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府邸之外佇立的嫦娥仙子玉像安安靜靜,不動不徉,云為衣、仙鶴迴旋相伴。
玉像還未完全竣工,尚有百多人影在上下紛飛,做著最後的收尾工程,正是那些被周舟意外「收編」的仙奴。
酒宴擺在了天蓬精心打理出來的花園中,有舞榭歌台,剛好能在一顆花樹之下,欣賞那玉像的美景。
不管如何,這玉像單單如此巨大,就十分難得了。
天蓬是主,余者皆是客人,天蓬雖然沉醉姮娥不可自拔,但也沒失禮。
周舟拽著有點尷尬的小白龍坐在了天蓬身側,姮娥和芷燕則坐在了天蓬身邊,姮娥故意選了個離著天蓬稍遠的座位。
而小瀾,則被周舟要求去一旁打坐修行,沒能入席。稍後就給她凝出仙基,有大羅巔峰的嫦娥仙子在這,周舟總不想浪費機會,剛好讓嫦娥幫小瀾護法。
酒過三巡,菜入五味,天蓬府上的仙女仙童也是成群,能看出這老哥平日里對生活質量也是十分講究。
「老弟,難得今日如此開心,不如你吟詩一首,給咱們助助興啊。」
天蓬笑呵呵的說著,把一直悶頭享受美食的周大俠給拽了出來。
周舟手一攤:「在你這吃飯都不讓好好吃飯,還要吟詩做飯錢怎麼的?二弟,你來!不能白長的這麼帥!」
「既然大哥如此說,那我就當著仙子的面獻醜了。」小白龍敖烈還有模有樣的站起身,對著在座賓客一拱手,開始醞釀情緒。
姮娥放下玉箸,靜靜的聽著。
周舟繼續吃吃喝喝,這仙家菜肴他還真沒吃到幾次,味道很是不錯。
「仙府門中坐,金戈酒一杯。美人君子玉,仙子欲語誰?丈夫男兒志,三千青絲隨……」
敖烈的嗓音中正清朗,吟詩時抑揚頓挫,還搭配著敬酒、拱手的動作,白衣翩翩,當真有幾分詩人的風範。
「好!」周舟輕輕拍手,把正喝酒的芷燕嚇的一口酒水吐了出來,「大哥你別一驚一乍的。」
小白龍有些臉紅的告了聲:「在大哥面前班門弄斧了。」
「怎麼會。」周舟看向了天蓬,「老哥,你不來一首給大家助興?」
「我就那一首,這也不應景,還是別了,別了。」天蓬稍微尷尬的笑了聲,自然是想起了在廣寒宮之前的那次尷尬場面。
姮娥起身道:「若是周君覺得有些無趣,可否能請元帥府上的琴師為我撫琴,我為周君獻上一舞。」
天蓬面色頓時起了變化,失聲道:「仙子你要起舞?在我這寒舍?我這……如何當得?仙子之舞該在那廣寒宮中、凌霄寶殿上,如何能在我這小小的府衙……而且老弟的修為太低,沒有天仙看不得仙子之舞啊!」
沒有天仙看不得?
「嗯?」周舟有點奇怪,天蓬老哥這是怎麼了?聽到嫦娥說要跳舞不是一副期待的模樣,反而是有些著急的阻攔?
又奇怪的看了眼敖烈,自己二弟竟然也是皺眉沉思的表情。
「大家這是怎麼了?」芷燕小聲問著,「姮娥姐姐跳個舞,你們這般大驚小怪的做什麼?」
旁邊涼亭中打坐的小瀾也偷偷睜開了一隻眼,偷偷瞄了眼這邊,怕師父發現,趕緊打坐靜心……
姮娥靜靜的站在那,輕嘆了聲,道:「如今我卻是練給周君獻舞都不許了嗎?」言語之辛酸凄楚,讓周舟都差點沒了什麼原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仙子莫急,天蓬老哥這般惶恐,我也如墜雲霧中。」周舟笑道,「莫急,仙子先坐下,跳舞這種事不過是助興的雅好……仙子還用跳舞嗎?如此就已經秀色可餐了。」
姮娥這才展顏而笑。
話說,周大俠這無意識撩妹的本領,也是越來越強了……
天蓬有點尷尬,道:「老弟你有所不知,仙子可能也並未注意……仙子忘了嗎?當年在瑤池宴上,仙子一舞造成了多大的動蕩。」
姮娥不解:「我總共只去了四次瑤池宴,也就初次時被王母所請,獻舞一曲,有何動亂?」
「仙子沒看周圍神仙的反應嗎?」天蓬納悶的問。
「在廣寒宮住的久了,我有些厭煩那人多的地方。」姮娥淡然說著,「所以並未多看,獻舞之後就離開了。」
天蓬一副就知如此的苦笑模樣,嘆道:「仙子有所不知,你離開之後,一群神仙不知怎麼就打起來了,還鬧出了人命,死了七八個男仙。」
周舟納悶的問:「這是為何?」
「大抵,都是在爭,仙子起舞時多看了誰一眼,對誰露笑了,爭著爭著就打起來了。」天蓬看著杯中酒,想起了在雲霧中翩然起舞的嫦娥仙子,那如同一朵潔白的蓮花在天地間綻放的驚艷。
敖烈點頭道:「此事我也有所耳聞,興許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不錯,已經很久了。」天蓬對著姮娥拱拱手,道:「說這個無意冒犯,仙子之舞,有一種奇特的道韻。若是天仙之下的修道者看了,道心不堅定者,道心失衡、醜態盡出,或許還會有走火入魔之危。老弟修為還低……」
扯來扯去怎麼又扯到修為上了,周大俠鬱悶的喝了杯酒。
芷燕讚歎道:「姮娥姐姐起舞竟能如此厲害?」
天蓬道:「那日瑤池宴在各處服侍的仙女,後來都病了,大多修為無法增進,早早的就轉世投胎了。」
「姐姐。」芷燕趕緊說,「慎重!」
姮娥竟然擺出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還好元帥提醒,不然我差點就害了周君。」
這神態、這言語……
周舟怎麼都有點感覺,姮娥剛才像是在對自己吐著舌尖撒嬌……
晃晃腦袋,趕緊把那些浮想聯翩的畫面抹掉,道心這就有點不穩了!姮娥不愧是三界第一美人,火力還沒全開,就已經快讓他招架不住了!
「跳舞之事就此揭過了吧。」周舟舉起酒杯,「等我求得長生了,仙子不如以一舞贈我。」
姮娥立刻點頭答應:「君之請,妾之願矣。」
天蓬和小白龍對視一眼,天蓬小聲嘀咕著:「老弟,要不你避避?仙子跳舞你不看,其實也沒事的。」
「那你剛才攔什麼!」周大俠轉過身,「那行我不看,你讓嫦娥仙子去跳吧。」
姮娥就靜靜的看著他們哥倆在這「作」,本來她就是舞給周舟的,若他背過身,姮娥如何肯起舞弄清影?
「能跟著大哥到處走走,還真是長見識。」小白龍讚嘆不已,端起酒杯,「大哥,我敬你一杯。」
「來。」周舟笑著應了。
天蓬問起:「玉帝陛下相召,可是有什麼大事?」
「就是咱們路上說的,極東之地的氣運。」周舟面色有些凝重,對姮娥道:「勞煩仙子護住這附近,別讓人聽到我們談話。」
「嗯,我倒是擅長這些陣法,都是沒事的時候自行琢磨的。」
姮娥反手灑出一片月光,天蓬的府邸頓時被籠罩其中,在府門那停著的、還有兩個熟睡女娃的金雲梭,也被陣法覆蓋住了。
「多謝仙子。」
周舟道了聲謝,開始將自己在凌霄寶殿上的遭遇,和天蓬、小白龍說了大概。
許多算計、諸多隱秘,周舟並未直接說出來;老君和自己的談話,也是誰都不能告訴的。
至於他身上又有了一顆九轉金丹這事,更是重中之重;並非不是信不過天蓬和小白龍,也不是信不過芷燕……他是有點信不過姮娥,畢竟還不熟。
而且這種事也沒什麼好說的,說出來總讓人感覺是炫耀什麼。
說到龍王和玉帝相爭、龍王絲毫不讓的時候,小白龍非但沒有欣喜,反而還冷下了面容。
大概小白龍在氣憤——為了那虛無縹緲的氣運,龍族的族長就和玉帝爭的面紅耳赤,寸步不讓;而為了他們龍族之龍的性命,四海龍王卻都在隱忍。
從被哪吒殺了的東海三太子,到前段時間被斬首的罪龍……
敖烈的氣憤也在情理之中。
等到周舟說了句心中感想:「玉帝陛下當真是厲害,只是三言兩語一齣戲,就讓龍王不得不讓出了部分氣運和功德。」
天蓬有些疑惑:「玉帝陛下的氣運還不夠昌隆嗎?為何要如此算計?」
「元帥說笑了。」姮娥撫著玉兔,輕聲道:「氣運和功德,誰會嫌多呢?」
芷燕問:「此言當如何?還請姐姐多多解說些,我也長些見識。」
「我舉幾個例子你就知道啦。」姮娥對芷燕意外很溫柔,大概是周舟沒回來的時候,她和芷燕、和小瀾,也已經有了初步的感情基礎。
姮娥正色道:「其他不提,就說幾位聖人老爺,那是如何能成聖的?氣運隆昌,故而得了鴻蒙紫氣;又憑藉無量功德,凝出了聖人的尊位,自此在天地間主宰萬道。」
「仙子言之有理。」周舟也道,「我就覺得自己原本運氣不錯,得到人族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