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修為困境,周舟暫時沒什麼辦法,當然不會就此放棄努力。傍晚時分,他又去了道藏洞,查閱典籍直到第二日。
天使妹子身旁,多了一把碧綠色的長劍相伴,劍名飛羽,大師兄給他的。
周舟不斷搜集有用的訊息,或是主動向道藏洞入口那名老伯請教,又跑去青獸峰和慈新師伯談論道和理。
心中也算是有所得,知道自己該朝什麼方向去努力了。
道軀堅固,本就是好事,只是因為凝丹不易才會被修士所詬病。而且真元潮汐連續四十九次,這未免太過聳人聽聞,但周舟的道軀還是有一絲雜質在的,不完美,也不算做絕。
他所需要去尋找的,就是機緣,或是日積月累、一朝頓悟。
在青獸峰休息了一會,看著角落中坐著的那名為北譽的年輕人,感覺對方精氣神恢複了些。
應該是這幾日,芷燕不時放些食物的緣故。
周舟又站在了北譽面前,本打算說點什麼,板正下對方那有點偏激的思想。但又沒說什麼,因為覺得這樣沒什麼意義。
旁人想什麼,那都是另一個「本我」在思索,為何要有外人去干涉?
「保重。」
周舟只是如此說了句,對方被玫畫折磨了一番,自己中他陷阱、被挪移而去的怨恨,差不多也就散了。
他又不是小肚雞腸之人,這北譽也只是被鬼面道人利用,真正的敵人是那張鬼面具罷了,又不是一個仙緣截斷的修士。
但若是就此放過北譽,周舟還是不肯的。
誰知道北譽被玫畫折磨的時候,是不是也嫉恨上了他們兩個姓周的,等什麼時候他能無視道融修士的威脅,那再說吧。
「你要去玫畫那?」
出院門前,老師伯喊住了他。
周舟應:「今天要過去一趟。」
「幫我帶個東西……給她。」慈新師伯在躺椅上一揮手,一隻青鳥簪子飄到了周舟面前,被周舟拿了放到了曲元袋。
「要帶什麼話?」
「不用,不用,快去吧。」
老師伯臉上的褶皺明顯就是有點泛紅,周舟笑又不敢笑出聲,趕緊離開了院子,下山的時候,大笑了一路。
慈新這是要表白的節奏啊!
不錯,不錯,願天下師兄妹都成道侶!
……
剛出青獸峰的地界,周舟跳過一處山澗,踏上了去葯谷的林間小路。
咻!
靈覺狂震!
周舟雙手在胸前一點,一道橫向的雷電劈砍而出,身影隨之閃動,出現在路旁大樹下。
飛羽劍,已經出鞘!懸在身前。
一隻匕首插在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若是剛才閃躲不及,肯定是被匕首砸到……
他可沒護身寶衣之類的防具!
抬頭、一葉障目!
林間上空的景色盡皆呈現在了周舟的腦海,他雙目瞪圓,看到了站在二十丈高半空的那道人。
對方一身黑衣,帶了那張周舟所熟悉的鬼面具,那面具似乎是在對他冷笑!
見山不是山!
見雲不是雲!
「去!疾!」
嗖嗖!
飛羽斬斷樹杈,帶起一抹亮光,朝著半空人影激射。讓周舟錯愕的是,飛羽劍毫無停頓地穿過了鬼面道人的身影,在其胸口留下了拳頭大小的破洞。
而飛羽帶起的勁風吹過,卻是將那鬼面道人的身影,直接吹散了……
是留影?
周舟心中大驚,扭頭四顧,卻是沒有半點動靜——還以為對方是要近身侵襲。
林間,陽光,喳喳的鳥叫,昆蟲窸窸窣窣……
背後不自覺被冷汗沾濕,周舟看著地上插著的那把匕首,猶豫一陣,讓飛羽在面前旋轉,右手對著地面一按。
叮的一聲,匕首在地面彈飛,上面竟然貫穿著一張白紙。
紙?這在門中可不多見。
周舟雙眼一眯,那張紙卻自行飛到了他面前,緩緩展開,上面出現了一簇火焰。火焰是按照一筆一划的軌跡在燃燒,這一筆一划拼湊出了抖動的八個字。
「莫管閑事,身死道消。」
蓬!
火焰一漲,周舟的左手給加了把火。
這混蛋!
周舟咬咬牙,拂袖站到了一旁,眉目間多了幾分憤慨。
他被威脅了。
不多時,一道道流光落在這處樹叢,那鬼面道人虛影的出現,自然引起了門中仙人的注意。只是仙人們也能一眼看出,那不過是陣法存留的影像,並沒什麼線索。
擺明了就是來嚇唬周大俠的。
將事情經過詳細講給了一名三代道姑聽,周舟也沒隱瞞,將那八個字說了,還將那把匕首,以及紙張燃燒之後留下的大半灰燼交給了對方。
「匕首隻是凡鐵,用法力簡單熔煉。」
「灰燼推算不出什麼,要拿去給師叔他們。」
「師侄。」
那道姑一手拉住了周舟的手腕,「我先送你回葯谷,此間的事交給他們處理便是了……你都知道那鬼面道人要找你的禍端,怎麼還一個人亂跑。」
周舟被訓斥了幾句,也只能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
被這道姑拉著,化作流光去往了青丹峰,周舟心中還是有點不太安穩,對道姑也有些提防。
好在,這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的美麗女修士,並沒有對他出手,也沒半分敵意,還說了句:「上次妍兮的事多謝你了,她是我門下。」
「哦,那都是大師兄做的。」周舟老實地回了句。
「男女之情歸鴻懂個什麼?我都不太懂哩!你這傢伙,卻也是鬼精靈的很,竟然慫恿那麼古板的歸鴻去給妍兮念那般露骨的詩詞……還好那日,我師父護住了你,不然妍兮羞怒可就真把你殺啦!」
周舟突然感覺,這道姑比妍兮可愛多了,而且感覺心性也是單純,像是個小女孩般。
修行不記年,許多修士或許除了修道、就是閉關,很少與人交際吧。
到了葯谷,這道姑也和玫畫相熟,交代了周舟剛才發生的事,又囑咐玫畫不要讓周舟隨意出葯谷。
周芷燕嚇得跑過來各種噓寒問暖,周舟笑著點點她的額頭,說了句:「我是真沒事,去端茶倒水吧。」
「哦。」芷燕一步三回頭地走開了。
幾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說起話來,那就根本不看時間的……上了年紀……這若是被玫畫聽見心聲,不死也要冬眠。
閣樓中鶯鶯燕燕,幾聲低語輕儂,惹人遐思。
周舟站在閣樓的窗檯前,看東亭花落,念思人離殤,感修道之不易,嘆處境之艱難。
注視著歸青主峰,指尖捏著一小撮灰燼。
為何,會有些心神不寧?
等那道姑離開,玫畫將芷燕和幾個葯谷女弟子都支了出去,說是要和周舟商議些正事。
玫畫問:「你對此事怎麼看?」
「坐著看。」周舟一屁股坐在了圓桌前,將那抹灰燼捏在手心,放在鼻前輕嗅著。
上面似乎,隱隱有點什麼味道。
但味道極淡,讓周舟也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什麼,但他的靈覺記住了這種味道。
玫畫嘴角含笑,輕聲問:「你不害怕嗎?」
「說不怕是假的,畢竟有個總是處心積慮想殺我的傢伙陰魂不散。」周舟也是有點惆悵,但他還是笑道,「不過我現在好歹也有點反手的實力,不至於上次那麼被動。」
「就你,實力還是欠缺的太多,不過這也不能著急……」
玫畫的小腿蜷縮了起來,仰在床榻上的她,隨手給自己蓋上了薄被,「上次說要傳你的六禁鎖神,你可還要學?很簡單的。」
周舟此時心有憂慮,無暇去欣賞玫畫那魅過頭的風情,只是問:「那不是陣法嗎?」
「算是陣法,更像是禁制。」玫畫素手一抬,彷彿是在這讓他去那邊,指尖輕點在空氣中,盪起了一道波紋。玫畫輕聲道:「你也知道,我修行境界無法提升了。」
周舟嗯了聲,卻也不知該說點什麼。
「鑽研陣法和丹藥,我便是想自我尋求療傷突破之道,但元神根基受損,道基毀了,卻是怎也補不好的。」
玫畫說的輕巧,但她話語中隱含的苦楚和陰暗,周舟卻也能感覺到。
又想起,她嚴刑逼供北譽時,那滿是憤恨地折磨手段……
周舟岔開話題,問道:「六禁鎖神是什麼意思?」
「你可知有一詞名為六神不安?」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周舟笑道:「小學語文老師還健在,而且不是體育老師客串的。」
玫畫眨眨眼,輕斥道:「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好好聽講。人體乃道軀,心、肺、肝、腎、脾、膽,各有一神,此為六神。」
周舟問:「什麼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