「嘻嘻」的笑聲,嘴裡不知嘀咕了一句什麼,再次揮拳向張易之擊來。

張易之眼神一冷,正要反擊,忽然發覺身後一陣清風拂過,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伴隨著一聲羞惱的叱罵,但見素白色的人影一閃,身前只剩下了一片雪白。

張易之這才發覺,自己的身前已經多了一個人影——居然是那個彈琴的女子。在這關鍵時刻,她居然挺身而出,救下了自己。

張易之心下暗嘆一聲,在他看來,這女子所救下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手。若不是這女子,前面的那傢伙現在應該已經捂著肚子撲倒在地了。張易之對於自己蓄勢勃發的一擊,還是有著足夠的信心的。

當然,張易之對這個女子還是感激的。儘管她救下的是對手,她的本心是要救張易之。就憑這一點,張易之就領她的情。霎時間,張易之剛剛生出的凶念被沖刷得無影無蹤。不管這四名武士如何可惡,如何狗仗人勢,他們畢竟是這女子的保護人。就憑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主人,她家的狗就不應該打。

那武士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料到,這女子居然會挺身而出,為眼前這個侵入者當肉盾。偏偏這肉盾,是那武士再怎麼樣,都不敢碰上一碰。他的拳頭方才幾乎就打在了那女子的身上,如今還是後怕不已。

其餘的三名武士的神態,也比那當事的武士好不到哪裡去。他們也在這一剎那,成了呆傻的石雕像。他們就算敢抗辯那女子,甚至敢違背那女子的意思,出手對付張易之,卻是絕對不敢去想像和那女子發生正面的衝突。

那女子忽然喊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當事武士尷尬地回應一聲,面色竟是變得通紅,委屈到了極點。其餘的三個人也各自用小心翼翼的語氣,輕聲地說了一句。從這四名武士的語態來看,似乎是認錯的意思。

然後,那女子輕輕地說了一句,語氣間竟頗有蕭索味道,就連張易之聽了,也暗暗喟然,心情居然跟著變得有些低沉。而那四名武士則是如蒙大赦,各自點頭跑開,不一會便無影無蹤了。

那女子怔怔地看著幾個人走遠,這才略略嘆一口氣,回過頭來,向張易之問道:「你怎麼樣?」

張易之心下一震,這女子方才說的,居然是字正腔圓的漢語,和張易之在神都的時候,聽見的幾乎沒什麼差別!在所遇見的突厥人之中,張易之知道那闕特勒和弋特勒的漢語,是最流利的,而就憑方才的那短短的四個字,張易之就能肯定,眼前這個女子的漢語水平,決不在闕特勒他們師兄弟二人之下。

「哦,我居然忘記!」那女子沒有得到張易之的回應,略略一怔,隨即便自失地一笑,道:「你是個突厥人,又怎麼會聽得懂漢語呢?」然後她又換了突厥語問了一句。

張易之知道她所問的,還是方才那句「你怎麼樣?」但他無法回答,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對方,尷尬到了極點。

張易之的反應落在了那女子的眼裡,那絕美的面容上,泛起了淡淡的驚訝:「這倒是個奇怪的人,一般人為了和我說一句話,等上十天半個月也心甘情願,我主動和你說話,你居然不理不睬的!」

張易之苦笑,暗忖道:「我也沒那麼大架子啊,可是我沒法回答你!」

就在此時,忽聽一個聲音道:「你不要為難他了,他應該是個啞巴,或者甚至就是個聾子。你沒有注意到嗎?從他過來聽曲到現在,嘴裡都不曾發出一個聲音哩!」這發話的,自然是彈琴女子的那個婢女了。

彈琴女子略略一回想,這才恍然:「你說的是,怪不得方才他被打得那樣厲害,居然沒有哼出一聲。」

她回過頭來,美目中溢出濃濃的憐惜,飄灑在張易之的身上。然後,她輕輕地抬起素手,在張易之的臉上摸了兩把,嘴裡道:「哎,真是可惜,長得如此俊美的一個男子,居然又聾又啞,真是不幸!」

張易之只能苦笑,暗忖道:「擦,小娘子,佔便宜也不是你這麼個佔法的吧,你這純粹的公然的非禮啊,要是我也這樣模你兩下,你什麼感想?就算我給你打個折,不摸你臉這麼高的地方,而是往下摸一點,你恐怕也不會那麼輕易答應吧!」

正沉吟間,忽聽那女子又輕嘆一口氣,道:「哎,回去吧,這地方真不是你應該來的!」然後,她又用手不住地指點一番。

張易之暗暗好笑,他看出,彈琴女子的意思,是讓自己趕快回去,不然的話,那幾個人還要對自己不利。

「暈死,說個話還這麼麻煩,要不是你方才已經用語言來表示了,看你這半天的手勢,我還真弄不懂你的意圖,你的手勢如此銷魂,還以為你還想和我交流一下相互摸摸的心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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