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黃巾之亂,名仕在野 第十三回 南燁妙法抗瘟疫 張寧出山救洛陽(4)

北上尋找張寧的王越等人並不知道南燁正在盼著他們。為了不引人耳目王越只帶了三個人,史阿、張白騎、司馬俱,留下了管亥、裴元紹二人,分守長安、洛陽。

為了加快速度,四個人每人騎了三匹快馬,從洛陽北上,換馬而行。人少的好處便是不容易引起大隊山賊的注意,壞處則是會有不少小蟊賊打他們的主意。便是幾人、十幾人一夥的草寇也敢出來劫他們一道。

面對這些多如牛毛的山賊,王越是走一路殺一路。一邊殺一邊感嘆自己真的已經過氣了。想當初自己周遊各州,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時候,哪兒會有山賊敢打劫他?他不去打劫別人就算好的了。

史阿99的武力值只差王越一線,可是若論經驗老到卻和王越差了十萬八千里。他自從出師以來還從沒殺過這麼多人。提著一把不停滴血的龍淵劍,史阿感覺自己殺人都殺的有些手軟了。可是再看師父王越,出劍的速度還是如同雷光閃電,往往賊人還來不及反應,咽喉已經被劍尖刺了個窟窿。

王越的劍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一眼就看出了史阿揮劍時的那一絲猶疑。可是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每次都將賊人放過幾個留給徒弟去斬殺。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徒弟什麼都好,劍術也已然練到了巔峰,就還差最後的一絲火候,那就是心境的歷練。

身為劍術宗師,王越知道練心不一定非要殺人,可是殺人卻是最好的練心方式。直面生死的戰場,就是看透生死的修鍊場。在生與死之間,世上的一切選擇都變得如此簡單,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在這生死試練之中,可以相信的便只有手中的劍,可以依靠的便只有常年苦練的武藝。

每次看到史阿,王越就想起了年輕時的自己。「18歲匹馬入賀蘭山,隻身取羌族首領首級而歸,無人敢當其鋒。」這一句話就是世人對自己年輕時的評價。可是誰又能想像這句話中包含了多少兇險?

那時的王越劍法剛剛大成,他的師父便給了他一個任務,殺死為禍一方的羌族首領,取回他的頭顱便算出師。年輕的王越心高氣傲,自覺劍術已天下無雙,隻身匹馬就進了賀蘭山。等他進入了羌族領地才知道這個任務有多麼困難。他所要面對的敵人可不光是一個羌族首領,而是成千上萬的羌族戰士。

即便面對千倍於自己的敵人,王越也沒有退縮。他有十足的信心殺死全部的敵人,完成自己的任務。他從白天一直殺到晚上,又從晚上殺到了白天,全身上下沾滿了異族的鮮血,可是他卻沒有一絲猶豫。他在心中告訴自己,這些異族都是劫掠中原的十惡不赦之徒,他們死在自己的劍下是他們該死。

可是當王越殺了無數羌族武士逼近羌族首領的時候,他猶豫了。因為那些羌族的老幼婦孺全都聚集在一起,拿起了武器,保衛著他們的首領。王越從這些女人、老人和孩子的眼中看到了憤怒。自己剛才所殺的那些羌族勇士或許就是他們的丈夫,他們的兒子,他們的父親。

王越斬殺那些勇猛無畏的羌族勇士時沒有絲毫猶豫,可是此時面對這些羌族勇士的親屬他猶豫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在他眼中劫掠中原的羌族首領,卻是這些婦孺的保護神,是能夠帶領他們生存下去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殺死這個羌族首領。

羌族首領似乎看到了王越心底的動搖,他呼號著,命令著所有的族人沖向了王越。當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用一根木槍刺向王越的時候。王越動了,他削斷了木槍,而後斬下了那個少年的頭顱。

在鮮血飛濺之中,王越悟道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若是此時不殺了這個羌族首領,那他日後就還會進犯中原,殺死無數的無辜百姓。而這個死去的少年就是他將來作惡的幫凶。

在戰場之上沒有對錯,只有你死我活。而劍術的真諦絕不是什麼強身健體、愉悅心靈,也不是為了比武取勝、嘩眾取寵,而是殺死敵人,讓自己活下來。

誰也不知道,18歲的王越取回羌族首領首級的時候,並非無人敢當其鋒,而是已無人當其鋒,所有阻擋他的人全都死在了他的劍下。王越的劍法從此大成。

王越將史阿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般對待,自然清楚史阿的劍術已然練到了極致,所差者唯有頓悟劍道而已。所以他這次便有意鍛煉史阿,希望他能夠領悟自己的劍道。

史阿也同樣了解王越,他很快就發現師父每次遇到賊寇,都有意放過來幾個讓自己對付。一時間他想不出師父的用意,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山賊的兵器招呼到自己身上,便只有先對付了眼前的敵人再說。

山賊殺了一波又一波,史阿越來越覺得這些骨瘦如柴,手持鋤頭、木棍,出手毫無章法的人不像山賊,而是像一群躲在山中的難民。他的手開始微微顫抖,跟著一起顫抖的還有他的心。他開始懷疑這些人到底該不該殺。

黃巾軍出身的張白騎和司馬俱倒是不存在史阿的問題。他們兩個都是久經戰陣,見識了太多的生死存亡。要說他們兩個所欠缺的便是武藝,而不是心態。可是要對付這些蟊賊,他們兩個的武藝也綽綽有餘了。

張白騎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回憶什麼往事,時不時臉上還會露出笑容。時而微笑,時而傻笑,搞得旁邊的司馬俱毛骨悚然。

司馬俱真希望王越、史阿這兩個殺神也放過幾個山賊來給張白騎找點事做,省的他一直坐在馬上看著前面陰笑。

第一次發現張白騎在笑的時候,司馬俱還以為他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可順著張白騎的目光一看,他就見到王越正用手中的龍淵寶劍削掉了山賊的半個腦袋。

由於寶劍太鋒利,掉了腦袋的山賊一時間沒有倒下,司馬俱就見到一個只剩下嘴和鼻孔的山賊站在那裡,腦漿和血漿充滿了僅剩的半個顱腔,就像一碗紅白相間的豆腐腦。把司馬俱噁心的差點吐出來。

司馬俱在心中將張白騎的祖宗八輩都罵了個遍,覺得這張白騎簡直不是人,而是個惡魔,看到如此可怖的情景竟然還有心笑。可是時間一長,司馬俱就發現張白騎根本是在走神。這下他更生氣了,就算前面有王越、史阿兩個殺神擋著山賊,除了看馬也確實沒他們兩個什麼事,可此時畢竟正在廝殺,你張白騎難道就不能稍微緊張一點嗎?就算閑的蛋疼也別傻笑嚇唬人玩好不好?

就在司馬俱心裡憋氣想給張白騎找點事做的時候,一個山賊還真突破了史阿的防線沖了過來。

原來這個山賊見王越、史阿武藝高強不好對付,還以為他們兩個劍客是張白騎和司馬俱僱傭的伴當,所以便想來個擒賊先擒王。趁著史阿心中猶疑,手上變慢的時機突破了防線,打算先抓住張白騎、司馬俱二人作為籌碼要挾王越、史阿投降。

司馬俱一見山賊過來反而樂了,高聲叫道:「白騎!有賊人過來了,還不快動手?」

陷入回憶的張白騎被司馬俱一嗓子猛然驚醒,似乎還沒搞清楚眼前的狀況慌張道:「什麼賊人?莫傷了寧兒!」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