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楚王與吳帝 第205章 封賞(上)

襄陽杜府

朱信才進去,就有著一人過來,喊著:「朱大人,軍門已議事。」

朱信就踏步進了廳里。

這廳有尋常二間房大,可容三十人議事,地下鋪著青磚,只見上下設有座椅,上面正是杜恭真。

左右是一排校尉,個個端然肅坐。

杜恭真看上去,又老了些,臉上毫無表情,眸子深邃,盯了一眼朱信,說著:「你來了,坐下吧!」

留的位置,正是左面一個空位上,朱信不言聲,自若入座,這才仔細打量。

坐在右面下首,正是杜恭真的侄子杜冉。

杜冉也轉過臉,二人四目相對,都避了開去。

杜冉當年想謀圖位置,朱信是幾次進言,就結了矛盾,但是現在,朱信是七品文官,杜冉是軍中一衛指揮使,情況不一樣了。

「諸位!」杜恭真挺了一下背,不疾不徐說:「我已經接到了王上旨意,任交州都督,繼續清理部落,平定內亂。」

這時,所有人都起身,躬身說著:「恭喜大帥!」

一州都督,就是一省軍區司令,這是正三品的武職了。

杜恭真擺手,聲音帶著金屬一樣絲絲顫音:「都不必先賀,交州是荒蕪之地,去了就要冒著風險,你們都是跟著我幾十年的老人了,願意不願意去,都可一言而決。」

這時,在場的衛將和校尉,都是起身:「末將願意跟隨。」

聽了這話,杜恭真露出了一絲微笑:「好,我折騰幾十年,大家都是和我一塊刀槍箭雨滾出來的人,可一直沒有什麼前途,我有時夜裡捫心徘徊,真是慚愧!」

「現在王上交給我們交州,王上說了,按制可擴軍一萬,這就必須我們平了交州還有的零星蠻兵,擴充過來。」

「平蠻是一件功勞,擴軍又可升職,日後自交州而上,直撲江南又是一個功勞,你們這次要一起爭口氣,成全我,也成全了你們自己……這是我們在新朝的最後功勞了。」

說到這裡,杜恭真掃視一眼,見得大部分衛將校尉都三四十歲的人,當下繃住了嘴。

這話,在座的衛將和校尉,都是理解,心裡都是一沉。

當時歸降王弘毅,的確是迫於局勢,眼下看來,這位王上,對待降兵還算寬容,並且如日中天,很有機會爭一爭天下之主的位置。

但是要想作為降兵,實際上他們都有著擔憂,這封妻蔭子的機會。

交州雖難,但是只要這次成功,以後就可隨老帥解甲。

從目前的情況看,這後面的待遇還是可以期待。

就和老帥說的一樣,這也許是最後的機會了。

杜恭真又嘆息一聲,指著朱信說著:「王上恩典,已經許了我一個郡,朱大人就會是交州九郡的其中一個太守,你給大家說說。」

「是!」朱信先行禮,然後站起來,對著大家說著:「我原本是七品,蒙大帥推薦,現在是五品太守,再加上這次擴軍,除了本部,又有一個都,大家都可陞官。」

說到這裡,目光轉寒,掃看眾人。

「並且這次去交州,還有著王上十三司的人隨行,我在襄陽,因此蒙王上親自召見,諄諄叮嚀,整整說了一個時辰,其中有不少話,是要我親自帶給鍾刺史。」

「王上自戶部直接撥出來的二十萬兩銀子,由我一手經辦,一切衙門都不能過問,免得剋扣……」

說到這裡,朱信猛的抬高了聲音:「王上如此厚待,你們知道這是什麼?這已經用盡了我們以前的情分和功績,要是我們辦事不利,王上誅我們都是天經地義,無人能為我們喊怨,我只能為大家都先準備一口棺材!」

說罷一揖坐下,神態平靜如故。

廳里鴉雀無聲,靜得連一根針落地也能聽見。

「嗯,朱大人方才講的,都是我想說的話!」杜恭真幽幽說著:「封妻蔭子,論爵授田,還是下場凄楚,斬首問罪,都由於大家一起選擇了。」

說到這裡,眾人又齊應一聲紛紛起身,頓時佩劍碰得叮噹作響,應著:「是!」

七月二十八日·番禺城

番禺是老城了,開墾已有五百年歷史,已經是熟地,自然不是瘟疫橫行之地。

這時,丁虎臣跪伏在地上,聽候宣旨太監宣旨。

丁虎臣聽完了旨意,心下有些複雜。

樞密使品級是三品,更是管理軍事的首官,調他去做樞密使,顯然是晉陞了,但是和「平蠻將軍」這樣的實權比起來,樞密使就不能直接掌握軍隊了。

「大將軍,請接旨吧!」宣讀旨意的太監見他還在愣神,不禁出聲提醒著。

丁虎臣這才清醒過來,忙說著:「臣丁虎臣,接旨!」

恭敬的接過了旨意。

這時,太監去掉了天使的身份,就立刻換了一副笑臉,給丁虎臣行禮:「下官給您道賀了,您現在是晉位武將之首啊!不是下官當面奉承,您這福相,日後封公封侯都是有著。」

「你遠道而來,實在辛苦,來人,取五百兩銀子,帶回且!」丁虎臣微笑的說著。

將太監送到下面休息後,他坐在椅上,沉默著思索著這件事。

在經過最初驚訝後,他現在就已經平息了。

王上委任樞密使,這是天大的恩典和信任,而且現在爭奪天下,自己已經平山間,又打下了交州,再進行下去,只怕會功高震主。

就算王上不會對他起了芥蒂,同僚難免不會心生嫉妒。

想到這裡,再看手裡的旨意,已是臉上露出淡淡笑容來。

「來人,召集山間各旗統領以上官員,到議事廳議事!」丁虎臣站起身沖著外面吩咐著的說著。

立刻有親衛去傳遞命令,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手中的旨意,向著議事廳行去。

「見過大將軍!」進去時,山間三旗大將,已是在等候著了,立刻行禮。

丁虎臣一抬手,說著:「諸位不必多禮,丁某這次召集你們過來,是有一件大好事,要向你們宣布!」

一聽這話,在場的山間族都面面相覷。

看著眼前明顯帶著興奮和狐疑的一張張面孔,丁虎臣也沒有遲疑,直接取出旨意,當著他們的面,宣讀了一遍。

聽到給他們的封賞,在場的山間族人,都歡呼謝恩。

「你們的封賞,不僅僅在這道旨意里,而且有專旨,這要你們帶著本部去襄陽,自然有著封賞。」

「既然旨意下來了,你們就明天起程,去襄陽吧!」

「是,大將軍!」三旗將領都有些興奮,之前消耗,他們也已經暗暗覺察,現在終於要封賞了。

這些爵位可都不低,又有大片田宅和金銀賞給他們,之前還有對不斷的南征北戰,死傷無數而感到怨氣,現在這讓他們一顆心就落在地上。

丁虎臣看著他們歡喜的表情,心下暗暗嘆息一聲。

這樣的結果,這樣的賞賜,對這些人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鍾文道這時不在城中,明天他趕到,還要宣讀一次,太監還會賜下官袍和大印,以後鍾文道就是這交州主官了。

鍾文道和杜恭真都是降臣降將,現在提拔兩個,一個為交州都督,一個交州刺史,是讓他們能合作將交州治理,更是有意讓這二人能互相監督。

以這二人的出身和性格,能進行合作,可不可能結盟。

這樣的安排,既不浪費人才因才而用,更能互相牽制,當然最大作用是豎立榜樣,到時候自然有大批降臣降將。

見三旗將領退出,丁虎臣又吩咐:「讓張光祖進來。」

片刻,張光祖進來,這是丁虎臣最得力的心腹,時年三十多歲,沉穩威儀,進來後乾脆利落行禮。

「旨意已下,我將任樞密使,你也會提拔一級,任交州副都督,交州有三都,你還把持著其中一都。」丁虎臣見他要恭喜,擺了擺手,讓他繼續聽著。

「我所帶一萬,旗兵去掉,以及我帶走的一衛親兵,交州就剩你一都了,這你要好好把握。」

「交州都督杜恭真是老將了,自有謀略,你不可違抗他的命令,除非有著特殊的情況——那時立刻向王上,向朝廷,向我報告。」

「除此,鍾文道是交州刺史,他才是交州第一主官,你要聽從他的命令——你明白啥意思了嘛?」

張光祖毫不遲疑:「末將明白。」

交州刺史鍾文道、交州都督杜恭真、交州副都督張光祖,這就是一個平衡之局。

眼下看起來交州刺史鍾文道最弱,但是王弘毅卻對他充滿信心,這人原本在漢中就經營的好大基業,根基深厚才能不凡,只要給些時間,這人就自然可以站穩根基。

丁虎臣雖不明白這點,但是不妨礙他的眼光:「還有,交州的事未必這樣簡單,你要好生操練,也許明天你就有機會進攻江南。」

張光祖再次行禮:「末將明白。」

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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