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強氣的手都哆嗦了，看著馮宇半天，愣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領導，你看啊。你跟俄羅斯人說了，市裡採購了一批我們松江牌的汽車，而且數量不低於一百輛。這事兒俄羅斯人記著呢。回頭他們一看，市裡根本就沒買，他們肯定會想，松江牌的汽車有問題呀，否則市裡為什麼說買又不買了？」
「市裡不需要買！」張瑞強怒道。
「怎麼不需要呢？你看啊，咱們哈爾濱是省會城市吧？人口在全國都算是前列吧？還有咱們哈爾濱地方也大，又有那麼多區縣，很多市局的領導，都不下去視察工作，因為整個局裡，就那麼兩三輛車，這也太寒酸了吧？不說其他城市，就說我去南方那些城市，還不是省會呢，人家那車多的，辦事兒效率也高。」
「每個市局有兩三輛車怎麼不夠用？還每個副局長都要配車不成？」張瑞強反問道。
當初他在外經貿廳當副廳長的時候，也沒有專車，每次要出去辦事兒，都是先聯繫小車班調一輛車。
「領導，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咱們哈爾濱稅收才多少？現在是多少了？翻倍增長了吧？就算不是每個副局都配專車，但每個局裡的小車，總要多準備幾輛吧？有點什麼事兒，出行也方便不是？就說農業局和畜牧局，每個單位總共才三輛車，還都是咱們哈飛廠出的小麵包。你覺得，他們的領導，心裡能沒有些不平衡？不會影響工作效率和工作積極性？」
「他們敢！要是誰敢工作懈怠，別怪我處分他們！」張瑞強厲聲說道。
馮宇一拍腦袋，這老張油鹽不進啊。
「領導，要獎懲結合，才能提高工作效率。別的城市，就說咱們哈爾濱北面的雞東，人家一個副縣長都配專車，咱們呢？這樣一來，隊伍不好帶啊。」
「你很懂公務猿嗎？」
「就算我不懂公務猿，但我的公司，也有幾千員工了吧？遍布全國各地，甚至國外都有。人是需要刺激的，否則很難有動力。那些人，當公務猿，當領導，可不都是為了奉獻。但不可否認，那些為了陞官，為了地位的人中，很多人能力也非常強。這時候為什麼不給他們一些刺激，讓他們做出更好的成績呢？」
「為了刺激他們，就一定要買你的車？」張瑞強不屑的冷笑道，這什麼歪理！
「那我想問，為什麼市裡每次接待外地大客商的時候，都要派出那輛賓士？」馮宇反問道。
說白了，還不就是一個面子問題。再說了，市裡就算想禁止，這事兒禁得住嗎？已經不止一個市局的單位給李明德打過電話，諮詢各款車的價格了。
市裡不撥款，他們就沒錢買車了嗎？那些領導，就是挪用其他款項也會買車的。還不如市裡統一採購呢，還能省點錢。
「公務車，是為了安全、方便、快捷。你說的接待客商，那是一種很正常的待客之道，全國都這麼干，有什麼問題？」
「領導，市裡要待客，各局，各區縣，難道就不要待客了？你看看下面的領導，坐的都什麼破車。桑塔納都算是好的，還有夏利、普桑、吉普、紅旗，這車開出去，哪兒安全了？我們的車才是最安全的，所有車型，全部配備了安全氣囊，並且外觀嚴肅大氣，非常適合公務使用。再說了，市裡不採購，你確定縣裡就一定不採購嗎？」
張瑞強皺著眉頭不說話，他當然清楚，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就算明令禁止，也禁不住的。
「還有啊，有些部門，是必須配車的。比如公、檢、法，他們的很多資料，都是保密的，你讓他們來回擠公交還是打車？這一年打車下來，費用可也不低。你看看咱們哈爾濱的警察，在看看別的大城市的警察，差距不是一點半點。你說街上抓個小偷，讓他們坐公交車帶回去？」
「說來說去，還不是讓我買你的車？這事兒還在研究呢，你說再多也沒用！」張瑞強根本就不聽馮宇說什麼，堅持住，就是不鬆口。
唰~~
馮宇從包里掏出一份報紙，在茶几上攤開。
「領導，看看，這是昨天哈爾濱的新聞。有兩個小流氓，騎著摩托車搶包，兩個警察奔跑兩百多米後，被輕鬆甩開。要是他們有車，你說那兩個小流氓能跑掉嗎？下面這是記者的隨機採訪，很多市民都表示，對此非常擔心，認為我們哈爾濱的警察無能！」
張瑞強冷笑道：「哼，那兩個小流氓，騎著的也是松江牌摩托車吧？」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的警察部門，必須配車了。再說了，萬一發生點什麼事兒，警察也能第一時間出警。市裡就沒接到一些投訴，說警察出警太慢的？」馮宇手指點著茶几梆梆響。
張瑞強沉默了，這種情況，當然有，但哪個城市沒有這種投訴，京城也有啊。照馮宇這麼說，每個分局都要採購，那派出所要不要採購？全市分局有將近二十個，派出所更是上百個，是不是都要配車？
哪怕是買最便宜的車，也要兩千萬吧？市裡哪兒拿得出來這麼多錢？
「這事兒會解決的，市裡暫時沒那麼多錢，全部投入到警察部門了，其他部門怎麼辦？提升警察裝備，也不是這麼個提升法。」
老張終於是鬆口了啊，這才是馮宇的目的。
馮宇笑眯眯地說道：「不就是沒錢么，我給你出個招啊。其實錢的問題，市裡完全不需要操心。你只要放開口子，他們會自籌資金的。」
「自籌資金？怎麼個自籌法？」
「您沒發現，自從咱們哈爾濱工業復甦以來，咱們的歌舞廳、洗浴中心等地方，也重新復甦了嗎？這裡面的不法交易，可不少啊。」馮宇挑著眉毛說道。
「有這事兒嗎？」張瑞強皺著眉頭，這種情況，他怎麼不知道？
「比宋老四那個時代是差了不少，但打架、涉黃、涉賭的情況，絕對不少。只要他們抓一批，罰的錢絕對夠買車的。既打擊了不法犯罪分子，又能自籌資金提升警察的裝備，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這裡面很多部門都可以自籌資金嘛，他們逢年過節的時候，就沒這麼干過？比如工商可以取締那些無照經營的小廠子，衛生局可以掃蕩那些黑診所，具體的辦法，那些單位都能自己想到的。市裡，其實不用花一分錢，甚至還可以從這裡賺一筆錢。」
「賺錢？」張瑞強迷糊了，怎麼市裡還能賺錢呢？
「對啊，以市裡的名義，統一採購，我可以給你一個批發價嘛。市裡收那些單位的，就可以按照零售價來了啊。你想想，這裡面的差價？」馮宇繼續誘導。
張瑞強瞪大眼睛，馮宇這個思想，他感覺越來越跟不上了。不過話說回來……貌似這還真是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