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艦娘也要鬧革命 第七十八章 墨爾本的陷落(下)

美國,華盛頓,白宮。

已經被一系列噩耗折騰得夜不能寐的杜魯門總統,此時又不出意外地收到了墨爾本陷落的敗報。

雖然事先就已經對此有所預料,但是當消息真正傳來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難以遏制的憤怒和悲傷。

——屬於白種人的澳洲大陸,馬上就要消失了!這片土地就要被那些低劣的黃皮猴子徹底奪去了!

這是自從歐洲人發現美洲以來,第一次發生如此天崩地裂的大逆轉——過去只有高貴的西方白人滿世界地航海殖民,逐一消滅那些愚蠢低劣的有色人種,然後選擇其中最好的土地,將之化為白人的新家園。

在白人種族主義者看來,這是萬能上帝的安排,是屬於他們的昭昭天命,也是命運賜予他們的福祉。

因為他們這些有著高貴白皮膚的傢伙,命中注定要成為地球的主宰者,以及人類文明的中心。

但如今那些大逆不道的日本人,卻喪心病狂地妄圖抗拒上帝的安排,硬是用一場場慘無人道的屠殺,將已經被白人佔據的澳洲重新「染黃」……真是豈有此理!偏偏合眾國暫時對此還無可奈何!!

幸好,當澳大利亞聯邦的南十字星藍船旗,在墨爾本城頭燃燒著墜落之際,屬於美利堅合眾國,代表著白人榮耀的星條旗,卻成功地又一次在馬尼拉的馬拉卡南宮(菲律賓總統府)門前升起……想到這裡,杜魯門總統不由得從辦公桌後面抬起頭來,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看了看坐在對面的麥克阿瑟將軍,這位出身顯貴、背景深厚的西點軍校首席畢業生,以及連羅斯福總統都要忌憚萬分的「明星統帥」。

「……親愛的道格拉斯,對於墨爾本的陷落和澳大利亞人退守香克角的方略,你有什麼看法嗎?畢竟從地圖上看,如今澳大利亞人的處境,似乎跟你當初撤出馬尼拉之後指揮的巴丹半島保衛戰非常相似。墨爾本就相當於當年的馬尼拉,菲利普灣對應馬尼拉灣,香克角半島就是澳洲的巴丹半島……」

杜魯門總統指著辦公桌上的澳大利亞地圖,如此說道,「……所以我很想聽一聽你的見解。」

「……確實有些像,不過也僅僅是在地圖上面看著有些像而已,澳大利亞人如今的處境,可是比我在巴丹半島的那會兒糟糕多了。別忘了,我之前在澳洲跟日本鬼子打了好幾年的仗,對墨爾本和香克角的熟悉程度不比馬尼拉差多少,所以我非常不看好澳大利亞人的未來前景——他們能夠堅持兩個月就是奇蹟了!」

菲律賓共和國元帥,「馬尼拉的拯救者」、道格拉斯·麥克阿瑟五星上將嘴裡叼著他心愛的玉米芯煙斗,噴吐著煙圈說道——時隔半年之後,如今的麥克阿瑟大帥早已不復去年冬天被日本人偷襲俘獲,被迫裝在鐵籠里像珍禽異獸一樣遊街展覽的落魄和頹喪,而是再次成功戴上了勝利者的桂冠,跟往日一樣意氣風發。

雖然他所謂的勝利,不過是在菲律賓打了幾場小規模的城市治安戰,擊退了幾支基本只有輕武器的菲共「胡克」游擊隊,奪回了首都馬尼拉和其它幾座海港城市……而與此同時,還有五萬以上的「胡克」赤色武裝分子,依然繼續盤踞在呂宋島北部的碧瑤山區。還有三萬多宗教極端分子割據棉蘭老島,儼然自成一國。

但不管麥克阿瑟這位「名將」的戰績里含有多少水分,他依然是美國陸軍中經驗最豐富的將領之一。

「……在珍珠港事件爆發、菲律賓保衛戰打響的很多年之前,駐紮在菲律賓的我軍就制訂了一個『橙子三號作戰計畫(WPO—3)』。即在制海權喪失、敵人登陸行動阻擋不住時,可撤到在馬尼拉視界之內的巴丹半島。然後繼續堅持六個月,以待海軍從本土運來援兵。我指揮的巴丹之戰,其實就是在按照計畫執行而已。

因為很早就有這樣的計畫,所以早在戰前的時候,我軍就已經在巴丹半島進行了不少建設,營造了大量的軍事設施。尤其是位於巴丹半島的尖端,扼守馬尼拉灣出口的科雷吉多爾島,更是像直布羅陀一樣,整個島嶼都進行了要塞化。沿海灘頭的岸防火炮以及迫擊炮、高射炮力量雄厚,島上高地里挖掘了迷宮似的隧道,乃是最好的防空洞,可以容納醫院、司令部和倉庫……如果沒有這些東西,我是不可能在巴丹堅守半年的。

可是,澳大利亞人卻從來沒有在香克角進行這樣大規模的土木作業,至少在我離開澳洲戰場的時候還是這樣。盟軍設置在香克角的軍事設施,滿打滿算也只有幾座海防炮台、雷達站和一個高射炮陣地。雖然香克角那些大口徑岸炮的威力確實不錯,炮壘也很堅固,但就跟英國人在新加坡建造的炮台一樣,無法調轉炮口用於對付從陸地那一面過來的敵人。而且那裡的地下並沒有現成的掩體洞庫,甚至連地面上的房屋都不多。

如果卡廷總理組織幾萬部隊撤過去的話,那麼他們在香克角恐怕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只能搭帳篷露營。而從墨爾本搶運過去的物資也沒有地方存放,只能露天堆放,最多就是藏在樹林里……而如今澳洲的天空是屬於日本人的,只要幾次地毯式轟炸,就能把澳大利亞人的物資、兵員和香克角的森林一起燒光。

更糟糕的是,在巴丹半島,我不僅有現成的工事可以依託,對面的日本陸軍也只有大約兩個師團;而在香克角,澳大利亞人卻必須在荒野之中面對至少二十萬日軍的強攻……所以,他們如果能夠在香克角堅持兩個月,那就是上帝賜予的奇蹟了。事實上,我估計他們想要在香克角堅持兩星期都很勉強……」

麥克阿瑟大帥對杜魯門總統如此侃侃而談,「……除非合眾國能夠儘快給澳大利亞聯邦提供足夠的支援,否則的話,我們就必須做好永遠失去澳洲和紐西蘭,甚至被趕出薩摩亞群島的最壞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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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麥克阿瑟大帥預言的西南太平洋戰線的悲觀前景,杜魯門總統從理智上也是表示認可的。

可是,合眾國目前真的沒辦法給澳大利亞聯邦政府提供任何支援了……杜魯門總統搓著手苦笑起來——自從進入一九四六年的夏天以來,各種使人心灰意冷的壞消息一直象潮水般瘋狂地涌往白宮。

巴頓將軍的陸軍在日本戰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潰敗,一口氣損失了三十多萬兵力,整條戰線後退了近千公里,眼下還每天都在挨轟炸,只有上帝才知道日本人是怎麼像魔術般變出了那麼多的戰艦、坦克和飛機。

哈爾西將軍的艦隊被一場大颱風摧毀了四分之一的艦艇,本人黯然離職。而為了抽調艦隊回防夏威夷,五角大樓不得不從西南太平洋大踏步地後撤,放棄了之前辛苦打下的斐濟群島和新喀里多尼亞,本土跟紐西蘭之間的航線重新變得危機四伏。而紐西蘭已經在殘酷的戰爭之中損失了接近五分之一的人口,並且被毀滅了全國幾乎所有的工業設施,如果沒有美軍的大力援助,紐西蘭人已經再也無力抵抗日軍入侵。

此外,更東邊的美屬薩摩亞群島也眼看就要不保……所以,前不久奉命前往珍珠港接替哈爾西上將的奧布里·菲奇中將,剛剛發來電報哀嘆說,如今太平洋艦隊不僅實力劇減,而且充滿了悲觀情緒,士氣「低到無可再低」,很多高級將領的頭髮都變白了,好多人還在遵醫囑吃鎮靜劑。雖然菲奇中將還在努力給部下打氣,說什麼「儘管我們又挨了一次猛揍,但是我對於最後的勝利毫不懷疑。」但已經無人肯聽。

在近期的太平洋戰場上,合眾國唯一可供宣傳的勝利,就只有麥克阿瑟收復菲律賓的捷報……但這並不能扭轉合眾國在戰略全局上的頹勢,也不足以再次提起合眾國民眾低落到無以復加的士氣。

另一方面,美利堅合眾國自己的海陸軍固然是把仗打得一團糟,白宮的各個盟友也普遍是爛泥扶不上牆。

在歐洲,英國人和他們拼湊的反蘇同盟,跟蘇維埃巨熊和歐洲各國的赤色分子鏖戰良久,幾乎是什麼招數都用盡了,但依然無法阻止蘇聯紅軍的鐵甲洪流,充其量只是稍微阻滯了對方的腳步——在越過比利牛斯山脈之後,蘇聯紅軍只用了不到兩個月,就在西班牙赤色分子的遍地起義策應之中,輕鬆碾碎了佛朗哥將軍的微弱抵抗,成功開入了首都馬德里,如今正在逼近葡萄牙的東部國境。眼下的里斯本已是一片風聲鶴唳,薩拉查總統已經宣布將政府遷往大西洋中央的亞速爾群島。而丟失了首都的佛朗哥將軍,則率領殘餘的政府軍,跟英國遠征軍一起退守西班牙最南端的安達盧西亞,準備背靠直布羅陀要塞進行最後的抵抗……

在南亞,丘吉爾首相利用大英帝國最拿手的攪屎棍手段,贏得了一場不值得稱道的外交勝利,從地圖上和法理上收復了大半個印度,算是大英帝國這些年屢戰屢敗的無盡陰霾之中,一抹難得的珍貴亮色……但其價值也僅止於此了,在共同反對布爾什維克的旗幟下,印度的王公和土著勢力實際把持了一切權力,對英國只剩下了禮貌上的臣服。權威盡喪的大英帝國,今後恐怕再也難以從印度次大陸壓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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