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似水流年 第八百零五章 搭台看戲

看著溫諒轉身走去,葉雨婷不明所以,正要跟上,卻被常成伸手攔了下來:「葉老師,老闆吩咐了,請您暫時迴避,因為等一下可能會有點小麻煩……」

葉雨婷停下了腳步,擔憂的望著溫諒的背影,但也知道此時此刻留在這裡,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支持,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常師傅,你快跟過去吧,我沒事,會照顧好自己的。」

「沒事,老闆應付的來。」常成笑道:「以後叫我常成或者虎子就可以了,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千萬別跟我客氣。」

此時已近中午,展廳里的人少了許多,興許是怕溫諒逃跑,卓明鏡等人站立的地方正好在展廳入口處附近,這樣倒省了事。溫諒直接來到卓明鏡跟前,雙手極為輕鬆的插在褲子的口袋裡,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意,可嘴巴里吐出的字眼卻一點都不友善,道:「我說兩位好歹是姑娘家,天天跟蹤我一個大男人,到底害不害臊?」

既然打算撕破了臉,先在口頭上占點便宜是題中應有之義。卓明鏡本來還記掛著陳玉蕊的吩咐,不欲在這裡跟溫諒發生衝突,沒想到他自己送上門來,還說話這麼難聽,頓時氣的火冒三丈,幾乎要原地跳了起來,道:「跟蹤你?你算什麼東西,我呸呸呸!」

美女的口水在無數文學作品裡常常被描繪成香津玉液之類的大補品,但這也是要看對象的,卓明鏡固然是數的著的美女,但溫諒也不想讓她的口水噴到了臉上,很嫌棄的抬手遮了下臉龐,道:「說話歸說話,能不能先把舌頭擼一擼,這口水多的,黃淮省今年的旱情就指望著你緩解了啊!」

「你!」

卓明鏡覺得自己快要吐血了,真的,胸口悶的喘不過氣,喉頭幾乎要聞到一股子腥味,怒極之下,哪裡還管這裡是不是公眾場合,又是一腳踹在了一旁站著沒吭聲的牛刀腿上,道:「傻站在幹什麼,還不動手?就這個人,我要今天把他打的天王老子都不認識。」

牛刀能在佛爺身邊生存,且生存的很好,靠的就是眉眼通透,會做人會拍馬屁會討主子歡心,今個之所以反應遲鈍了一點,沒能在第一時間站出來維持自家小姐的尊嚴,是因為他認出了溫諒,畢竟能在佛爺的腦門上頂一把槍的年輕人不多,或者說這麼多年來有且只有這麼一個,因此他記憶深刻,很深刻!

不過牛刀並不怎麼懼怕溫諒,那天的情況只是一個偶然,主要是吃了粗心大意的虧,失了先手,對方又有槍。可今天局面完全逆轉了過來,不僅有兩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在前面撐腰,還有手下幾十號兄弟做後盾,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也該出一出憋在心口的那股子悶氣!

「來人!」

牛刀大喝一聲,周邊呼啦啦圍上了十幾個人,一色的黑西裝,牛皮鞋,板寸頭,面目猙獰,威風凜凜,可惜身高不一,胖瘦不同,讓本該完美的震懾力出現了一點點的殘缺,但是瑕不掩瑜,單論外形和質感仍然完爆安保卿手下的那群人,有了那麼一點有組織犯罪團伙的意思。

溫諒臉色變了變,道:「人多了不起啊,這裡是博物館,你們別胡來……」

卓明鏡當他露了怯,心裡那滋味,別提有多爽了,冷笑一聲,正要下令牛刀動手,不料陳玉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兩隻又長又媚的剪水雙瞳眯了起來,道:「小子,給你一個機會,要是現在給我們道個歉,再大聲罵三遍青州人是狗,我就勸我這妹子放了你,如何?」

「蕊姐,你怎麼……」

陳玉蕊拉著卓明鏡的手微微搖了搖,示意她不要做聲,卓明鏡雖然巴不得馬上把溫諒五馬分屍,但向來信服陳玉蕊的決定,便也忍著氣,沒有再出言反對。

溫諒也是好奇,不明白為什麼陳玉蕊轉了性,放棄了痛揍自己一頓的機會,因為從明面上看,道個歉和罵青州兩句根本無關痛癢,大丈夫能屈能伸,勢不如人,服個軟多大點事?其實說起來他跟兩女的恩怨並不算什麼,但別忘了女人往往都小心眼,尤其這種嬌生慣養,從來沒吃過虧的女人更甚,會有這麼好心?

溫諒的猶豫讓陳玉蕊以為他對這個提議動了心,眸子深處不由的掠過了一道輕蔑的神色,她當然不會這般好心,只是純粹的打人太沒有技術含量,她更喜歡先摧毀一個人的精神,然後再折磨他的肉體,如果溫諒真的道歉自侮,接下來不僅逃不掉一頓胖揍,還會被更進一步的羞辱。

就像貓捉老鼠,戲弄之後才會吃掉,溫諒欠她們姐妹的,陳玉蕊要百倍的討還回來!

溫諒何等老辣,只在這片刻間就想通了陳玉蕊的險惡用心,肚中暗罵了一聲娘,果然最毒婦人心。正在這時,他插在褲子口袋裡的手中一直握著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這是跟王自強約定好的信號,身子突然閃電般欺上近前,先是壓低嗓門,用只能他和陳玉蕊聽見的聲音飛快的道:「醜八怪,想讓老子道歉,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然後不等她反應過來,踉蹌退後兩步,聲音驟然高了八度,道:「光天化日,你們難道不怕法律嗎?」

陳玉蕊的腦袋猛的炸裂開來,出現了短暫的空白。長這麼大,她一直都是天之驕女,不僅家世傲人,而且樣貌、學歷、工作無不遠遠超越同齡人,耳邊聽到的從來都是溢美誇讚之詞,何曾被人當面罵成了醜八怪?

「你找死!」陳玉蕊俏臉鐵青,鳳目迸射的怒火幾乎可以燃燒了整座展廳,厲聲道:「法律?在關山,我說的話就是法律!」

「對!」卓明鏡沒聽到溫諒跟陳玉蕊說了什麼,把她氣成了這副模樣,但這句話卻深得己心,立刻響應道:「就你這樣的青州狗,來關山打死了也白打!」

樓上的書法展參觀接近尾聲,於培東準備離開的時候,左敬歉然道:「培東書記,我想再留一會……」

「哦?」於培東臉含笑意,調侃道:「沒聽說你左敬也學毛筆字嘛,莫非今天看了張大師的作品,有所領悟不成?」

左敬苦笑道:「哪裡有什麼領悟,我這筆臭字您不是不知道……是這樣,雨婷參加了這次江東省的攝影展,就在三樓,我順道去轉一轉,平時工作忙,也沒時間……」

左敬早年的那點桃花事不是什麼秘密,而且那是由於時代所造成的錯誤,這麼些年過去了,已經不算不能提及的隱事。

隨行中的宣傳部長謝柏樟笑道:「這事我倒是知道的,聽文聯的老孟提過,說你家雨婷可是攝影的好手,拍出來的作品得到不少名家的稱讚。」

唐葉為葉雨婷開後門,走的就是謝柏樟的關係,這時候當然要出來捧個場了。

於培東笑了笑,道:「反正順路,大家都去轉一轉好了。雖然咱們不是攝影愛好者,但藝術不分高下,不能來了書法展,對攝影展卻過門不入,招人閑話嘛!」

雖然上午的行程表裡沒有這一項,一眾人等有的已經飢腸轆轆,疲憊不堪,但書記最大,他說的話比行程表權威多了,於是轉道樓梯,連電梯都沒有坐,直接走了下來。由於事發突然,工作人員甚至都沒得到消息,哪裡來得及清場,於是剛進到展廳的於培東赫然聽到了兩個響徹了半個展廳的聲音:

「光天化日,你們難道不怕法律嗎?」

「法律?在關山,我說的話就是法律!」

於培東停下了腳步,目光飄向不遠處亂鬨哄的一群人,不過溫諒和陳卓二女都被黑衣人圍著,外面根本看不到身影。而他的身子不動,其他人摸不透領導的意思,更是誰也不敢動,這時候又傳來了一個聲音「就你這樣的青州狗,來關山打死了也白打,誰能拿我們怎麼樣?」,眾人齊齊心裡一個咯噔,省委秘書長趙修傑和宣傳部長謝柏樟互相對視一眼,不知今天要鬧出什麼事來。

溫諒故意做出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道:「好威風,開個法拉利就當關山是你家開的不成?」

這次輪到牛刀說話了,他本著吹捧幾句又不花錢的原則,得意洋洋的道:「算你小子狗眼沒瞎,這位是陳市長的千金,這位是我們佛爺的小女兒,全都是跺跺腳,關山都要動一動的主,就你這樣的狗東西,也配跟咱們較勁?」

他聽卓明鏡一口一個青州狗,機靈的把溫諒罵成狗東西,一來順了卓明鏡的意,二來也過過嘴癮。

這時站立在於培東身邊的陳宗智臉色大變,剛才一時沒聽清楚誰說的話,哪裡想到竟然是自己女兒在現場,當下就要上前制止,卻被於培東冷冷的看了一眼,頓時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心裡何種滋味,真是讓人想一想就覺得可憐。

左敬老神在在,眼觀鼻鼻觀心,渾然物外,彷彿場中的事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上有國家法規,下有省委政府,你們又是什麼東西,敢自稱跺跺腳讓關山震動?」溫諒義正詞嚴,雙目如電,身上的氣勢竟然為之一變,別看他只有一人,卻彷彿比周邊十幾人還威風百倍,冷冷的道:「陳玉蕊,卓明鏡,我勸你們收斂一點,不要無法無天,給自己家裡的長輩招惹非議,這裡是關山,是江東省的省會,不是你們家的後花園,任你們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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