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少，那一兩銀子剛抓了幾副葯就沒了，成少，能不能再借幾兩，將來，我一定加倍奉還。」
「混帳，你在這裡幹活沒銀子嗎？你以為我開善堂的，滾開。」方成一把拉開方黃，方正，抬起腳來，砰，一腳就把那小斯踢了出去。
「成少，我爹的病越來越重了。」小斯一溜煙爬了起來，重新擋在方成的面前。
「叭！」方成一個耳光打在他臉上：「關我屁事，又不是我讓他病的。」
小斯眼中閃過無盡的怒火，但是他的臉上還在笑：「你就看在我爹教過你的份上，再借幾兩吧。」
「滾」方成又是一巴掌，這巴掌比剛才用的更大力，一下子把這小斯打的滾到地上。
但這小斯動作很快，一個打滾又爬了起來：「嘻嘻，借幾兩吧，就幾兩，再抓幾副葯。」
嘶，方成狂怒，兩眼死死的盯著小斯。
小斯傻笑，還是擋在方成的面前。
不過，他的聲音又小又悲涼：「借幾兩吧，我看我爹也活不到月末了，再給他吃點葯，我想到了月中，能不能帶他到娘墳前拜祭最後一次……，我爹就想再去看娘一次。」
「三兩行不行……」
「二兩也可以……」
黃正終於知道他是誰了。
兩行眼淚從他的眼框中流了下來。
無論是以前在方府，還是入了玄門，黃正一生，這是第一次為別人流下淚來。
是方寒，難怪我覺的眼熟。
這是方寒的兒子方豁達。
方寒要死了？
方豁達竟然在這裡做小斯？
我黃正一走，是不是也連累了方寒。
「拿著滾，以後不要再讓我見到你。」方成丟了一錠銀子在地上。
「多謝成公子，多謝成公子。」
方豁達重重的拜謝。
方成的一錠銀子，不但救了他自己的命，也救了方家許多人的命。
如果他不扔出這錠銀子，黃正絕對要直接抹殺他的全家。
方寒的遭遇，讓他怒火濤天。除了方破敵，黃正已經打算殺光方家全家老小，九代十族。
就在方豁達拜謝併到地上準備撿起那銀子的時候，外面一陣風似的走進了三個少年。
叭，最前面的人走的太快，一腳踩到地上的那錠銀子上，腳上一滑「啊喲」，撲通，重重的摔了一跤。
我操，那方成臉色大變，新進來的三個少年更是怒火攻心。
「媽的，誰丟的東西？操，誰的銀子。」地上的少年罵罵咧咧站了起來。
他身後一人，馬上指著方成：「方成，是不是你的銀子。」
「不，不是……」方成也嚇傻了。這新進的少年，是安親王府的小王爺項沖，無論身份地位，都還在方破敵之上，別說他這方破敵的侄子了。
「媽的，不是你還有誰？」項沖一個翻身跳了起來，看得出，還有點武學功底，他也不笨，這時能拿這錠銀子出來的，也只有方成了。
「叭！」他伸手就是一個耳光，打的方成臉上一片通紅。
剛剛打人的方成，轉眼就被人反打了過去。
「這銀子是我的，給我。」方豁達指著項沖手上的銀子。
「你的？媽的，你一個小斯也有五兩銀子？」項沖拿著手中五兩銀子冷笑。
「你給不給我。」方豁達面對項沖，一點也沒有剛才面對方成的謙遜和害怕。
「操，你還反了不成，我不給你又怎麼樣？」項沖狂笑，拉過身邊一張桌子就坐了下去，伸手還把銀子往後一塞：「小丁，這是本王爺賞你的。」
「謝小王爺。」項沖身後兩跟班媚開眼笑。
「你找打。」剛剛被方成打的無還手之力的方豁達，突然暴動，腳步一縱。
左拳直衝「鐵馬奔流」。
砰，一拳正中那項沖的鼻子。
項沖連人帶凳子飛出去數丈，嘶聲慘叫，那是驚天動地。
「啊，反了，反了，你敢打小王？反了，反了，啊，我的鼻子，痛死我了。」
方成再也沒想到這方豁達竟然有這麼高明的武學，伸手一拳，項沖連反應都不及就被打了出去。
只有樓上的黃正看到之後，微微一愣，不好，方豁達已經是神力境了。
神力境在世俗就算是玄士，打了世俗普通人，按大楚律令，那是死罪。
這個方豁達竟然也是一個武學奇才，年紀輕輕練到神力初期，不愧是方寒的兒子。
而且他為人處世，豁達大度，審時度勢，不懼皇權，面對方成，怎麼打都沒有還手，換成項沖，直接打倒。
從方豁達身上，黃正似乎看到又一個自己。
「敢拿我的銀子，你找死。」方豁達撿起地上的銀子，然後對方成微微一抱拳，轉身就要離去。
「是誰，是誰打了小王爺。」門外虎步生風，叭叭兩個人踩著重重的步伐走了進來，這兩個人全是神力後期的武者。
「是他，就是他。」項沖指著方豁達：「打給他，給本王打死他。」
「誰敢。」就在此時，三樓另一個房中，走出一個三十歲左右美貌少婦，這少婦似乎也是剛剛起床，睡眼惺忪，走了下來。
「誰敢在天香樓殺人？」
她聲音極為洪亮，竟然也是一個神力後期的玄士，隨著她大聲一叫。
嗖嗖，天香樓跳出來幾個神力後期的護衛。
「秦掌柜，你這小斯，毆打小王爺，無法無天，天理難容，你們天香樓是不是要護著他？」
後來的王府侍衛，一左一右站在項沖的面前，冷笑著看那秦掌柜一步步的下來。
「小王爺，天香樓的規矩，不能打架生事，殺人放火，這是天玄幫親自訂下的規矩，朝中諸位王爺尚書，都親口認同，小方若是做錯了事，你們等他出去，離開了這大門，要殺要抓，悉聽尊便。」
天玄幫？聽到天玄幫三個字，那項沖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天玄幫，那是天策盟的小弟屬幫，在這天香樓中也佔了部份股份。
就算是皇朝也不便和天玄幫過不去，別說他這沒多少權的小王爺了。
「好，按大楚律令，神力境打世俗凡人，那就是死罪，秦掌柜，這小斯神力初期，出手毆打世俗凡人，現在麻煩你把他趕出天香樓，我們要抓他歸案，交由刑部處置。」
刷，方豁達臉色頓時大變。
這，那秦掌柜也為之一呆。
「子不教，父之過，小王爺，千錯萬錯，老夫的錯，老夫給你磕頭了，你就放過小兒吧。」
就在這時，從大門的另一側，一個衣服破裂，蓬頭垢面，雙腿殘疾的老者，被兩個小斯一左一右拖了出來。
「方寒，方先生。」黃正看到這個老者，再也不敢相信，這就是當日那個英雄威武，傳授武學給他們的武學高手。
「爹，爹，你怎麼出來了。」
「小方，我們告訴你爹，他一定要過來。」那兩個小斯大概是方豁達的好朋友，使勁抬著方寒，慢慢走到了那項沖的面前。
「撲通！」曾經縱橫沙場，威武不凡的方寒，直接跪在了小王爺的面前。
「小王爺，小方年幼，你給他一次機會吧，小方，還不快磕頭認錯，請小王爺手下留情。」
「老東西，他犯的大楚律令，這是死罪。」項沖厭惡的揮揮手，似乎感覺到方寒身上有股惡臭。
我沒錯，方豁達真想大聲說自己沒有錯，但是，看著年老病的父親都跪在地上，他的雙眼全是屈辱的淚水。
「跪下……你聽到沒有，是不是翅膀硬了，不聽老子的話了……」方寒斷腿重病，氣喘如牛，但是突然發作也是很有當年縱橫沙場的氣勢：「給老子跪下……」
方豁達站著不動，雙拳緊握，全身已經氣的發抖。
操，有性格啊，老子看你跪不跪，項沖冷笑不語，看著他跪不跪。
「跪下啊……你給我跪下……」方寒顫抖著雙手去拉方豁達的褲腳。
邊上的方成也看不下去了：「方豁達，你跪下啊，跪下讓小王爺放你一馬。」
「爹，你從小教我，身為男人，可以退讓，不能受辱，我沒錯，我為什麼要跪。」方豁達不服。
「叭！」方寒老淚縱橫，一個耳光打在方豁達的臉上，卻痛在自己的心裡。
你這小畜牲，我跪下，是為你求饒啊。
「你錯了，你打小王爺就是錯，你犯了死罪就是錯，你跪不跪，你倒底跪不跪？」方寒拉著他的褲腳，整個人都爬在了方豁達的腳下。
那秦掌柜也看不下去了：「小方，你讓你爹這麼大年紀一直跪著嗎？你看你爹，他還能為你跪多久？」
這句話，擊碎了方豁達最後的防線。
「好，我跪。」方豁達雙腿彎曲，屈辱的跪倒。
撲通，他跪下，卻突然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