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羅……大羅！
事情已經朝著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
只能說不愧是洪荒，長生不老的金仙跑出來四個，已經足夠讓那些真仙天仙抬不起頭來。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還有個的大羅金仙出場！
背對著血月，站在高空了中，透過了層層煙霧的圓環，看著地面上的兩個年輕人。
準確說，應當是看著一個人。
歸青五代首徒，歸鴻子。
旁邊站著的周舟，還有進入了隱身狀態，隨時準備出擊最後一搏的米凱爾，並沒能讓這名大羅金仙，多看上一眼。
金仙出現時的氣息威壓，曾讓周舟有一瞬無法喘息。但太清之法有個玄妙之處，那就是無懼氣息威壓。
太極圖微微一顫，金仙的威能煙消雲散。
但高空中，那名背著血色玄月的中年男人，沒有半點讓人跪拜、不可抵擋的威壓存在。相反，他身上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道韻，讓人靜心就想坐下修行。
剛泛起這個念頭，周舟靈覺輕輕跳動，背後泛起了一層冷汗。
坐而悟道，悟的會是血神之道！
這就是大羅金仙的威嚴？在道的層面進行影響。
歸青山中的拚鬥，在金仙出手破了大陣時，已經被金仙用神通阻止。血神道四名真仙狼狽地飛出了歸青山，都是各個帶傷，渾身都是血。
只是對於已經領悟了真靈存在的真仙，只要真靈不損，任何傷勢都能緩慢恢複。沒要了他們的命，就是錯失了一次機會。
但血神道的大羅就在天空看著，誰還能亂動？
「勾陳，你自行了斷吧。」
血神道大羅淡然說著，目光之中只有淡漠，「成王敗寇，今日合該你身死道消，不必再掙扎。你身死，我會放過你之部將。」
大羅金仙的言語，自然就是許諾，應該不會和血神道的邪魔一般出爾反爾、狡詐陰險。
不屑於欺詐，不屑於威脅。
歸鴻子站在那，身上的氣息從剛開始的劇烈波動，到現在完全內斂。
他已經放棄此時繼續衝擊成道，就算是成仙之後的大羅道種很不凡，但也只能相當於真仙一般的戰力。
明天宗的那名女宗主出聲，似乎要做和事佬，她輕笑道：「這洪荒果真隱藏著不知多少大能巨擘，未曾聽聞過這位大羅前輩呢。」
「吾名血神，以血入道，初時於洪荒邊界之地被稱作邪魔，修行至今，已經有十六個元會。」
血神道的大羅淡淡地說著，算是正式介紹了下自己的跟腳。道成大羅，已經可以拜見聖人，自然不用再遮遮掩掩。
明天宗的宗主，也就是項羽的母親，此時還是想要救歸鴻子的，繼續出聲道：「只是不知，血神前輩可曾聽過我們明天宗？」
「佛道交融之地，有諸多佛門大能照拂，又有玉清聖人所賜的道符護山。近年來如雷貫耳，自然是知道的。」血神道大羅口氣平淡，言語中對明天宗也有些忌憚，他道：「但明天宗未免管的太寬了些。」
「並非管的寬，實在是勾陳大帝於我明天宗有恩，不可見死不救。」
這女子做了個道揖，「我斗膽請個薄面，不如放過他這次。他於今還未成道，恢複大羅修為並非一朝一夕，也算是全了明天宗的因果。日後如何，我絕不過問。」
周舟對這個突然站出來的金仙頗有些感激，又看了眼東方祖母，心中略微一嘆。
東方祖母能來，應該是看在小祖師的情分上，自己和東方羽兒的些許交情，還請不動玄清山的諸多仙人吧……
此時，東方祖母不說話，也只是從旁看著。她已經是做的夠多，不能盼著人去做其他了。
趁著血神大羅在那沉思什麼，周舟在心中呼喊了句米凱爾。
「米，現在怎麼辦？我心中有些煩亂，沒了什麼主意。」
「主人，我們的力量太過微弱。」米凱爾的身影在他旁邊緩緩現出，右手提著奧義光劍，左手抓住了周舟的手腕，「請不要逞強。」
「我知道的……看這位大羅金仙還在猶豫，我也加點籌碼。」
周舟這話的意思，自然是要搬出太清門了。雖然自覺這樣有些無恥，可他確實是沒了什麼辦法。
本來以為自己和米凱爾已經救了歸青，沒想到，到頭來也只是諸多幻影，自己根本無法去做什麼。
沒看高空中那些天仙、真仙，那幾千的渡仙和仙人，此時都是保持著沉默。他們都面如死灰，有些搞不懂他們之前那麼拚命是為了什麼，對方的金仙大羅早已經決定親自出現了吧。
一波三折，又成死局。
周舟剛想開口說話，又聽歸鴻子在旁邊輕笑了聲：「師弟。」
已經到了嗓間的話語，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周舟站在看著歸鴻子，歸鴻子也和他對視了一眼。
一個眼神，周舟已經看懂了很多，他看出了歸鴻子心中的淡然。
對生死的淡然。
「師弟。」旁若無人般，歸鴻子笑了笑，還是那般的君子溫潤，還是那樣的瀟洒出塵。
一如，在竹林中和周舟笑而清歌的教書匠；又或是，站在樹巔背著手，注視著河邊倩影的出塵仙。
「嗯。」周舟低頭應了句，面色說不出的陰沉。
今日，芷燕身死讓他心中燃燒著怒火、懊悔和悲意，但芷燕的魂魄還在，這裡是洪荒，就說自己去求羽兒的奶奶，芷燕都能安然歸還。
但今日，大羅現身，逼迫歸鴻子自行了斷，歸鴻子若是身死，那定然是一粒灰都不會留下。
「萬福鎮之後，我們也沒怎麼好好說過話。」歸鴻子淡然笑著，「你和米凱爾現在過的好嗎？」
周舟眼眶一紅，沒有應答。
「芷燕的事……是為兄負了你們，不過她的魂魄應該就在血壁之中。等會我了斷之後，你就和他們交涉，憑你太清……」
「她在這。」周舟伸手摁著曲元袋，吸了下鼻子，想學歸鴻子的笑，但笑的比哭還難看。「師兄，她在這，好好的，我明天就讓她活過來。」
「那就好……」
歸鴻子嘆了聲，嘴角的笑容安然，沒有半點悲痛。他又說：「我可信的人並不多，唯有託付給你了，煉人袋中的這些師弟師妹，今後多幫我照看。」
「我明白的。」
「妍兮和玫畫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別說了師兄！」周舟一咬牙，邁步就要站到歸鴻子身前。歸鴻子突然抬手，一掌打在了周舟的背上。
嗤！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米凱爾提劍就要出手，卻被趴倒的周舟死死地抱住了她的手臂……
「師弟，你不要看。」歸鴻子低下頭，手中多了他的青宏劍。
君子如劍。
周舟意識一陣模糊，又被米凱爾緊緊抱著。剛才那一掌讓他受了不輕不重的傷，還帶著一股封禁之力，讓他靈台震顫。
「師兄！」妍兮在一旁看著，沒有哭腔，反而是出奇的寧靜。
「莫說同死之話。」歸鴻子慘然一笑，「這幾年的相處，我對你也動了些凡心……告訴你這些做什麼。好好修行，照顧好玫畫師叔。」
言罷，他背負著雙手，挺直胸膛，朝著天空漫步而去。
「主上！」
「主公！」
「歸鴻啊！」
一聲聲呼喊，在歸青山裡里外外……
……
「勾陳，你也有今日。」
血神道的大羅的話語還是那般冷漠，他對著明天宗正皺眉的女宗主看了眼，就俯視著歸鴻子上升的身影。
周舟強撐著有些沉重的眼皮，一步步看著歸鴻子升天而起，心如刀絞。
他今日，這心被刺痛了兩次。
就算知道此時說什麼日後報仇是懦夫的行為，但那種恨意，那種在歸鴻子一步步登天的背影，所渲染出的恨意！
「血神道！總有一日，我要讓你們滿門盡滅！洪荒除名！」
昂——
胸口突然衝出了萬丈金光，周舟這一瞬，總算是成為了場中的焦點。
歸鴻子升空的身影也停在了半途，轉身看著下方，眉頭輕皺。
周舟體內飛出的，是人族的氣運金龍！而血神道的大羅出場之後，就已經滿是血色的天空，出現了一大片旋轉的陰雲。
金龍飛舞著沖入高空，闖入陰雲，一道道金色的閃電胡亂劈砍。
昂！
又是一聲急促的龍吟聲，就見陰雲震了三次，飄出了一朵朵黑色的雪花！
這些雪花似慢實快，大半飄向了血神道的高空戰陣，轉瞬之間，就在那些剛才對抗勾陳部將的血神道之人身上，一閃而沒！
無法抵擋，也沒辦法阻攔，根本不知道這黑色雪花是什麼！這雪花蘊含著一股玄之又玄的道和法，絕非修士之力！
這似乎是天地……
最不可思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