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赤氣沖雲宵 第73章 豐收(上)

四月底,連下幾場大雨。

這雨放在別的時候下,也許不僅僅沒有關係,反而是喜事,在這小麥即將成熟之時,卻是極容易造成損失。

文陽府境內,雨勢稍弱,形式依然嚴峻。

「將軍,近日來降雨頻繁,幾個府縣還沒有大事,只有汲水縣,地處低洼地段,又有大片農田,只怕……」

儒林郎虞良博手捧下面官員呈報上來的文書,一條條講過,當講到汲水縣水災隱患時,王弘毅眉頭皺起來。

「這場雨,的確下的過久了。」站起身立於窗前,望著外面雨簾一片,只覺得潮氣撲面,瀰漫不定。

「虞良博,你覺得,如何方能使汲水縣收成不受影響?」王弘毅轉過頭,看向自己最近甚是器重之人。

心中卻在考慮一個問題,就是薛遠的器量問題,本來好好麥子豐收,自己得了人望,這薛遠也可以趁勢突破命格,並且提出到正七品縣令,現在怎麼就臨到事終,偏偏又出了這一出?

突然之間想起地球上倒霉的某官,上面幾次想提拔,這人才能也夠,但是偏偏每到一處就要出事——幾次下來,讓上面都寒了心,看來命不夠啊!

思索片刻,虞良博倒是提出一可行辦法:「將軍,不如在龍女廟內祭祀一次,來祈請龍女庇佑吧!」

「在龍女廟內祭祀一次?」王弘毅轉過身,盯著虞良博片刻,方說著:「你提出這個建議?」

「是,汲水縣縣令是薛遠薛大人,此人想必將軍很是熟悉,能做的工作,薛大人想必已做過了,現在臣能想的辦法,便只有這項了。若將軍覺得這提議實是荒唐,就當臣是胡言亂語……」虞良博平靜的說著。

「不,你提的很好。」王弘毅截住他欲說下去的話,嘆的說著:「這個法子,就試一下吧!」

以薛遠的能力,汲水縣內,人力可以做的,必定都已經做了。

這上天的雨水,卻非人力可左右。

在地球世界,王弘毅就明白,這雨水干涉,是地球世界唯一幾項勉強可行的範圍,原因很簡單,水氣雲氣微薄,才能受神力干涉。

不過就算如此,這汲水縣內的龍女,有無這種力量,可以一試。

「虞良博,這事便交於你去辦,你速去汲水縣,督辦祭祀一事。」王弘毅想了想,說著:「使其近期停雨,以收穫麥子。」

「諾。」次日一早,一輛馬車,便在幾名士卒護衛下從文陽府城出發。

汲水縣·縣衙

此時雨點在風中不斷落下,或大或小,小的時候,落在臉上,涼絲絲十分受用,大的時候,卻噼啪著,打在了屋檐和石塊上。

去年王弘毅所親載的幾顆小樹,蔥鬱著,長高了尺余,在雨中伸展著枝葉。

此時,薛遠正有一個小吏望雨興嘆。

「大人,這雨已下了五日了,再下幾日,只怕今年收成便要出問題了。」小吏嘆氣的說著。

薛遠望著這雨,看不出表情,問著:「河灘堤壩加固了吧?」

「第二次加固,絕不會出事。」小吏說著。

薛遠又問著:「縣內房屋皆檢查過了吧?」

「每一家都派人查看了,便是再過兩月,亦不會出問題。」

薛遠轉過身,向回走,頭也不回:「既如此,已足夠了,這天下不下雨,卻非你我可左右了。」

其實薛遠也心有所感,心中有些凄涼。

「大人,還有一事,下官要報於您知。」走出幾步,後面再次傳來小吏的聲音。

「哦?何事?」薛遠轉過身,看向走近自己這青年小吏。

「大人,臣路過龍女廟時,見廟宇側壁里有裂痕出現,怕是有可能坍塌。」小吏回憶著,說著。

聽聞此事,薛遠眸子睜大:「此話當真?」

青年小吏見薛遠表情如此嚴肅,越發認真:「下官看的真切,絕不會有錯。」

「若真如你所說……很好,這事,你提醒的很及時。」薛遠仰天,接了幾點帶涼意的雨點,嘆的說著:「若真出了問題,坍塌下去,只怕不止是死傷幾人這樣簡單,怕是連將軍,亦會引人詬病。我這便命人去龍女廟查看。」

說著,薛遠快步順走廊向外走去。

小吏在原地呆楞片刻,隨即亦想明白,恍然大悟的同時,追了上去。

「大人,您的意思是說,廟宇死傷人命,會有人拿此事,來攻擊將軍?」青年小吏跟上去,問著,他是薛遠的侄子,在薛遠當官後前來投靠。

薛遠腳不停頓,卻肯定了他的想法,邊走邊說著:「你說的沒錯,此事真出了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是等上幾年,主公根基穩固,這區區一件事不算什麼。」

「現在,卻足可以傳出妖言來迷惑世人。我雖不信神靈之說,卻不能任由此事發生,說起來,倒是我疏忽了,上任以來,從未親去過龍女廟,若不是今日你提起,我尚不知竟有此事。」

「大人,您公務繁忙,此等瑣事,又怎能一一顧及到。」

「不,此事,的確是我疏忽了,此時知道,並不算晚,我這便命人修葺龍女廟!」薛遠做事向來謹慎,絕不會將事情拖到次日去做,當天,他便派人去督辦此事。

待虞良博來至汲水縣,正趕上龍女廟修葺完畢。

「虞大人?您怎會來到汲水縣?」

從龍女廟視察歸來,縱有馬車代步,一身衣裳亦已潮濕,薛遠正待去換身乾爽衣裳,便聽到下人稟報。

於是直接來到偏廳。

「薛大人,您這是……剛從外面歸來?」上下打量面前之人,見有水滴淌於地上,虞良博倒有些驚訝。

不過,虞良博處於將軍身邊,接觸機密,已慣於掩藏情緒,片刻就恢複如常:「不用換身乾爽衣裳?」

「本有這打算,但聽說虞大人到來,便先到這裡來了。」薛遠說著:「不知虞大人帶來了將軍什麼命令?」

虞良博哈哈一笑,說著:「薛大人真是實在人,不過虞某所告的事,雖是急事,一盞茶時間卻還是等得。薛大人這般濕漉漉,觀之不雅,還是先換身乾爽衣裳去吧,虞某在此等候便是。」

兩人論起官職,虞良博現在是正九品,而薛遠是正八品,但是由於虞良博身處機要,並不以下官稱之。

薛遠聽了,沒有反對,一拱手,說著:「既是如此,那請虞大人稍候片刻,薛某很快回來。」

薛遠換上乾爽衣裳回到正廳,虞良博喝完一盞茶。

「薛大人,直接和你說吧,這次將軍派薛某來,與龍女廟有關。連綿多日雨水,怕是會影響收成,將軍命薛某來,是來祭祀龍女,請求其庇佑,使文陽府雨水暫停。」虞良博便將此次祭祀事宜說了。

「這事,是將軍吩咐?」薛遠這人,精於正統,對這神道並不以為然,覺有些荒唐,但轉念一想,之前曾在汲水河邊舉行祭祀,就不覺有多難以接受了。

「既是將軍的命令,就照你所說,在龍女廟內舉行一次祭祀,希望能有效果!」嘆一口氣,薛遠應命的說著。

「既然薛大人不反對,虞某便協助貴縣,為此次祭祀出一次力。」虞良博笑的說著。

薛遠微微苦笑,他能反對嗎?

且不說這事情是王弘毅安排下來,又非大事,所需花費不多,只是費些精力,這種事,做做無妨,並不值得專門上諫,若真能管用,就是造福一方百姓。

半日,祭祀活動,在龍女廟倉促舉行。

說是倉促,其實準備事宜卻甚仔細。

有儒林郎虞良博在此督辦,諸多瑣事,辦的甚為妥當。

儀式亦甚周全,當天,龍女廟內打掃整潔,除參加祭祀官員外,亦有自發圍觀百姓。

縱是大雨,亦不能阻擋他們對這類活動之熱情。

當薛遠帶人進入龍女廟內時,廟內已是煙霧繚繞。三根粗香,隨即被點燃,插於香爐之中。

龍女像前,長條香案上,更是擺好供品,所擺供品,皆是水果、五穀、米酒、果酒之類,並無雞豬等類血腥物。

薛遠作為此地父母官,在一番祭祀詞念誦過後,帶領當地官員,對龍女進行禮拜許願。

和普通百姓許願不同,當這群官吏一起祭祀時,他們身上就有著強大的願力,向著前面龍女神像飄去。

這些願力和氣運匯於一處,直接沒進神像中。

與此同時,節度使府

下著細雨,素兒隨著丫鬟,到了宋心悠處,雖然說宋心悠懷孕不多管事,但是每月發例錢,除了老夫人,都是她發下去。

院內略有幾點山石,種著花草,一眼掃過沒有問題。

五間精舍,進得一道門,只見一張床上,懸著帳子,宋心悠穿著家常衣服,倚在床上拿著本書,看見他進來,將書擲下,說著:「表小姐請坐。」

素兒忙上前請了安,這女子如果沒有被廢,日後就是王后甚至皇后,實在不可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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