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似水流年 第四百二十八章 連環套連環

安保卿這才意識到溫諒匆匆召他回來的目的,竟然不在碧螺春,不在大酒店,而僅僅是為了區區一個陳小四。

他感到有點疑惑,就算陳小四當年在道上有點名氣,後來又跟了顧時同,求了一個好出身,可終究上不了檯面,至於被溫諒如此另眼看待?

不過這些話他自然不會問,道:「陳小四啊,以前在關山混飯吃,心夠黑,手也夠狠,不懂行的人光聽名頭覺得挺響亮,其實根本混的不成氣候。這個人剛愎自用,習慣獨來獨往,單打獨鬥,收個錢討個債欺負老百姓什麼的還行,可要論實力論地盤還沒入流呢,這世道,早就不是一個人包打天下的時候了。」

果然是「問道上山,求佛拜廟」,江湖事找江湖人總歸沒錯,溫諒仔細聽著安保卿的話,道:「知道他怎麼跟了顧時同嗎?」

「據說是有次喝酒鬧事,不小心招惹了一個從京城來的大人物,被人綁了差點要沉海,最後不知通過什麼路子找上了顧時同代為說項,具體內情誰也不知道,只知道陳小四後來斷了左手兩根手指,不過命好歹是保住了,自那以後就退出江湖,專心做顧時同的狗去了。」

「多久的事了?」

「五年了吧!」

「這就是說顧時同對他有救命之恩了,」溫諒斟酌了一下,問道:「要讓他反水,可能性大不大?」

「這個不好說,陳小四敢打敢拼,看上去似乎不要命,但照我的經驗,這樣的人,其實是最怕死的!」

安保卿看了下溫諒的臉色,笑道:「只要能把他逼到絕路,或者讓他對顧時同死心,要反水也不是不可能,做狗的傢伙,咬誰不是咬呢?」

溫諒也是一笑,將昨天從屈東海那得到的情報遞給安保卿,道:「這是陳小四關山老家的地址,他是個孝子,想辦法從他母親身上拿一個信物過來,別硬來,要動動腦子,明白嗎?」

同一時間,許復延看著劉天來交上來的初審報告,臉色陰沉的可怕,溫懷明坐在一邊,靜默不語。過了好一會,房間里的氣氛凝重到了極點,許復延的臉色慢慢恢複正常,將報告往桌子上一放,道:「明華集團不是想要參與范恆安名下資產的拍賣嗎?告訴穆澤臣,他們的公司資格有問題,審核沒有通過。另外,老城區改建異地安置的那塊地,位置在……」

溫懷明接道:「林庄水庫邊上,明華投資改建的條件之一就是拿下水庫邊的數百畝地,不過這些土地屬於一類農用地,要挪作他用,怕是有一定風險。」

許復延點點頭,淡淡的道:「讓城建部門去跟明華談,目前這塊地的操作有難度,可以在北邊或其他地方再劃撥一塊地給他們,細節問題再議。」

顧時同本意借老城區改建項目暗度陳倉,實際目的正是林庄水庫邊上的土地,這一下直打七寸,狠狠掐住了明華的咽喉要害。

溫懷明應了一聲,兩人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做出了反擊,直把劉天來看的暗冒冷汗,勞力者制人以力,勞心者制人以心,方寸之間,高下立判。

而此時的關山明華總部,顧時同也接了數個電話,人是不同的人,但有一個共同點,一個個位高權重,說的事是同一件事,要整人你整你的,但別扯上青河。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顧時同再蠢也明白過來,青河除了李勝利和司雅靜之外,另一個股東才是真正的後台和核心,來頭之大,難以想像。他再怎麼跋扈,根子再怎麼深厚,可也僅僅限於江東一地而已,實在沒必要得罪這樣危險的人物。可沒想到禍不單行,許復延和溫懷明的反擊如此迅捷和猛烈,不僅取消了明華參與拍范恆安名下資產的資格,更扣下了林庄水庫周邊的土地。

買不買范恆安的低價資產,不過是小事,可林庄水庫卻牽扯到明華未來數年在青州的戰略布局,加上前期的投入,如果真的拿不到土地,損失將以億計!

顧時同終於坐不住了,立刻給遠在青州的齊舒打了電話,劈頭蓋臉的把她訓斥了一番,口氣之重,言詞之利,是多年來第一次。

辦事不利,貿然行動,拖泥帶水,手尾不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齊舒跟隨顧時同多年,為了明華可謂獻出了所擁有的一切,到頭來卻得到了這樣的評價。雖然早就知道顧時同梟雄心性,平時的看重和關心不過是她尚有利用價值,當不得真,可真到了這一天,難免還有點遺憾。

對幸福的一點點期待,果然不該是沉淪的人應該擁有的奢望啊!

她放下電話,雙手抱懷站在三十七樓的落地窗前,有那麼一瞬間,真想打破面前的牢籠,縱身一躍,去嘗嘗自由的滋味。

哪怕只有片刻!

穆澤臣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過了許久,齊舒轉過頭,輕笑道:「這次失敗全是我的責任,顧總教訓的是。小四哥那裡我會安排人,一定會把手尾處理乾淨。」

穆澤臣嘆了口氣,道:「這不是你的錯,對溫懷明的行動顧總和我都是同意的,只是沒料到偷雞不成蝕把米,反把小四給栽進去了。」

他輕輕拍了下齊舒的肩膀,道:「事到如今,只好讓小四把事情擔起來了,最多在裡面待三年,沒什麼大不了的。」

齊舒腦海里浮現出一張少年青澀的臉,心中不知怎的忐忑不安,真的會這般簡單嗎?

晚上七點,青州公安局,刑偵大隊院內。

溫諒翻看著眼前的警員檔案,道:「確認是這個人?刑偵一隊的副隊長?」

劉天來惡狠狠的道:「是他,陳太平只有一次上廁所的時候不是兩名警察同時看守,而是由曾智一人陪同進去,要通風報信,只有那一次機會。我特地派人盯著他,今晚又給陳太平遞了紙條,絕對錯不了。不過聽你的吩咐,沒有打草驚蛇,所以也不知道他傳了什麼話……」

「還能有什麼,不外乎讓陳太平口風緊一點,順帶把責任也給擔了。」溫諒不屑一顧的扔了檔案,道:「好,這個曾智你去做工作,讓他為我們所用。另外安排兩個人,唱齣戲給陳太平解解悶。」

陳太平蹲在拘留室內,手腳連一起銬在了暖氣管上,就這樣整整蹲了一天一夜,饒是他自小練武鐵打的身子,這會也雙股顫顫,幾乎要失禁。這時候門外傳來些許聲音,陳太平耳朵一豎,探著身子去聽。

「聽說外面現在斗的很厲害,明華的老顧快頂不住了。」

「噓,聲音小點,裡面還蹲著一個呢,別讓他聽到。」

「聽個屁,讓你那姿勢銬一天一夜試試,早暈過去了,就算沒暈也沒多少知覺,還能偷聽咱們說話?」

「那倒也是,對了,你說顧時同那麼厲害,咱們許老大斗的過不?」

「許老大單獨斗他當然不好說,可省里不也有一群大佬嗎,老顧這事做的不地道,惹了眾怒了。何況我聽說……青河……後台硬……」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根本聽不到說的什麼,門砰的一聲打開,陳太平忙蹲好,頭貼著暖氣管垂下,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最早說話那人踢了他一腳,罵道:「我就說嘛,鐵打的漢子被這樣銬著,也得乖乖的叫娘!丫不是挺厲害嗎,敢拒捕襲警,我草你大爺,等著嘗嘗老子們的手藝吧!」

另一人卻拉了他一把,對門外笑道:「曾隊你怎麼來了?」

曾智笑道:「劉局安排我值班,你們也辛苦一天了,撤了吧。」

等兩人離開,另一個警察摸了摸口袋,道:「哎,忘帶煙了,一晚上呢這可怎麼熬?曾隊,你有煙沒?」

曾智敲了他腦門一下,道:「我不抽煙你又不是不知道,忍忍吧。」

「一晚上呢,我這老煙槍不抽兩口會憋死啊,領導,可憐可憐吧。」

「那……你出去買兩包,這裡我先盯著!」

「好好,感謝曾隊,謝謝曾隊,領導裡面就屬您跟我們貼心……那我去了,您先盯著。」

曾智答應一聲,看著那人走下樓梯,轉身關了門,對陳太平道:「外面有話給你,說話小心一點,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心裡要有數!」

陳太平冷冷一笑,道:「我是什麼人,儘管讓外面的人放心,不過爛命一條,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我怕個求。」

曾智輕蔑的看了他一眼,道:「明白就好,不過你這樣的貨色,說的話跟放屁沒什麼兩樣,外面的人不放心。這是讓我給你看的東西,看過之後,不管你有沒有小算盤,都可以先放放了。」

曾智遞給他的是一塊和田玉佩,這是陳太平買給他八十歲老母親的東西,平時都被老太太貼身藏著,別說外人,就是他那幾個見錢眼開的兄弟姐妹也不知道。

「你……」

陳太平怒不可遏,猛的起身,手腕腳踝處的肌膚登時刮開了一層皮。曾智動都不動一下,一口吐沫吐到陳太平臉上,嘲諷道:「我只是傳話的人,有什麼氣別對我來,明白嗎?」

陳太平臉上青筋暴起,手指成拳,死死的用力握著。手銬越勒越緊,頓時變得血肉模糊,好一會才喘著粗氣道:「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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