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起雲湧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是銷魂驚對眸

溫諒笑著拜了拜:「都是我不好,本來想逗逗你們,可沒真的要作弄你。不過這誰想的法子,也太狠了,拿這樣惡毒的東西來整我?許瑤,是你對不對?」

許瑤乾笑著不敢接話,顧左右而言他,道:「不知明天會不會下雨啊,別影響咱們的行程。」

從一行人入店,天就開始變得陰沉沉的,黑壓壓的烏雲遍布天際,在房間內就能聽到呼嘯而過的寒風。不得不說,許瑤有時候很具備搞笑的天賦,話音剛落,蘊育已久的雨滴終於傾盆而下,竟然還是這個季節難得的一次豪邁大雨。

許瑤再一次張開了嘴巴,好一會才看著溫諒,可憐兮兮的解釋道:「這純熟意外……」

「你呀,烏鴉嘴!」

溫諒走到窗前,拉開厚厚的窗帘。狂風將樓外的樹枝吹的嘩啦作響,鋪天蓋地的雨線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主宰,擊打在玻璃窗上彈起高高的水花。

紀蘇走到溫諒身邊,微皺著眉頭,道:「白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下起雨了,會不會耽誤你明天的事?」

浮起的紅暈還未在她的腮邊消散,溫諒可以想像未經人事的小女孩在剛才那一幕後,會有怎樣的羞澀和惶恐,可紀蘇還是第一時間站到了自己身邊,擔憂明天的事情會不會因此延誤。

溫諒輕笑道:「去水廠只是參觀而已,沒什麼要緊。要是明天雨還不停,就當做一回蘇東坡,莫聽穿林打葉聲……」

不知何時許瑤和寧小凝也來到了身後,與紀蘇一起嬌聲道:

「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紀蘇柔美,許瑤明亮,寧小凝清冷,三種不同的嗓音一起應和,卻又融洽的完美無瑕,隨著雨聲盪起層層漣漪,澹澹秋波。溫諒突然想起元朝張可久在《寨兒令·憶鑒湖》曲里的名句:「風風雨雨清明,鶯鶯燕燕關情。」

四個人簇擁在窗前,寂靜無聲,卻都覺得白日里呼朋引伴的熱鬧,餐廳里懲治惡霸的痛快,都不及此時此刻之萬一。

良久,良久。

溫諒先打破沉默,轉過身斜靠在窗戶上,盯著寧小凝問道:「不難受了吧?」

許瑤和紀蘇同時有點失望,似乎不願從剛才那種奇妙的氛圍中脫身出來。寧小凝沒有她們那麼的敏感,卻似乎也有一種東西觸碰到了心弦。

聽溫諒問起,她埋怨道:「你是不是人啊,這麼難喝的東西竟然咽的下去?」也許是剛才的氣氛太好,竟然沒有人察覺到一向冷淡示人的寧小凝,這番話里竟有了幾分撒嬌的語氣。

溫諒笑道:「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況且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口感過得去了。」聽他說的風趣,紀蘇和許瑤呵呵笑了起來,寧小凝還能說什麼好,苦笑道:「你這個死變態!」

看著寧小凝這個神態,溫諒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雖然只是在冰山上敲出了一個小白點,卻畢竟是歷史性的一步。

褲子上顯出一團水漬,在那個部位更加尷尬,溫諒讓三女看電視,就先洗澡去了。依山賓館雖說兩月前剛翻修過,可在溫諒的眼中,依然算是簡陋的可以。淋浴頭在洗手間最里側,地上幾厘米高的鋼片圍成半扇型,牆壁上的隔欄里疊放著幾條毛巾,沒有浴袍,也許放在卧室的櫃里也說不定。衣服脫了後只能放在外面,拉上浴簾,就一個封閉的小浴室。

畢竟這是95年,在一個經濟不發達的縣裡能有這樣的配置已經算不錯,溫諒將淋浴頭開到最大,仰著頭任由熱水沖在臉上。他從不是聖人,跟這樣三個千嬌百媚的女孩同處一室,要說沒有點火氣是假話。但好在一點,溫諒也從不是一個下流胚子,完全可以控制住男人的本能衝動。

可世事總是如此的奇妙,並不會按照既定的劇本前行。

三個女孩看著電視吃著零食,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劇情,花痴著片中的男主角,不知怎得話題又轉到溫諒身上來。想起剛才被溫諒捉弄去服侍他的場面,你一句我一句,開起了批鬥大會。

要是溫諒知道,肯定會用青州方言形容她們:小雞恐嚇黃鼠狼——背後裝大!

說到義憤填膺處,許瑤眼珠子一轉,握著小拳頭說:「要不咱們再捉弄回去?」

寧小凝心有餘悸,道:「那傢伙老奸巨猾,還是小心點好。」

紀蘇猶豫道:「還是不要了吧?」

「安了,我先去看看。」許瑤躡手躡腳的溜到衛生間門前,輕輕一扭把手,眉開眼笑的溜了回來,壓低聲音道:「門忘了鎖,衣服都在外邊。要不咱們這樣,這樣……」

一番話說完,寧小凝伸手去恰許瑤的小臉:「你這瘋丫頭,還要不要臉了?」

許瑤咧著嘴喊疼,大眼睛飄向紀蘇,詢問她的意見。紀蘇紅著臉,心裡卻奇怪的有股躍躍欲試的衝動,也許每一個女孩都有瘋狂的一面,說出了一句讓自己都驚訝的話:「哪誰去呢?」

寧小凝無言的看著紀蘇,道:「好吧,兩個瘋丫頭!」

許瑤拉住兩女的手,笑道:「2比1,提案通過。咱們剪刀石頭布,誰贏了誰去。」

「幹嗎誰贏誰去?」

「這種事明顯是福利嘛,當然要贏的人去。」

「呸!」

「剪刀,石頭,布。」

三個女孩頭拱頭碰在一起,彷彿初次在街邊擺攤,準備拍瓜子行騙的小罪犯,一個個臉色緋紅,卻又嘻嘻而笑。三隻白皙修長的手停頓在空中,兩個剪刀,一個布。

寧小凝臉上表情不變,冷冷道:「就當我沒參與成不成?」

結論不用猜,自然是不成的。寧小凝一本正經的冷笑話雖然讓紀蘇和許瑤笑倒在了沙發上,卻並不能因此幸免於難。

寧小凝站在門前,右手艱難的握住門把,扭過頭露出哀求的表情。許瑤舉著小拳頭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紀蘇吃吃笑著,表示愛莫能助。眼睛中幾分羞澀,幾分好奇,還有幾分萌動的情愫。

好吧,不就是偷個衣服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寧小凝一發狠,悄悄推開一條小縫,嘩嘩的流水聲傳入耳中,一如她急速跳動著的心跳聲。側著身子閃了進去,溫諒的衣服疊的整整齊齊放在洗手盆邊,並沒有想像中的雜亂。

厚厚的浴簾遮住了溫諒的身體,看不到任何朦朧的影子。寧小凝穿著拖鞋,又盡量放輕了腳步,無聲無息走過來,手剛碰到衣服,指尖突地顫抖了一下,好像碰到的不是全無生命感知的布料,而是活生生的人,有他的氣息,有他的味道。

寧小凝做了個深呼吸,一把將衣服抱在懷裡,轉身就跑。正在這時,溫諒用白毛巾擦著頭,掀開帘子邁出了一步。

兩人四目相對,震呆當場。

溫諒兩世為人,算是經歷過世間最不可思議之事,卻也被眼前少女嚇得一時不知該怎麼辦。無數水珠從赤裸的身體滑下,渾厚的肩膀,稜角分明的胸腹肌,結實有力的肌肉,誰也想不到平日裡衣衫覆蓋下的平凡少年,竟然如此充滿了力量和雄渾的美感。

幸虧來的是寧小凝,換了紀蘇許瑤任一個人當場就能驚叫出聲,將事情推到更加尷尬的境地。寧小凝則不同,她精通人情世故,性子又冷淡,雖然只瞄了一眼就被溫諒雙腿間還在打擺子的東西刺激的渾身發軟,幾欲奪路狂奔,卻還是強忍著臉蛋和脖頸間火燒火燎的感覺,面無表情的轉過身,走了出去。

溫諒呆了一會,走到洗手盆前用冷水沖沖臉,然後擦乾身體準備穿衣服的時候,才猛然發現衣服不見了。

溫諒終於想起剛才寧小凝手中抱著自己的衣服,這三個小女孩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偷偷鑽進浴室,趁自己洗澡的時候偷走衣服。不就是剛才捉弄她們一下么,報復心還真是強烈啊!

溫諒苦笑著搖搖頭,壞習慣害死人,他習慣了洗澡時不鎖浴室的門,正好被寧小凝等人鑽了空子。剛才那樣一鬧,自己倒沒什麼,別因此傷害到寧小凝就不好了。

寧小凝走出房門,雙腿一軟靠在了牆壁上,心跳的比剛才進門時快了不知多少倍,腦海里空白一片,只有心跳的咚咚聲在響。別看面對溫諒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她已經快要羞死了,第一次見到男人那裡,心裡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幾分羞澀,幾分好奇,幾分懵懂,還有幾分莫名其妙的恨意,都是你,長那什麼東西,醜死了!

許瑤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興沖沖跑過去接過衣服,拉著暈沉沉的寧小凝回到沙發上,低聲笑道:「好啊小凝,記你一大功!哈哈哈,這個傻小子,這次我看你怎麼辦!」

她沒有發現寧小凝不對勁,正幻想著等下溫諒告饒的情景,寧小凝突然道:「我要長針眼了!」

「嗯?」

紀蘇忙拉住寧小凝的手,問道:「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啊,你的手好燙!」

許瑤聞言立刻將手放到她的額頭:「就是啊,別感冒了,怎麼這麼燙?」

寧小凝拉著紀蘇和許瑤的手,仰著頭,可憐兮兮的道:「我要長針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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