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艦娘也要鬧革命 第一百六十三章 炮打白宮

發生在波托馬克河對岸阿靈頓國家公墓內的人群聚集和巨大騷動,自然瞞不過華盛頓市區里的人們。

事實上,早在幾天之前,某些觀察力敏銳的華盛頓市民,就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氣氛,到處都有面部不善的傢伙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城內巡邏隊的出勤頻率,在最近幾天也比平時增加了許多。

但在如今這個朝不保夕的時候,大多數人的神經早就麻木了,除了盤算著食品和燃料的儲量之外,就什麼都懶得關心了。在注意到波托馬克河對岸出現不正常騷動的當天晚上,只有實際負責保衛白宮的特勤局,以及維護首都治安的憲兵隊和警察局,憂心忡忡地再次宣布和重申了戒嚴令,同時增加了值夜的人數。

至於喝得爛醉如泥的麥克阿瑟總統……現在已經沒人還會指望他,也就沒人想到要叫醒他。

然而,在提心弔膽了一整夜之後,直到日出時分,華盛頓的市區內彷彿平靜依舊。正當某些一夜未眠的人,看著東方的熹微晨光,稍稍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卻殊不知一場前所未有的劇變,已經悄然開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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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市區,波托馬克河東岸,林肯紀念堂。

高大的林肯總統雕像面前,兩名值夜的警察倒在凝固的血泊之中,屍體早已涼透。身披迷彩斗篷,頭上戴著鋼盔的艾森豪威爾將軍,叼著一支香煙站在旁邊,望著前方波光粼粼的波托馬克河,若有所思。

曾經空曠無人的林肯紀念堂內,此時到處人來人往,儼然已經成了本次軍事政變的指揮部。

在林肯紀念堂旁邊的不遠處,就是橫跨波托馬克河的阿靈頓橋,這座橋雖然在先前的某次空襲之中,炸毀了部分橋面,但整體結構基本還算保存完好。此刻,艾森豪威爾的親信部下,正在利用從五角大樓廢墟里翻出來的一些工兵器材,依靠著基本完好的橋墩,在殘橋的基礎上搭設一座可供人步行通過的便橋。而在河對岸的幾個難民營里,他手下的「宣傳人員」也已經把那些持槍的武裝難民給發動了起來……

到了此刻,軍事政變的一切前奏都已經謀劃妥當、準備就緒、劍拔弩張,只等著他的一聲令下了。

而艾森豪威爾也已經等待這個時刻很久了,這一天早晚會到來。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盡他所能。

「……希望今天千萬不要再有蘇聯人的空襲了……」他一邊如此嘆息著,一邊示意部下取出信號彈。

其實,這場旨在用武力脅迫麥克阿瑟總統放棄頑抗,在無條件投降協議書上簽字,從而結束世界大戰,停止核爆浩劫的「兵諫」,按照某個小團體原本的計畫,早在幾個月之前就應該已經發動了。最初預定的領頭人也不是艾森豪威爾這個「邊緣人物」,而是名聲更響、影響力更大的國務卿馬歇爾和前總統杜魯門等人。

——在確認了麥克阿瑟總統及其親信的態度,還有本土各大財團門閥的決斷,驚駭地發現他們為了避免在布爾什維克的手中受辱,居然決定死扛到底,拖著整個美國一起下地獄之後,華盛頓一部分自詡為「良知尚存」的政客和高級軍官,就組建了一個秘密反戰團體,或者說「地下救國團體」,策划起了恢複和平事宜。領頭人是國務卿馬歇爾,參加者包括海軍總長歐內斯特·金,戰略空軍總司令阿諾德,還有因為全國大範圍核爆而無家可歸,被迫滯留首都的前總統杜魯門,以及一大票在位或下野高官和智囊的陸續加入。

按照這個小團體的看法,他們這些人目前總的來說是勢單力薄,還戴著「政治不正確」的大帽子,無論是走合法途徑還是非法途徑,一時間都難以對抗已經發了狂的白宮主戰派,還有面對斯大林公然開出的死刑審判書已經自暴自棄,決心破罐子破摔,寧死也要拖著整個美國一塊兒下地獄的財團門閥——沒辦法,作為美國統治階層的一部分,他們個個都深知財閥們的本性,根本不相信這幫混蛋會有半點兒良心和憐憫,會為了虛無縹緲的國家和民族而慷慨捐軀:這群混蛋只會拖著大家一起去死,就算自己死了也得拖一堆墊背的!

但是,隨著紐約華爾街和一座座本土大城市迅速變成輻射廢墟,還有大批上流社會成員逃亡海外,上述財閥和鐵杆強硬派在美國本土的實力和影響力,其實正在快速的衰減之中。只要當對方的力量衰落到一個臨界點之後,他們這些「真正理智的愛國者」再站出來振臂一呼,就能輕易推翻政府,實現無條件投降。屆時,那些有能力妨礙和談的傢伙,要麼死了,要麼早已把勢力轉移到了南非,再也沒法干涉美國本土了。

當然,即便如此,斯大林在事後恐怕還是不會給他們什麼好果子吃,估計照樣還是得要上軍事法庭,甚至被掛上絞刑架——馬歇爾曾經利用自己身為國務卿、執掌外交事務的便利,偷偷跟蘇聯方面有過一些間接的試探性接觸,但卻失望地發現,對方的態度似乎非常冷淡,根本不怎麼在意美國能否早日無條件投降……不過,但凡願意加入這個反戰團體的傢伙,也都早就已經將自家的生死置之於度外了。

——在如今這種世界末日降臨的噩夢背景之下,只要美國能夠得救,他們並不缺乏為國獻身的覺悟。

雖然艾森豪威爾也是這個「秘密反戰團體」的成員之一,但他負責的卻是另一個任務——帶著一支難民船隊起錨出海,將諸位政要大佬們的家屬和愛因斯坦等科學家送到南非,並且通過他之前在非洲建立的人脈關係予以安置,讓反戰團體的政要們可以安心赴死,也為即將覆滅的「自由世界」多少留下一些火種和傳承。

就這樣,艾森豪威爾上將率領一支龐大的難民船隊,離開了遍地都是蘑菇雲騰飛的祖國,渡過浩瀚的大西洋,成功抵達南非,並且走通了南非當局的門路,儘可能妥善地安置了這些流亡者……然而,奇怪的是,再接下來,他在南非左等右等,始終不見美國投降、戰爭結束,本土的同夥那邊也沒有新的消息傳來。

於是,萬般無奈之下,艾森豪威爾只得帶著少數嫡系親信,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搭乘一條返航拉客的難民船,再一次渡過大西洋,重返聯邦首都華盛頓一探究竟……結果,在歷經各種磨難,好不容易回到華盛頓之後,艾森豪威爾就打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大約是在他之前離開美國後不久,國務卿馬歇爾和前總統杜魯門等所有反戰團體骨幹,就在一次秘密聚會之中遭遇轟炸,不幸被一枚五百公斤的蘇聯航空炸彈一起送上了天堂。下面殘存的一些中層和底層人員,既不知道全盤計畫,又缺乏繼續展開行動的毅力和勇氣,兼且互相不信任,很快就作了鳥獸散,在過去的幾個月里逃的逃,死的死,已經是瓦解得差不多了。

可是,首都華盛頓的反戰團體,雖然崩盤散夥、熄火拋錨了,蘇聯人的原子彈卻還在猶如傾盆大雨般一刻不停地落下,無時無刻不在用烈焰和輻射摧殘著美利堅合眾國的土地,殺戮著美利堅合眾國的公民……

在重返華盛頓的一路上,艾森豪威爾見到了無數被核爆或騷亂摧毀的城市和鄉鎮,成片因為無人耕作而野草瘋長的田地,還有成千上萬因為輻射病而渾身浮腫潰爛、奄奄一息的等死傷患,以及四處遊盪、無家可歸,為了爭搶一塊麵包而互相廝殺的戰爭難民。這堪稱慘絕人寰的一幕幕場景,讓艾森豪威爾不得不放棄了心中最後的道德潔癖,親自動手組織起了「兵諫」麥克阿瑟總統,逼迫其無條件投降的軍事政變。至於叛徒賣國賊的罵名,他已經顧不上了……既然這輛名為麥克阿瑟政府的火車正在向著地獄一路飛奔,而後悔莫及的人民卻被困在車廂里出不去,那麼除了動手搗毀火車頭之外,還能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抬頭凝視著林肯總統的石像,在這位偉大的總統面前,艾森豪威爾上將再次有了一瞬間的動搖和軟弱——林肯總統不惜發動內戰,也要維護聯邦的存在,而他現在卻是在發動軍事政變,葬送這個聯邦……

但同樣只不過是轉瞬之間,艾森豪威爾上將就再次穩住了心神,並且堅定了意志。

說到底,國家這種東西,還是要由人民來構成的,如果連人民都沒有了,國家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美利堅合眾國的失敗和覆亡,或許已經註定不可避免,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卻還要繼續生存下去。

相信就算是林肯總統重生於此,面對如此殘酷的絕境,應該也會作出跟自己同樣的選擇……

於是,艾森豪威爾上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向部下打出了手勢:「……信號彈,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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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咻——

伴隨著三枚紅色的信號彈,在清晨六點鐘的時候,從林肯紀念堂的門前被射上天空,原本尚算平靜的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一下子就變得喧鬧起來。先前被派遣潛入市區的精銳槍手,紛紛從各自躲藏的廢棄房屋之中探出頭來,用步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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