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艦娘也要鬧革命 第二章 不一樣的二戰(中)

一九四五年九月十五日深夜,英國,倫敦。

戰爭年代的大英帝國首都,一片蕭條破敗,由於燃料和電力不足,曾經璀璨的街燈已經熄滅了大半,商店更是早早地打烊歇業。同樣由於汽油配給的限制,大街上的汽車也是寥寥無幾,偶爾出現的小轎車、卡車和紅色雙層公共汽車,多半載著軍人,並且無一例外地頂著難看的煤氣發生器。街上就連自行車都不多——黑燈瞎火之下,摸黑騎自行車未免太過於危險。偶爾有幾個行人,也是匆匆行路,互相間很少打招呼。

這就是戰時的帝都倫敦,即使已經遠離了德國空軍的炸彈,也依然冷峻得使人窒息。

對於所有英國人來說,這都是一個艱苦的年代,持續了六年的殘酷戰爭,榨乾了大英帝國幾乎全部的財富。最後一點兒能搜刮出來的好東西,都被丘吉爾的戰時內閣送給軍隊了,給老百姓留下來的全是破爛兒。

市場上除了一點兒配給的麵粉、食鹽和蕪菁之外,什麼都消失了。沒有汽油,沒有水果,沒有布料,沒有茶葉,沒有糖果,沒有雞肉,沒有手紙,沒有肥皂和洗髮液,為了掩蓋臟頭髮,即使是夏天,人們也戴上了帽子。婦女喜愛的化妝品更是無處尋覓,只能用甜菜根的汁來代替紅色唇膏。然後使用從防晒油到洋蔥皮的任何東西來給腿部上色,並用眉筆畫出縫線,來代替根本買不到的尼龍長襪——總比什麼也沒有來的強。

更受到打擊的是英國人的胃,戰時的食品供應非常緊缺,連蔬菜都不太夠吃,因為英國農民生產的食物只能滿足全國30%的需求,而海運生命線則時刻處在德國潛艇的威脅之下。茶葉和咖啡的配給量幾乎是零,逼得英國人喝起了沒有茶葉的下午茶。從1940年到1945年出生的整整一代英國孩子都沒有見到過香蕉。

事實上,戰時英國人缺乏的不僅是麵包、茶葉和水果,肉食還要更加緊缺,牛排和豬排已經成為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鴿子,兔子,甚至還有以前的寵物荷蘭豬和貓狗都被擺上了餐桌,因為人民太餓了,貓肉和老鼠肉的交易越來越火,香腸的成分也越來越可疑,越來越多的人變成了素食者。為了以身作則,或者至少是為了作秀,英國皇室也不得不虧待自己的肚子,在那些華貴的金銀餐具中,盛放上了斯帕姆午餐肉……

然而,很多倫敦市民甚至連午餐肉都吃不上,於是不得不把自己的花園變成菜園,拔掉月季花和鬱金香,種上洋蔥和捲心菜,又開始在自己的家裡養起了兔子、雞甚至是豬,以此來稍微增加自己的食物供應。

但是,廚房裡缺乏的不僅是食材,同時短缺的還有燃料——在戰爭時期,煤、煤油、煤氣和電力的使用都有了限額,而且很多時候即使拿著配給票也未必買得到東西,逼得不少人走上了歪門邪道:每逢夜幕降臨,倫敦的各處公園裡總有盜伐樹木的小賊出沒,逼得政府不得不緊急組織了夜間護樹巡邏隊……

於是,為了保障廚房的燃料,讓自己好歹吃得上熟食,而不是像野蠻人那樣茹毛飲血,全家人只能咬緊牙關在冬天洗冷水澡,或者在冬日的寒風中抱成一團來取暖……除此之外,被這場殘酷戰爭奪走的甚至還有人們的廚具,因為政府號召人民捐獻鋁鍋,以便其熔化後製造飛機零件。接下來,紙張在戰時的英國同樣也是配給品,而且限額很低,不少收到信件的人為了省紙,只得直接在來信的背面寫回信。

總之,一切工廠都在生產軍火,一切輪船都在運軍用物資,一切東西都被拿去打仗,連街上的人也走得冷冷清清了,因為年輕人都被征去到非洲、到西亞、到印度、到東南亞、到歐洲去打仗,中年人和女人則在工廠里加班加點連軸轉幹活,連未成年的學生都被攤上了許多義務勞動……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面對雪片般飛來的陣亡通知書和無處不在的短缺匱乏,大不列顛島上這些高傲的帝國臣民們,已經從戰爭初期的愛國狂熱中冷卻下來了,明白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總體戰究竟意味著什麼——這根本不是歌劇和史詩里描述的傳奇故事,而是一場地獄般的駭人煎熬,一場以無數血肉和靈魂為籌碼的殘酷豪賭,每個人的家庭、幸福和生命都在被它漸漸吞噬,最後化為幾個毫無意義的冰冷數字。

但是事到如今,再後悔也已經晚了,上次世界大戰,德國和奧匈帝國被打垮之後的凄慘下場,對於此時的英國人來說依然歷歷在目。為了避免這樣的厄運,他們只能咬緊牙關,聽天由命,努力撐到最後一刻。

好不容易熬到柏林陷落,希特勒自殺,墨索里尼成了階下囚,雖然東方還有一個日本矮子在跳騰,但那畢竟遠在半個地球之外,大不列顛的島民們普遍對此沒啥感覺——太平洋的事情,就交給美國佬去對付吧!

大不列顛已經打了六年的仗,帝國的臣民實在是太苦了,太累了,再也承受不起更多的戰爭折磨了。

沒想到,在納粹德國滅亡之後,和平的曙光依然遙遙無期,丘吉爾這個歇斯底里的戰爭瘋子,剛剛打完了納粹的「褐色瘟疫」,還沒讓大家喘一口氣,又要接著跟布爾什維克的「赤色瘟疫」展開較量,急匆匆地派遣了幾十萬英國小夥子登陸歐洲大陸,企圖跟蘇聯人搶地盤……本以為礙於「反法西斯盟友」的關係,俄國人應該不敢直接撕破臉動手,誰知斯大林那個大鬍子還要更瘋,一點面子都不給,就悍然對盟友開打!

從夏天到秋天,連續幾場大會戰打下來,準備不足的英軍在荷蘭、比利時和法國戰場一路潰退,超過十萬小夥子被塞進了蘇聯戰俘營削土豆皮。就連英國人引以為傲的大艦隊,都在荷蘭海域遭到了毀滅性打擊!

雖然戰時的英國實行著十分嚴厲的新聞管制,但是作為大英帝國的統治中樞,倫敦市民還是能夠通過各種門路,打聽到許多愈發不利的壞消息:比如大艦隊已經從荷蘭慘敗而歸,帝國的歐洲遠征軍則正在進行第二次敦刻爾克大撤退,蘇聯人在荷蘭外海的弗里西亞群島對大艦隊悍然投擲了核子武器……

一連串堪稱山崩地裂的噩耗,讓已經在戰爭中被折磨了六年的英國人無限沮喪,而彷彿看不到盡頭的屍山血海,更是讓最勇敢的英國紳士也不由得心生怯意,在內心深處悄然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那個坐在唐寧街十號的好戰胖子,頭腦卻如同花崗岩一般,依舊頑固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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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街十號,大英帝國首相官邸。

在聽完了蒙哥馬利上將的述職,並且打發他回去休息之後,溫斯頓·丘吉爾一下子臉色青黑地癱倒在了沙發上。跟開戰之初相比,此時的他已是一頭白髮,皺紋深深地刻入前額,手背暴出了青筋,而醫生更是早已就他的健康情況提出警告……但頑強的丘吉爾依然不肯離開崗位,堅持著要撐到最後的勝利。

所以,他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老痰,又捂住發痛的心口,轉身看起了牆上掛著的歐洲地圖。

雖然目前「第二次發電機行動」展開得非常順利,撤出比利時和巴黎戰場的五萬英國遠征軍,正在敦刻爾克港陸續上船回國,並未遭到蘇聯紅軍和法國赤衛隊的進一步襲擊,但這絲毫不能改善首相先生的心情。

對於丘吉爾這個最敵視布爾什維克的傢伙來說,如今地圖上展現的歐洲局勢,真的簡直是彷彿地獄降臨!

——從巴黎、柏林、羅馬到雅典,一面又一面刺眼的紅旗,正在歐洲的各座名城古都接連升起。

那一團紅色的惡魔烈焰,從東方的莫斯科出發,一路橫掃過大半個歐洲,徹底將歐陸的舊秩序給打了個粉碎。曾經不可一世的納粹德軍,自從蘇德兩國開戰以來,就失去了之前閃擊法國的銳氣。氣勢洶洶的「巴巴羅薩計畫」,往東只打到明斯克和列寧格勒一線就碰了壁。而廢柴的德國海軍,更是在波羅的海的幾次戰鬥之中,被紙面上十分弱小的紅海軍揍得一敗塗地,連德國跟瑞典之間的航線都被切斷了。

接下來,在漫長的拉鋸較量之中,數百萬納粹德軍被布爾什維克們硬是壓得步步後退,一點點地焚燒成了灰燼。而赤色的瘟疫也突破了國境的限制,翻越了喀爾巴阡山的天塹,在整個歐洲瘋狂蔓延。

到今年的初春,當希特勒這個狂妄的小鬍子,被包圍在柏林的地堡里咒罵著等死之時,蘇聯紅軍已經橫掃過整個東歐和東南歐,以及一部分的北歐,鯨吞了芬蘭、波蘭、捷克斯洛伐克、奧地利、匈牙利、羅馬尼亞、保加利亞、阿爾巴尼亞和南斯拉夫,兵臨威尼斯,叩響了義大利的北大門。最西端的紅軍前鋒,把戰旗插到了北海之畔的漢堡,最南方的紅軍則已經飲馬雅典,在溫暖的愛琴海水裡洗軍靴。

而巴黎的法國赤色分子,也在二月初發起暴動,驅逐了早已被抽調得只剩空殼的駐法德軍,建立起了第二個巴黎公社,並且迅速向著四面八方擴張。就連盧森堡、比利時與荷蘭這三個低地國家,都冒出了不少赤色分子,趁著納粹德國崩塌而產生的政治真空,在各處大城市組織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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