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畫既然給他布置了作業,周舟連夜也要努力完成,總不能讓這個「師娘」小看了他這太清弟子。
「天元回火陣,乃是匯火的大陣,可天地元氣轉化為火元,若是用上好的陣材布置,可發揮出近天火之力。範圍可大可小,大可焚山毀林,小可生火造飯。」
周舟指著面前的兩丈直徑的圓形陣圖,朗聲說著;陣圖內擺放著有十多根木柴、百多塊卵石,很是寒酸。
「你擺的這個可能用?」玫畫手拿一巴掌大小的摺扇,在白皙的脖頸旁輕輕扇動著,「不要光嘴上說,試試才知道。」
「嗯,此時乃是清晨,天地元氣多屬火性。」周舟隨手一指,一絲真元沒入陣眼三塊卵石之中,地上的這簡陋陣法漸漸湧出了一股微弱的元力波動。
咔、咔,兩根木柴受不住天地元氣沖刷轉換,出現了幾道裂縫。
周舟略有些緊張地注視著,怕隨手撿來的木柴炸開。但剛才的真元量他已經精細計算過的,之前擺陣兩次都有作用,也不是全無自信。
呼!
一團人頭大小的紅色火焰在法陣上空出現,火苗呼呼竄高,周舟稍微鬆了口氣。
啪啪幾聲,地上的木柴炸裂,火焰爆裂肆虐,將陣圖直接點燃。
「很不錯。」玫畫眯眼笑著,「我果然沒看錯你,對法陣還真有些天賦,也能細心去推算各處乾柴能承擔的元力……算你過關了。」
周舟指著左側河灘:「師叔,那邊是第二個泉涌陣。」
「水元性溫,那個陣法也比天元回火陣要容易些,就不用看了。」玫畫走過來,摺扇在他肩上輕輕一拍,那魅香撲鼻。「我們找個僻靜地方,教你另外幾套陣法如何?」
周舟低眉順眼,心念色即是空,堅決要求自己不去瞄面前那茶綠色、綉著粉色荷花的抹胸……至於,他如何知道的顏色和式樣,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多謝師叔指點。」
「跟我來吧,我教人的時候可是很嚴厲哦,你可要勤奮些才好。」
「是!」周舟應的那叫一個恭敬。
他覺得,只要自己堅持執晚輩禮、恭恭敬敬的,行為挑不出什麼毛病、逆來順受,玫畫捉弄自己幾次,也就會索然無味了吧。
這是他苦思冥想了一夜的作戰方案。
玫畫朝著河邊喊著:「芷燕,你也跟來。」
「我?」周芷燕指了指自己,有些發愣。
周舟一喜,喊道:「快些過來,許多大陣的布置都是不用修為的,你也好好跟師叔學點本事。」
「誰說我要教她陣法了?」玫畫俏生生翻翻白眼,「布陣、煉丹都需要強橫的靈識,還有對自身靈識的掌控運用。我喊這丫頭過來,是讓她給你打打下手,也省你些時間。」
周舟眉頭一皺,就想說不用勞煩別人,周芷燕卻已經歡喜地跑了過來。
「謝玫畫師叔!我肯定會好好幫他,不給師叔添麻煩的!」
周舟:「你不用……」
「沒事的,反正我也是閑著。」周芷燕眨眨眼,覺得自己言語太客氣了些,小嘴一撅:「我可要看著你點,免得對師叔有什麼不軌的心思!」
周舟默然無語,玫畫用摺扇掩著自己的櫻桃小口輕笑不斷。她羽袖一卷,架一道流光,帶著兩人去了葯谷後山。
玫畫說要傳他靈識推演陣圖的法子,那並非什麼法術神通,而是玫畫研究陣法多年的心得,這比一套繁雜的大陣陣圖都要珍貴。
又說要傳他什麼六禁鎖神,那也是玫畫自己構想的,不知是做什麼用。
周舟雖不願去想,但他和玫畫、和歸青宗之間的羈絆,卻是越來越深了……
跑到後山鑽研法陣之道,日常修為也是不能落下。
他不用刻意去催動,體內陰陽調轉、水火交匯,也能漸漸提升修為,就是比每日花時間做早課要稍微慢些。反正現在提升修為,也只是提高些法力,修道境界進步已經十分緩慢。
道軀那一絲雜質不知在何處,也不知該如何鍛鑄到圓滿。
每當周舟參悟這原因,靈台閃動的靈光提醒著他,還是要靠日積月累,太清之道切不可操之過急,一切到時自水到渠成。
「時」不知在何處。
道融圓滿之後就要準備凝丹了,凝丹還需要弄些可以容入金丹的天材地寶,提升下道基高度、金丹品質。
這個,卻是等道融圓滿之後再考慮也不遲。
後山水潭旁,玫畫放了張軟榻在清亮的水潭邊,周芷燕被她喊去給師叔捏肩捶腿。
瞧小郡主那一臉鬱悶的樣子,手上肯定用了不少力道,玫畫竟然還是一副享受的模樣。
周舟盤腿坐在一旁,面前擺弄著幾顆卵石,按照玫畫所說的,體會著不同排列會引動何種效果。他用的是最普通的石材,勾動的元力波動很是輕微,若非靈識境界足夠強大,根本察覺不出波動的細微差別。
還好,他能做到。而這,也是玫畫對他的小小考較。
「你今日先學靈識布陣,用靈識離體,吸納元氣、構畫個簡單的聚靈陣出來吧,這是陣圖,看好了。」
「謝師叔。」
「若是今日學不會……」
玫畫手中多了一條紅色的鞭子,嘴角勾勒出了些許嫵媚的笑容。
周舟虎軀一震。
好傢夥,真有皮鞭!辣油和老虎凳估計也不遠了吧?!
由此,周舟踏上了辛酸的習陣之路。歸鴻子來看過他一次,回去之後也就自行閉關了。他雖想和周師弟縱聲高歌、談經誦道,卻也不能耽誤周舟學本領。
至於周舟的境況……每天都能聽見葯谷的後山水潭處,傳來些野獸的低吼聲……
日子久了,葯谷弟子都有些惴惴不安,還以為峰主近來不思煉丹,在後山養什麼凶獸。
……
青山綠水間,一處不起眼的道觀前,有一少女帶著兩名老嫗叩門停駐。
「道長,真的沒有嗎?」
「姑娘要找的那年輕男子,我們這裡不曾見的。」這名金丹修士滿臉恭敬,在兩位老嫗面前,根本不敢有分毫造次,「我這裡只是個小道場,門人弟子十多個,都是從小被我收養的。」
「那道長可曾聽聞過這人的訊息?」
「這個,也確實不曾聽聞。」道長的汗都快滴下來了,有點擔心面前這蒙面女子一時情急,讓她身後的老嫗拍碎了他這小山頭。他又道:「不過,聽姑娘所說,那年輕道人竟能同時驅使水火,定是大能修士的弟子門徒,應該是在一些大派吧。」
東方羽兒低頭不語,眼中滿是黯然。
這半個多月以來,以那坊鎮為起點,近二十萬里的大派都已經問遍了吧,只能在這些小派中來尋。
「小姐,莫亂了道心。」銅婆婆輕聲說著。
另一人也溫聲道:「只要他還在,定是能尋到的。他一個道融修士,肯定走不遠,我們挨個問就是了。」
「嗯,他本就是怕麻煩的性子,說不定真就特意去找些小門躲著……」
東方羽兒打起精神,對著那道長做了個道揖,轉身走向了山下。
兩位老嫗也對那名觀主微微頷首,說了句叨擾了,隨羽兒一起步行離開。
銅婆婆對身旁的老人低聲道:「我有些年歲沒到南邊來了,二姐,你可知這附近有什麼新起的門派?」
「我也有數千年沒來過了,不如你我分開,你護著小姐,我去四處山頭看看。」
「也是這番道理,我去和小姐說一聲……這痴情的性子,還真像極了老母,怪不得會惹老母如此憐愛。」
「你我,不也看她甚是喜愛?唉,她又拿那紙鳶了。」
東方羽兒扶著一顆花樹的枝幹,右手手心托著那個紙鳶,真元輸入,上面浮現出了幾個已經有些模糊的字跡。
安心修行。
這字跡,若是看得次數太多了,上面的真元印記就會被漸漸衝散……
你到底在哪兒?可知羽兒心掛?
若是安好,給羽兒一封書信不行嗎?
雲舒雲卷,晴空長虹。
等她收拾好心情,再次踏上了尋那心上人兒的旅途。一名老嫗已暫時離去,想尋個擅長推算的仙友,推算下名為周舟那修士的安危與方位。
也是為周大俠操碎了心。
……
白天研究玫畫教他的陣法,夜間參悟太清殺陣,周舟這段時間過的特別充實,都沒怎麼睡過覺。
不是不想睡,是玫畫不讓睡……
參悟法陣厭煩了,就把天使蛋放在身旁,說說話、或是靜靜地看著,心情很快就能恢複寧靜。
他研究陣法,只是去學如何布陣、如何破陣,算是死記硬背陣法套路,而不去鑽研陣法原理、也不去研究太複雜的大陣走向。不然,莫說是幾個月的時間,就是幾年、數十年,能有所得也算不錯了。
他自認,可不是玫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