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明末大亂斗 第二十八章 劉朝佐,你非法穿越的事發了!

「……啊——」

伴隨著一聲低沉的喊叫,一個男人滿身大汗地踢開濕透的被褥,從床上猛然驚醒。

他無力地喘息著,揉著昏昏沉沉的腦袋,之前親身經歷的恐怖記憶,又一幕幕地在腦海中回放。

——兌換了吸血鬼血統、號稱身經百戰的隊長死了,被龐大如山的外星怪獸一腳踩成了小餅餅;分別自稱職業射手、退役特種兵和爆破專家的三個資深隊員,也全都葬身在了那隻外星怪獸的嘴裡,淪為一團團無法辨認的肉糜和骨頭渣子,被咽下消化道……整個隊伍全軍覆沒,只有他僥倖活了下來。

因為在死亡即將降臨之際,身負重傷的他面臨絕境,終於使用了之前花高價兌換來保命的重生道具——【轉生徽章】,從而得以強行脫離劇情世界,以「新人」的身份,重新轉入另一個隊伍的劇情冒險之中。

當然,使用【轉生徽章】的代價也很沉重——既然已經再次變成新人了,那麼之前在無限空間獲得的一切裝備、功法、血統、體質強化等等,都會就此抹消,讓他再次回到初入無限空間的尋常小白領狀態。

唉,真是損失慘重到了極點吶!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好歹是脫離了一次必死的險境,重新活下來了——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誒?等等?既然我現在是新人了,那麼這究竟是什麼世界?資深者又在哪兒?還有其他的新人呢?

直到這個時候,這個男人才終於意識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趕緊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環顧四周,藉助從紙糊窗扉里透進來的熹微晨光,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里,身下是一張雕花大床,床邊是紅木柜子和一盞油燈,還有擺著各色瓷器、琉璃器和小件銅器的博古架,明顯都是古代中國式樣,地板鋪著光滑的青石,室內雕樑畫棟,裝修得甚是精美,宛如中國傳統民居里的豪宅。

可這究竟是在哪兒呢?還有其他的隊員又去了哪裡?

帶著上述疑問,這個再次重生為新人的無限空間輪迴者,有些困惑地抬起右手,看著手上的主神腕錶,然後更加困惑地看到了一片空白:液晶屏幕上沒有任何任務提示,甚至連計時功能都消失了!

喂喂,不帶這樣的,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帶著滿腹的困惑和惶恐,這個一頭霧水的男人只好翻身起床,借著微弱的晨光到處翻找,終於在屋角的一個藤箱里,翻出了一枚官印、一份「文書告身」和一套明朝七品官服,外加一本日記和一冊賬簿。

憑著過去在幾個武俠世界闖蕩的經驗,他捧著這些東西琢磨許久,才終於弄明白了「主神」給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大明新任香山知縣。名字則是被換上了他的本名:劉朝佐。

如今的時間是崇禎四年十二月末,至於他目前所處的地方乃是澳門。

然後,通過行李中翻出來的這本日記,劉朝佐好不容易才搞明白,本時空的自己為啥在快過年的時候,還要跑到澳門來——此時的澳門也在香山縣治下,囊中羞澀的劉朝佐縣太爺是來向葡萄牙人收租金的!

——按照日記上的描述,劉朝佐乃是舉人出身。雖然不是更上一級的進士,但大明的舉人就已經可以稱為老爺,具備了授官的資格。比如嘉靖年間的名臣海瑞海筆架,就是以舉人的身份,放了淳安縣的教諭。

不過一般來說,舉人授官的路,比考科舉要得窄多,而且得官不容易,位置也不會太好。這時候就得要考驗一個人基本素質——是做一個有官無職的虛銜官,還是做一個手握印把子的實權官,又或者在京師里侯缺坐冷板凳,一直坐到地老天荒,就要看你會不會做人,或者說有沒有本錢做人了。

大明的舉人屬於縉紳之列,享有免稅免役等諸多特權。縱然原本是個寄居破廟的窮書生,一旦中舉就有大批鄉民帶著土地來「投獻」,按說是不會有什麼窮舉人的。劉朝佐當然也不是窮人,可是京中跑官的行情實在厲害,為了活動一個縣令下來,劉朝佐的花銷實在不小,連老家的田地都賣了個精光。虧得他父母雙亡,又無兄弟姐妹,家中無人需要贍養,否則族中長老都要舉著拐杖來打他的脊梁骨,罵他敗家了。

在北京城中蹉跎多日,好不容易官職下來了,卻是在大明帝國另一端的廣東香山縣知縣!這個官職讓劉朝佐大失所望:明朝的廣東香山,可不是後世寸土寸金的經濟特區,而是一等一的窮地。明《永樂大典》載:「香山為邑,海中一島耳,其地最狹,其民最貧。」這地方從宋朝開始就是下等縣,屬於有著悠久傳統的窮困邊區。換句話說,是個沒什麼油水可撈的地方,買了這裡的知縣,天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回本?!

但不管怎麼樣,既然到手了一個知縣的職位,就沒有不上任的道理。於是,劉朝佐只好打點包裹,踏上了艱苦卓絕的漫漫赴任之路——原本從京師到香山,沿途都有驛站,劉大人可以省下路費不花錢。偏偏如今卻是崇禎皇爺當朝,剛剛下詔裁撤了天下驛站。這不僅導致陝北出了個大名鼎鼎的下崗驛卒闖王李自成,也給劉朝佐的上任之路平添了無數艱難:一路上的吃喝拉撒、車船住宿,統統都要自己掏腰包!而劉朝佐原本就把身邊幾乎所有的銀兩用在了買官上,結果還沒走到山東,就已是身無分文、囊空如洗了。

幸好,從北京到廣東,沿途有這麼多地方衙門,他身為舉人,是可以與各地的掌印官去敘一敘交情,談一談文字,最後再搞點錢花的。這一路千里迢迢的秋風打下去,至少還不會在半路上餓死。

雖然這種行為與乞丐十分相近,差別不過是街邊乞兒穿破衣,舉人老爺穿直裰而已。可是走投無路之下,劉朝佐又能有什麼辦法?只好一路上鍥而不捨,不顧各地官員的冷嘲熱諷,走一路,要一路,以文明乞討的方式,踏上了漫漫求官路——若是遇到慷慨的官員,大概能討到一二兩銀子,若是遇到吝嗇的,就得做好吃閉門羹的心理準備……更倒霉的是,此時已是明末亂世,從陝北到山東再到兩淮,整個長江以北就沒什麼平安的地方,劉朝佐在赴任路上,遇到的山賊土匪流寇真是一撥接著一撥,幾個心腹小廝都或中途失散,或捲款逃亡,最後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憑著極端頑強的意志,總算是走到了這條長征路的盡頭。

等到他好不容易趕到香山縣的時候,已是十二月下旬,縣衙里都封印休年假了。更要命的是,劉朝佐此時已經身無分文,除了一身官服之外,連衣服行李都典當得差不多了。虧得衙門小吏聞訊趕來之後,看著縣令大人這般落魄模樣,立刻湊錢請他吃了頓接風酒,否則這位劉老爺還真有餓暈在衙門的危險!

只是一頓飽飯管不了多久,劉老爺接下來的日子還不知該怎麼過。

雖然香山縣衙的府庫里還有點兒錢糧,但如今已是年底封衙之時,按規矩一般要過了年才能動用。而劉朝佐如今連飯錢都沒著落,實在熬不過這個新年,偏生他又初來乍到,膽子也小,不敢隨意壞了規矩。想要找幾個大戶打秋風吧!也沒個合適的名頭。幸好他一路行乞上任,早已掉光了節操,根本顧不得什麼體面和威風了,索性就在宴席上羞羞答答地表示,本老爺如今錢財不湊手,諸位能否暫借幾個銀子?

諸位衙門小吏一聽,哪裡不知道這銀子掏出來之後,多半要有去無回?當即一個個叫苦連天,一根毛都不肯拔……當然,讓他們自己拿錢出來孝敬縣太爺是不行的,但縣尊大人的難處,肯定也是要解決的。所以在片刻之後,就有一個老年書吏摸著鬍鬚說道,今年的皇糧國稅早已徵收完畢,造冊入庫,實在擠不出什麼油水。哪怕是想要找本地大戶打秋風,最好也不要挑過年的時候給人家添晦氣,否則日後不好相處。

幸好,如今澳門的夷人還沒繳納今年的五百兩銀子地租,本縣衙役之前去催討的時候,對方說是不見縣令大印不放心,唯恐衙門裡不講信用,給他們來個二次徵收。所以在前任縣令暴病身亡之後,一直拖著沒繳納上來。如今既然新任的縣尊大人已經駕到,那些夷人自然就沒理由再拖欠下去——雖然這筆錢要入公帳,但如果縣尊大人為了安家有急用的話,大家都是混一個衙門的,不會不體諒縣尊大人的難處……

除此之外,澳門那些夷人海商在拜會新任縣尊的時候,肯定也會有一份孝敬奉上。雖然數量可能不太多,但這些錢加在一起的話,怎麼樣也該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劉朝佐過個肥年了。

於是,急著找米下鍋的劉朝佐縣令,就帶了一干衙役和臨時招募的幾個僕人,火速趕往澳門收租去也!

——雖然日後的歷史教科書上,把澳門和香港歸為同類的外國租借地,但事實上,在明朝年間就被葡萄牙人佔據的澳門,跟後來滿清割讓出去的香港等一系列租界,根本就完全不是一回事。

正德八年(1509年),在達。伽馬船隊初次抵達印度的十年之後,葡萄牙船隊就第一次抵達中國沿海,在珠江口奪占屯門島,企圖壟斷中國對西方的絲綢和瓷器貿易。他們先是冒充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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