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明末大亂斗 第五十七章 到來與離去(上)

現代世界,中國西北某省的偏僻縣城,一家人民醫院的重症病房。

「……啊——」

略顯凌亂的病床上,一位年輕的男性病人蜷縮著身體,發出了一陣極端痛苦的慘叫。

那種撕心裂肺的劇痛,將這位病人折磨得表情扭曲,他沉重地喘息著,帶著胸膛飛快地上下起伏,眼睛睜得極大,額頭也是密布著厚厚的汗珠,但還是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掙扎著按響了電鈴……幾個護士聞聲撞開房門一擁而入,又是吸氧又是注射鎮靜劑,好不容易才讓他勉強安靜下來。但在護士走後,依然可以聽見一陣規律的「得得得」聲響——那是病人的渾身都在疼痛中顫抖和抽搐,帶著病床一起微微搖晃。

痛!好痛!真的好痛!

沒有患上過癌症的人,真的很難體會癌症晚期患者那種堪稱絕望的痛苦——那是近乎崩潰的懲罰,彷彿全身所有的臟器都在發出悲鳴,除了知道是疼痛之外,已經無法形容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了。

他掙扎著想要在病床上翻個身,換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但僅僅是肌肉稍微一用力,那份殘留在身體上沒有散去的余潮就會被牽動。最初的那份疼痛只是讓他發出了很輕微的呻吟,但因為這疼痛而自然牽動的身體其餘部分,卻也馬上傳來了爆炸般的痛感:一瞬間,這份劇痛就擴散了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哈——哈——」

這彷彿置身煉獄一般的痛苦,已經超出了年輕人的忍受範圍,他猶如被拋上岸的魚兒一般,將嘴巴張開到了極限,卻已經痛得發不出聲音,只能大口的喘著氣,並且再次因為渾身的疼痛而下意識地蜷成一團……良久之後,這份火山噴發一般的劇痛,終於開始慢慢地褪色,但卻還是殘留下了不少隱約的刺痛,讓他無法真正地恢複平靜……穿著的藍白色病號服已經被汗水滲透了,散發出濃烈的異味,白色的床單上還可以看到大片頗為顯眼的汗漬,乍一看簡直猶如小孩子尿床了一般,顯得異常的狼狽。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眼眸也恢複了一些神采,同時感覺嘴唇似乎因為乾燥而稍微有些開裂,但身體卻還是無法自如地活動,只能無奈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正當病人喘息著的時候,兩位身穿軍裝的軍官走了進來,看著這位年輕人形銷骨立的瘦弱模樣,連頭髮也因為化療和放療而掉了個精光,其中一人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發出一聲飽含憐憫的嘆息。

「……吳小雨,三十二歲,孤兒出身,已離婚,沒有兒女後代。原為解放軍某野戰部隊炊事員,後來退役開店,六個月前查出淋巴癌,手術失敗後,癌細胞已擴散至全身,無法挽救,預計最多還能再活三個月到半年……唉,小夥子還這麼年輕,就已經是癌症晚期,真可憐啊。」一位鬢角斑白的老年軍官惋惜地說。

「……比起那些連手術費都交不出來,只能在家裡等死的窮人,他的遭遇已經還算可以了……」另一位中年軍官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同時將手裡的文件晃了晃,「……更何況,他眼下還趕上了一個好時候,得到了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如果換成半年前,恐怕就連億萬富豪都沒這種機會吧!」

「……還得先諮詢一下他本人的意見。當然我想他一定會答應的。」老軍官如此回答說。

然後,躺在病床上奄奄待斃的癌症晚期患者吳小雨,就收到了一份匪夷所思的調查問卷——兩位軍官詢問他,是否願意為了活下去而放棄一切,為國家執行一項終身制的秘密任務?當然,作為報酬,國家可以免費替他治癒身上的絕症。但作為代價,在痊癒之後,吳小雨就得把自己的一條命賣給國家……

「……等到你病癒之後,國家會派遣你們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此再也不能回家,也不會有和家人通電話或通信的機會。你們去的陌生地方可能給你們帶來死亡,也可能會帶來一段豐富多彩的全新人生。現在是你唯一的一次選擇機會……請在十分鐘之內做出選擇,是否要簽署這份保密協議……」

「……我勒個去!還有這種好事?難道是要用我當小白鼠,試驗什麼新葯嗎?還是到沙漠基地里去測試核武器的輻射殘留反應?又或者是到什麼動亂地區去當炮灰?」

聽了兩位軍官訴說的來意,吳小雨的第一反應不是欣喜若狂,而是心中警鈴聲大作——孤兒出身的他,從小就歷經坎坷,深知人心險惡:一般來說,往往免費的東西才是最貴的,便宜從來沒好貨!

但無奈形勢比人強,如今自己病成了這副模樣,已經沒幾天可以活了,不管是怎麼樣聽起來匪夷所思的救命稻草,都會下意識地想要抓住了再說……更何況,自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窮光棍,又不是什麼妙齡的美少女,也沒什麼可以被人騙的——之前起早貪黑開飯店掙來的那點兒錢,基本上早已進了醫院的無底洞,已經沒剩下多少了。就算是想要騙器官,自己這個癌症晚期患者的器官,還會有哪個買主想要嗎?

唉,想來既然是國家出面,那麼這事應該多少還有點靠譜。與其在這間病房裡慢慢腐爛,還不如抓緊機會搏一把算了。反正怎麼樣也不會比現在更慘了——就當是為國捐軀,當了一回敢死隊吧!

被病痛折磨得快要無法正常思考的吳小雨,微微地呻吟著,最終還是簽下了「同意」的答覆。

就這樣,一扇通往新世界的神奇大門,悄悄地朝吳小雨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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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吳小雨被實施了麻醉,塞進了一輛救護車,然後永遠地離開了那家醫院。

又過了不知多久,他才在一陣陣陌生的海濤聲中,又一次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藍天、白雲、碧海、沙灘、清風拂面……還有,一望無際、鬱鬱蔥蔥的椰子樹林?!

這一刻,驟然出現在眼前的熱帶海灘景色,讓這輩子都沒見過海的吳小雨一時間不由得震住了。

極度的驚駭之下,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腦袋,隨即入手竟然是一片久違了的毛茸茸的感覺,不由得又是猛地一驚——自己腦袋上原本因為治療癌症而早已掉光的頭髮,不知在何時居然重新長了出來!

除此之外,折磨了自己身軀許久的可怕病痛,也彷彿全都消失無蹤,五臟六腑都是說不出的舒暢。

——喂喂,難道政府真的藏著什麼不得了的黑科技,把自己的晚期癌症給治癒了?

驚喜之下,吳小雨一骨碌站了起來,一邊摸著自己雖然依舊瘦弱,但明顯紅潤了許多的身體,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然後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頂巨大的鋼管結構野戰帳篷里,正對著敞開的帳門,帳篷外面就是第一眼睜開是看到的熱帶海灘風景。然後自己身下是一張草席,還有草編的枕頭和薄薄的毯子。

迷彩色帳篷的頂部,刷著巨大的白底紅十字圖樣,瀰漫著消毒水的氣息,很像是過去演習里的野戰醫院。帳內的地面上則橫七豎八地躺著另外六個人,男女老少都有,此時全都還在昏睡之中,尚未醒來。

此外,還有一個跟自己同樣穿著病號服的中年人,正站在帳篷外面的草地上,溜達著東張西望。

似乎是聽到了自己起來的響動,那位中年人轉過頭來,先是對吳小雨打量了幾眼,然後才伸出一隻手,笑著招呼說,「……你好,我叫陳東。這位小兄弟,不知你怎麼稱呼?也是跟國家簽了協議過來的嗎?」

「……啊,我叫吳小雨。確實是跟國家簽了份協議才過來的。」吳小雨抓住他的手握了握,同時答道,「……陳大哥,你是不是也在醫院裡跟國家簽的協議?還有你知道這地方是哪兒嗎?」

「……是啊,在香港澳門那邊玩的時候沒當心,染上了艾滋病……不過現在似乎是給治好了。」

陳東苦笑道,「……我也就比你早醒過來那麼兩三分鐘,哪裡會知道什麼內情呢?」

「……呃……我是淋巴癌晚期……」吳小雨吶吶地答道,同時下意識地退避了幾步,試圖離陳東稍微遠一點兒。陳東見狀,只得再次無奈地苦笑一聲,但倒也沒太在意,似乎是已經習慣了。

總之,兩人就這樣一起走出帳篷,在附近到處轉了一圈,發現前方是廣袤的海灘,不斷傳來陣陣濤聲和海鷗的鳴叫。背後是高達數十米的茂密熱帶森林,唯有一條簡陋的道路在椰林與海灘之間穿過,一直通向視野盡頭遠方。道路兩旁的草叢中,遍布著色彩鮮艷的果實和花卉,還有一些從來沒見過的蟲子在枝葉間飛舞。空氣中瀰漫著植物的清新氣息,外加海風帶來的鹹味……

站在海灘上極目眺望,憑著過人的優秀視力,吳小雨清楚地看到在對面的海灣里,坐落著一座頗具科幻氣息的小鎮——猶如樹林般矗立的高大的風力發電機陣列下面,是一片片銀閃閃的太陽能電池板,以及各種科幻風格造型的洋房別墅、住宅樓、寫字樓,甚至還有一座二十層以上的摩天樓!在陽光照射下,成片的金屬屋頂和玻璃幕牆正反射著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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