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起雲湧 第二百七十一章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二合一)

青州公安局今天異常的安靜,平時人來人往車進車出的忙碌景象不復存在,要不是大門口那塊光鮮的門匾和大樓頂端威風凜凜的警徽,簡直讓人以為到了市地誌辦。

警笛聲從樓外傳來,以桑塔納為首,長長的車隊緩緩駛進大院。每間辦公室的窗戶邊都聚攏了不少人,偷偷的往外邊窺探,不時交換一下眼神,整個公安局都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這世上,蠢人畢竟還是少數!

剛才林震興師動眾,親自帶隊趕往一中,局裡的其他人還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案子,相互一打聽,才知道是一幫學生打架,不僅動了刀子,傷了人,還砸爛了兩輛奧迪。單按情節來看已經算比較嚴重,可話說回來,這種程度的案子還不值當讓林震親自出面。

被好奇心催動的人們是可怕的,沒過多久,更詳細的情報傳了回來,大家才恍然大悟:原來涉案雙方,一個是江東首富顧時同的兒子,一個是青州新貴溫懷明的兒子,一個聲名顯赫,一個勢頭正盛,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

可問題又來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兩頭都不討好的臟活,按照國內慣例,這樣的案子交給副局長處理就可以了,辦好辦砸自負盈虧——要不每個單位都設那麼多副職呢,可不是為了讓你們吃乾飯……

所以林局長不辭勞苦的搶了本屬副職們的工作,更加激起眾人八卦到底的心思。能在公安局裡混,頭腦都不會太簡單,立刻就有人想到了前不久的那件害得連自忠身敗名裂,劉天來被分權奪勢的事件始末,林震是什麼意思,還不是明擺著嗎?

幾個副局長的屁股有點坐不住了,以林震對溫懷明的怨恨,真說不好會做出什麼事來。等左雨溪開車攔路,校園講話的消息傳來,除了鄭雲中,其他幾位副局長全都找借口溜了。連左局長都出頭作保了,但凡想在青州混下去的,誰也沒勇氣跟著林震走到底了。

鄭雲中何嘗不想跑啊,可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公安局人盡皆知,以他跟林震的關係最好,在扳倒劉天來的辦公會上,也是他明確表態支持林震的一切決議。那邊的路已經堵死了,除了抱緊林震的大腿,一條道走到黑,他別無選擇。

林震剛一下車,鄭雲中就迎了過來,聽聞其他幾個副局溜了號,他臉色青了幾分,卻也無可奈何。兩人又低語幾句,鄭雲中命令幾個幹警將溫諒一行帶到二樓去做筆錄。左雨溪剛要跟著上樓,卻被林震擋了下來,道:「左局長,這些事交給下面人做好了,你我先到辦公室喝杯茶。等做好筆錄,事情有了進展,自然會請你過目。」

左雨溪淡淡的道:「許書記讓我全程參與此事,什麼是全程,想必用不著我為林局長解釋。」

林震煩透了她動不動就拿許復延來做擋箭牌,冷笑道:「左局長,你也不用拿許書記的指示嚇唬我。到了公安局,審什麼人,該怎麼審,我們有規章有制度,別說你一個教育局的副局長,就算許書記親自來,也不能違章辦事。」

「好一個不能違章辦事,」左雨溪面帶譏笑,腳下踏前一步,凌冽的眼神簡直可以冰冷了人心,道:「你當自己是周亞夫,可惜,這裡不是細柳營!」

左雨溪俏臉含霜,既冷且艷,一字字道:「這裡,是青州!」

言外之意,憑你一個無根無據的外來戶,想在青州作威作福,說什麼照章辦事,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徒增笑料。

林震自到青州以來,憑藉家世背景和空降鍍金兩層光環,身在局外,與人無爭,所到之處無不笑臉相迎,說話辦事從沒有不算的時候。不想許周政斗之後,他偶然跳入局中,竟是寸步難行,先是欲救連自忠而不可得,後又被左雨溪當面如此嘲諷,實在是奇恥大辱。

鄭雲中見勢不妙,剛要開口和下稀泥,卻被左雨溪冷冷的目光掃過,頓時嚇得呆在一邊噤若寒蟬。林震強壓住怒火,冷哼一聲,道:「左局長,就是青州又如何?也許過不了多久,許書記就會來新的指示,結果嘛,未必如你所願!」

「是嗎?」左雨溪拾階而上,一眾幹警自動的分站兩邊,等走到溫諒身旁,她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林震:「我等著!」

青州市委,書記辦公室。

溫懷明得到消息後,固然有些頭疼溫諒怎麼會搞出這麼大的亂子,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埋怨也是無用,唯有想辦法積極應對。他在辦公室想了想,拿著有關老城區改造事宜的文件去了書記辦公室,先彙報了近期的工作進展,然後看許復延心情還好,趁機說了溫諒跟顧文遠的衝突。

許復延聽完後大為驚訝,在他心目中早已不把溫諒當成十幾歲的少年,何況以溫家小子的聰明機智,怎麼會跟同校的同學,尤其是顧時同的兒子鬧到這樣的地步?

溫懷明臉帶愧色,道:「都怪我管教無方,讓書記你為難了……」

許復延擺擺手,笑道:「這不管你的事!以溫諒的性子,要不是別人太過分,也不至於鬧的如此不可開交。當然,砸人家的車確實不應該,顧時同要是找你賠錢,秘書長同志,你那點工資得賠多少年啊?」

溫懷明陪著笑了笑,盡量保持臉上的平靜。雖然許復延的話里已有了傾向性,但他的心裡還是有點焦慮。他首先擔心的自然是溫諒有沒有受傷,聽到兒子被一幫二世祖拿刀去捅,還能安坐於此,全靠多年宦海沉浮養成的靜氣功夫。其次,他擔心的是如何善後。以他此時的地位,放眼青州,得罪任何人都還有周旋的餘地,但偏偏顧時同除外。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要看許復延是否願意為了溫諒,而去得罪顧時同!溫懷明老於世故,自然不會幼稚到自認是許復延的心腹,他就會一挺到底,歸根結底,還要看利益天平上的砝碼,是哪一方的重!

溫懷明剛要說話,秘書張放走了進來,道:「許書記,明華的穆總和齊總來了,就在外面候著,您見還是不見?」

許復延眉頭微皺,看了溫懷明一眼,道:「請他們進來吧。」

穆澤臣在事發後不是第一時間趕去公安局,而是徑自來找許復延,咄咄逼人之態畢露,也可見沒有分毫息事寧人的心思。所以許復延才會略皺眉頭,溫懷明瞬間想透了此間種種,似乎有點明白溫諒的依仗所在,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既然穆澤臣來了,我還是先出去吧,也避避嫌嘛。」

溫懷明說笑了一句,許復延往老闆椅上一躺,示意他坐下,道:「一起聽聽他說什麼!小孩子打架,打的再厲害,也都是小孩子,有什麼嫌可避的?」

話音剛落,穆澤臣推開門,大踏步的走了進來,瘦弱的身軀看上去彷彿沒有一點力量,可又有誰知,這個外號穆老黑的男人,是怎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

齊舒跟在身後,一身OL套裝顯得端莊大方,但一舉手,一投足,顧盼之間依舊是那副遮掩不住的煙視媚行,顛倒眾生的模樣。

「許書記,今天不得不冒昧來訪,還請你書記肚裡能撐船,海涵海涵!」穆澤臣滿臉是笑,可一轉頭看著溫懷明,卻變得淡薄許多:「哦,溫主任也在,那最好不過,打官司的正主有了,事情就好辦了。」

許復延沒有起身,雙手平放在辦公桌上,微笑道:「什麼風把穆總給吹來了,聽口氣還跟溫主任有什麼誤會?這個先不急,正好剛才還說起老城改建的事,聽溫主任說,明華集團有意向投入巨資總攬整個改建工程?這是好事啊,政府早想改變老城那片的落後面貌,可資金調度上困難重重,你們明華肯擔下這個擔子,替政府分憂,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們表示感謝。」

溫懷明靜坐一旁,心裡早笑出了聲,臉上卻不見絲毫異樣。穆澤臣氣勢沖沖而來,老城改建工程就是他用來向許復延施壓的最大籌碼,可許復延這番話連消帶打,一石三鳥,真可謂老辣之極。輕飄飄一句感謝,就讓穆澤臣不能再用此項目借題發揮,更不好挾恩自重,大開獅子之口。另一層意思,卻是實打實的警告,溫諒顧文遠之事,只能就事論事,誰是誰非,以公允為首,誰也不能擅加干涉。

穆澤臣靜默不語,齊舒站在他身後,掌心的汗水都流了出來。過了片刻,穆澤臣低沉的聲音響起:「許書記,明華有義務也有意願為青州的經濟發展做出貢獻,可前不久集團經過慎重研究評估,投資老城區改建一事,需求資金太大,未來效益不可預期,風險已超出明華集團的承受上限。所以呢,此次來我也是代表明華集團向許書記表示歉意,實在是……」

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一般,穆澤臣後面的話就說不下去。許復延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唯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刻彷彿又回到了以前面帶笑容,天天舉手的日子,任誰都可無視自己的命令,任誰都可在背後指點嘲笑。

他本以為,掌控青州之後,這樣的一幕再也不會發生,可沒想到,在眼前此刻,仍有人可以無視自己的權威。

明華,好一個明華!

溫懷明比任何人都了解許復延,越是平靜越是可怕,他此時要做的,無非是火上澆油,讓這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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