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夢中邪念

楚有才向東城而去,他自然不知道昨天一天馬驥把他的畫像給畫出來,派人把他都給找瘋了。

他只是知道,當他到銘文府的時候,發現了一絲異樣。

銘文府里幾乎空無一人,而門口的小廝們卻也全都不在。

這是怎麼回事?

楚有才皺著眉頭,走進了銘文府。

然後他發現大廳里,只有一個小廝在假寐,那小廝似乎做著一個美夢,整個人迷醉著。

楚有才上前拍了拍小廝。

小廝這才從迷濛里張開眼睛,看到眼前有一位公子,他便徑自說:「這幾天銘文府暫時關閉,不招待來客了。」

楚有才一怔,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小廝還想繼續睡覺,不由起了幾分惱意來。原來他夢見一個艷女登牆下窺,而他自己是一個銘文師在夜燈下刻銘文,發現艷女後不為之所動,艷女便扔了瓦片過來,於是他在艷女幾番撩動之下,終於情動,與艷女曖昧起來。

正值關鍵時刻,居然被別人打斷了,此刻他明知是夢,卻有一種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念頭來,當下大聲說:「浮雕王在鬼市裡宣稱要收弟子,幾乎所有的銘文師都前去了鬼市,這幾天銘文府里沒人,所以不要再來打擾我。」

楚有才這才恍然,隨後繼續問:「那你可知附近還有一些民間的銘文師嗎?」

這小廝大聲說:「浮雕王收徒是百年的幸事,眾多銘文師齊聚一堂,誰不想去見那盛況,我若不是因為要守著銘文府,早就去了。」

楚有才聽到這裡,淡淡一笑,轉身便走。

只是走到門口,他想了想,回身說:「銘文府里的人獨獨沒有帶你走,是因為你心性焦躁,不能怨別人。」

小廝一怔,說:「我怎麼心性焦躁了?」

楚有才說:「你在睡夢裡心生邪念,棄銘文而謀女子,可見心性焦躁,鬼神亦知。所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是也。」

聽到這裡,這小廝一怔,隨後仔細思索,臉上大為慚愧,他身在銘文府多年,自然知道這些道理,可是卻沒有銘文師傳授他銘文,他甚至有些自暴自棄。

他忽然有些恍然大悟,自己是因為心境浮躁之故,怪不得銘文師也不願意傳技。

只是抬頭一看,他發現楚有才早就走遠了。

一時間他心生感激,面上露出燦爛之意,站在大廳門口,心神端正。

便在這時,忽然銘文府里閃過一個身影來,赫然是馬驥。

小廝不由恭聲說:「見過馬大師,不知為何馬大師去而復返,有何吩咐?」

馬驥看到這小廝站在門口,精神抖擻的樣子,與平時多不一樣,不由暗暗點頭,隨後他凝重地問:「我且忘了一件事。」他將畫像遞給小廝,說:「把這畫像上的人記住,並把畫像掛在正堂上,若這位公子前來的話,無論如何,趕緊通知我,我必馬上趕回。」

聽到馬驥說得這麼慎重,小廝心想難道這就是馬大師昨天找得沸沸揚揚的那個人?當下他點了點頭,將這畫像接了過來。

只是當看到畫像的時候,小廝訝然驚出聲來——怎麼會是他?

馬驥見狀,一怔,說:「你見過?」他忽然狂喜說:「他剛來過?」

小廝心頭無數火焰閃過,他沒想到馬驥居然如此失態,沒想到剛才那公子對馬驥如此重要,當下他說:「那位公子剛走。」

「你可知方向?」馬驥劈聲問。

小廝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頭苦笑。

馬驥當下身體一轉,飛速沖向外面,只是過了一盞茶時間後,他面色失落地走了回來。

隨後馬驥問小廝:「當時那位公子是為了什麼而來?」

小廝便說:「那公子聽說銘文府里的人都去鬼市浮雕王那裡了,便走了。」

馬驥不由頓足大跌說:「悔不當初!我早應該猜到這位公子可能還會再來的!害得我給浮雕王說什麼只要公開他的名頭,這位公子可能會前去。」

聽得這裡,小廝完全石化了——浮雕王要收弟子的事是馬驥的主意,而目的是為了找這位公子?

這位公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然後馬驥問:「你可有問這位公子的姓名?」

小廝搖搖頭。

「看來只能去鬼市守株待兔了。」馬驥嘆息了一聲,自己怎麼老是與這位公子失之交臂。

便在這時,小廝忽然想起了什麼,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馬大師,剛才還發生了一件事……」

他將自己睡美夢,被楚有才驚醒,而後被楚有才指點的事說了出來。

「心地不純,鬼神亦知,所以要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聽到這裡,馬驥喃喃著楚有才的這句話,不由好奇起來:「好精闢的言論!」

好半天,他這才回過神來,然後點了點頭,看著小廝說:「很好,你知錯能改,心態變得純正。這樣吧,你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學習銘文吧。」

聽得這裡,小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居然有了如此境遇?要知道銘文師最多也就指點一下他人,不曾有專門學習銘文的學生,那就幾乎是等於弟子了。

這一刻,他彷彿看到了光明的大道。

他興奮難抑地說:「多謝馬大師。」

「最近幾天,你繼續守在這裡,若那位公子有來時,你要馬上通知我。而你必須要把他留在這裡,不惜任何代價,還要打聽他的名字、身份等等,不能有半絲遺漏。」

小廝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是。」

然後馬驥便匆匆而去,期待著在鬼市裡能守到楚有才。

※※※

就在鬼市裡傳出傳奇銘文師浮雕王要收弟子的消息的同時,遠在樓蘭國國都的皇城之上,樓蘭聖王正與楚郡王席地而坐,對月飲酒。

樓蘭聖王輕輕嘆息一聲說:「十年了,王弟你鎮守南疆十年了,南疆終於穩定下來,可是皇城這邊又出了血蓮教餘孽之亂,讓你勞心勞神,匆匆趕了回來,甚至連家裡也沒多呆幾天。」

楚郡王喝下一口酒,目光里滿是豪爽之氣,說:「我生在戰場,死在戰場,有何足惜?」

樓蘭聖王說:「我說的是你的家人。」

楚郡王忽然靜默了,然後才說:「大丈夫當志在四海,何必限制於兒女私情。只是血蓮教不足為患,皇兄這次召得急,難道另有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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