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一割永治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白展畫向後退了一步,可這個帶著斗笠的老僧攔在了他前路;老僧後面就是他的洞府,有他的妻兒……

「閣下莫非對我妖族有所偏見?」

「阿彌陀佛,軍師多慮了。」這老僧緩緩低頭。

若周舟在這,自然能一眼認出,這不就是當時被天蓬打走的傢伙?

沒想到,老和尚被天蓬打走、被玄都師父揉搓了一番,竟又開始在妖魔之地活躍了起來。

白展畫站在那,雙目有些空泛,這是他在急速思考……

不過轉瞬,白袍妖王展顏一笑,自有一番儒雅的魅力。

「若非與我為難,禪師還請府上坐坐,我道行淺微、神通薄弱,料想禪師應該不放在眼力。」

對方喊軍師,自己則以「禪師」報之。

雖然不知道這個完全看不透、但本能感覺就很危險的老僧找上自己所為何事,可白展畫自然是想避免為其所害。

換做他人,可能會直接這種來路不明之人拒之門外;可白展畫的想法自然是和常人不一樣的。

他覺得,若是對方有心害自己,就算引到別處,自己妻兒也逃不出對方的毒手。邀其去府上做客,若對方沒有害他之心,那也可以相交一番。

斗笠老僧微微搖頭,右手拄著禪杖,左手在胸前做了個佛禮,口稱佛號:「今日來見軍師,乃是為了共商一事。這面石碑已經被我設下了陣法,旁人不會聽到我們言談。」

「哦?」白展畫這才感覺出周圍的不同尋常之處,似乎,他剛才不知不覺就進了某種陣法……

他神通低微、本事不高這種話,可不是隨便自謙的,是真的不行。

在這個妖魔之地,他雖貴為一路妖王,但自身實力並不足以匹配妖王之名,純粹是靠頭腦。

「讓禪師見笑了。」白展畫拱拱手,「商討之前,理應自報家門才是,不然,我心有些不安。」

「貧僧西方佛門小靈山羅漢,法號破笠。」

小靈山?破笠?

白展畫眉頭略為一皺,他倒是聽過這個典故。如今的佛門漸漸勢大,許多情報各方勢力都有關注。

佛門內部也分為幾個派系,自然還是靈山一脈一家獨大,畢竟那是聖人在支持。

當年封神之後,太清聖人將截教大弟子多寶道人化作了佛,號佛教,竊取西方教教義,意圖將西方教氣運據為己有。

老子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就是狠茬,玄都的風格明顯就是得自聖人老師。可西方教的兩位聖人也不是易於之輩,西方教直接改名佛教,分了大乘和小乘。

大乘佛教自然還是接引聖人的化身如來做主,他還特意封了多寶為多寶佛,做了他們西方教的「財神」。

小靈山,就是多寶道人如今的道場。

說來雖然話長,白展畫轉念就知道了面前這人的來路,笑著道了句:「不知是小靈山的高僧,之前怠慢了。」

不提佛門、不提道門,只是說小靈山……白展畫也是會做人。

但凡有點眼力的,都能看出此時多寶道人夾在四名聖人之中左右為難的局面。

多寶入了西方教,算是學藝有成就去了西方教「入職」,雖然過程並不是自願,而且也算是老子挖了截教的牆角。可多寶道人,身為通天聖人弟子、三霄等一干截教仙人的身份,自始至終是沒變化的。

若聖人不出,多寶道人此時也算是和玉帝、如來級別相當的「執棋者」。

當然,聖人如果涉足劫難,那聖人之下皆為棋子。

風竹嶺的石碑旁,多寶道人的手下天仙老僧,攔住了妖族軍師妖王白展畫的去路,並未動手,只是說有事商討。

「出家人不打妄語,有些話就直接說了。」

「禪師言明即可,若是我能做的,我必然會仔細考量。」白展畫面容有些嚴肅,在等對方說出找自己的目的。

老僧道:「我小靈山想招納閣下為佛門客卿長老,貧僧身上帶著釀仙丹,可令尊夫人白日飛仙;又有妖族幾位大能的支持,可令你在妖族擁有更多話語權。」

對方竟然……

是讓自己給小靈山賣命?

白展畫眉頭緊緊皺起,那儒雅的面容上滿是肅穆,站在那長久無語。

不用問自己不答應會有什麼後果,對方剛才那凌厲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拒絕,就是身死道消。

他還有不答應的餘地嗎?

可小靈山為何要招納自己?自己修為不高、資質更不用提,他費了幾千年的勁也沒能突破到真仙,早已經到了瓶頸。

勢力,或者說影響力。

對方看重的是自己在此處妖魔之地的影響力!

小靈山想做什麼?掌握著妖族情報網路的白展畫,頭腦子瘋狂轉動,立刻就有了大概的猜測。

自己若是今日答應了他們的邀請,做了小靈山的客卿長老,做了佛門的走狗爪牙;那不知何時,自己必然就會和本地妖族為敵吧……

「還請容我考慮一番吧。」

「不可,我此時需要得到答覆,並為軍師種下血印。」

老僧咄咄逼人,提著禪杖向前一步;白展畫眼中的怒色一閃而過,可他被老僧的氣機鎖定,完全沒有反手的可能。

形勢逼人,小靈山不是他可以招惹的。妖族中,他毫無背景,只是一個「草根」妖王罷了。

「就算自己死在這,恐怕也就只有幾個妖王鬧一鬧就過去了吧。」

白展畫如此想著,嘴角的笑容慘然而自嘲。

他屈服了。

「具體需要我做什麼?可否讓我知曉。」

「服下血印之後,繼續做妖族軍師就可。」老僧右手向前推,一枚血符緩緩飄到了白展畫的面前。老僧道:「這血符可保你魂魄,就算你魂飛魄散,只要真靈不昧,可憑此復生一次。」

白展畫那英俊的面容,在血光縈繞中有些妖異……他本就是妖。

張口,血符鑽入,白展畫瞬間如遭雷擊,抱住頭蹲了下去,口中發出壓抑而痛苦的嘶吼,脖頸青筋暴起。

他這種痛苦,當年白蓮兒一連經歷了三次;而白展畫乃是修道幾千年的妖王,白蓮兒只是一個普通女子的魂魄罷了。

老僧面帶微笑,皺巴巴的臉上再無狠戾,之前凝聚的氣勢也恢複了平靜。甚至,他看白展畫的目光還帶著些慈祥……

有些違和的慈祥。

這一幕並非沒有旁觀者,地底深處,那個小老頭躲在屋裡的炕上,裹著被子瑟瑟發抖。

土地公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看外面,就算自己乃是本地土地,就算注視外面也有大地遮掩氣息,一般不會被發現,可土地公還是不斷告訴自己不要看。

不要看……不要看……

但土地公公還是看到了白展畫痛苦中化身畫妖的一幕,也聽到了兩人的交談聲。

那老僧布置的陣法就算再奇異,兩人也是站在地上在說話;土地公雖然沒什麼法術神通,但身為大地之靈,他能聽到這些也沒什麼可驚訝的。

等那老僧交代了幾句,讓白展畫日後好好為佛門做事,自然就少不了好處。

賜下靈丹、贈下寶物,並未給白展畫什麼任務。那老和尚拄著禪杖走向遠方,幾步就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白展畫站在那,面色蒼白。

等老僧消失不見,白展畫腳步虛浮,走到一旁扶著風竹嶺的石碑,不斷喘著粗氣。

他低頭看向了大地深處,土地公頓時一個哆嗦。

還好,白展畫並未動手,捂著胸口,踉蹌的朝著風竹嶺內部走著。他手中,還緊緊握著那個玉瓶,嘴角又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十多年前的那個凡人也已經成家立業,和別的女子生兒育女……沒有漫長時間做支撐的男女之情,也不過是朝花夕拾罷了。

如今,夫人可以成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地下,土地公開始收拾行裝,打了個小小的包裹,拿根木棍挑著,扛在了肩上。

挪窩!必須挪窩!這地方沒法呆了!

於是,在地底深處某根巨大的藥材靈根,以每年三丈的速度,朝著西北方向「高速」挪動。

……

東方羽兒在那巨大的蚌精海船內呆了有三日,才到了一處海上的孤島。

這裡是極東之地的東南處,離著那塊極東的大地也只有十萬里的距離了。

他們在此修整,龍族派出去了許多擅長隱秘、曾經在極東之地停駐的高手,去打探他們想要的訊息。

每日和龍族大公主鯉美探討修道和神通、談談遠古秘聞,羽兒這幾日也算充實。

雖然鯉美公主實力深不可測,又是東海龍宮的公主殿下,可她也是個女兒家。鯉美的性子雖然被無數歲月的打磨而淡漠了許多,但也保持著那份純粹的性子。

羽兒和鯉美交流並沒有感覺半點困難,兩人每日說話、下棋,也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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