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第六章 再組勁旅

虎義向博真道:「你去看是哪個不知情趣的混蛋在敲門,正談得高興,竟來壞我們的興緻。」

博真興奮的跳將起來,道:「管他天王老子,由我博大爺去打發他。」

說罷掠往門外。

管軼夫搶著道:「我們抵中土後,在首個有些規模的城市,光顧第一所青樓。噢!當躺在娘兒的香懷裡,熱呼呼的巾子敷上臉,左一個,右一個,喝酒、吃東西不用動半個指頭,整個青樓的姑娘們全擁來招呼我們,那種飄然欲仙的感覺怎都沒法說出來。嗅著她們的浴香、發香,想的卻是戰爭和乾旱的荒漠,分不清置身於哪個地方,真的爽透了。」

龍鷹笑道:「確是荒淫無道,用了多少金子?」

虎義道:「是見人就打賞,難得有花錢的機會。我和老管不同,忘掉一切,只懂在娘兒們身上取樂,我開心,她們更開心,事後我們一致公認,第一次逛青樓,乃畢生難忘的經驗。第二次到青樓去,感覺總差上點兒。」

管軼夫探手過來抓著龍鷹肩頭,嘆道:「因為我們再非那麼飢不擇食哩!」

三人互望兩眼,齊齊捧腹狂笑。

博真回來了,攤手道:「打發不了!」

虎義罵道:「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是否出來混的?」

若在塞外之時,實難想像虎義以這種語調向博真說話,現在說的和受的全是一副事該如此的模樣,可知同生死共酒肉後,三人兄弟情誼之密切。

龍鷹道:「是何方神聖?」

博真坐回位子去,雙目放光道:「是個坐在車內美得可滴出汁液的甜姐兒,如果到青樓,肯定成為最紅的姑娘,老子第一個找她。」

龍鷹見他滿腦子青樓,沒好氣道:「叫什麼名字?」

博真張口想說,竟說不出來。

管軼夫忍著笑道:「博大爺的獨家本領,就是常喚錯人家姑娘的名字,弄得娘兒們大發嬌嗔。」

博真毫無愧色的反唇相譏,道:「這個叫春香,那個叫秋蘭,怎記得那麼多名字?有時連樣子都弄錯。哈哈!」

接著拍額道:「好像是姓陳,噢!是姓沈。對!是沈美人兒。」

龍鷹心中大奇,竟是沈香雪。

虎義道:「她有什麼話說?」

博真洒然道:「人長得美總佔多些便宜,我本著不理對方是誰的宗旨,直接逐客,豈知給她揭簾露出嬌容,用那雙天生能勾引男人的大眼睛掃了幾眼,滿肚子的說話沒一句說得出來,還彬彬有禮的請問她因何事來找范爺,要不要代為通傳。不要怪我,換你們兩個老色鬼出去,情況不比我好多少。」

他的話惹起鬨堂笑罵。

龍鷹放鬆下來。

今天他像在驚濤駭浪里的小舟,這刻給拋上浪峰,下一刻墜沉水底,人像扯緊的弓弦,擾人的煩惱從各方襲來。可是眼前由自家兄弟形成的小天地,卻使他如若躲進亂世里的桃花源。在這裡,一切不用掩飾偽裝,笑是真笑,不用擔心說錯話惹來不測的後果,大家全無顧忌,人要這般的生活方有意義。

博真拍額道:「記起哩!甜姐兒說在外面等范爺,范爺辦妥事後可到車內寵幸她,老子羨慕死了。」

聽著他們以前從自己處學來的粗言用語說話,感覺尤為親切。有感而發的道:「羨慕的該是小弟。」

虎義道:「有什麼娘好羨慕的,我們的玩意是用金子去買的,你的卻不用半個子兒,還送上門來。」

管軼夫陰陽怪氣的道:「依我說是各有千秋,范爺是登榻容易下榻難呵!」

虎義和博真頓足狂笑。

龍鷹心中喚娘,管軼夫現時的說話行徑,說給荒原舞、風過庭等人聽,包保沒人信自己的話,心中湧起寬慰。

戰爭加寶藏,改變一切。

龍鷹陪他們笑一陣子後,道:「在未來的歲月,我需要另一支精銳勁旅,可在任何環境下作戰,最重要是每一個都是可絕對信任的兄弟。這場戰爭的戰場,不局限於一地,廣被中土大漠,敵人是所有破壞我們和平安樂的混蛋,默啜是其中之一。」

虎義摩拳擦掌的道:「真高興你老哥不肯罷休,默啜是罪魁禍首,萬死不足辭其咎。他奶奶的!想起鳥妖,我們恨得牙癢。」

博真伸個懶腰,道:「荒唐夠了,好該隨范爺做點正經事。下一步該怎麼走?」

可怕的無畏戰士又回來了,在三人身上復活。

和他們不用說廢話,肝膽相照。

龍鷹有感而發的道:「人!最重要是對大地有敬畏之心,此為任何有倖存在於天地間者應有的態度,這種敬畏心令我們旁及大地上的有生或無生之物,也就是愛心,是人性。一旦失掉這個敬畏之心,人性勢將泯滅,視其他人為可隨意踐踏的踐物。這些沒有人性的混蛋,就是我們的敵人。」

他這番話,是虎義「我開心,她們更開心」兩句話引發的,正因他們充滿愛心,故能花錢有道,沒將自己的歡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比起楊清仁、武三思和張氏昆仲之流,分別處就在「人性」。

塞外諸族,比中土人對大地存有更大更深的敬畏。

這番話對他們說,領會格外深刻。

三人沉默下來,咀嚼龍鷹突如其來的感觸。

龍鷹續道:「第一步是召集舊部,記著不可勉強,人少沒問題,必須個個高手。首先是到幽州去,找得丁伏民,由他負責中土的部分,你們負責塞外的召集。組成部隊後,裝備集訓,這些不用我教你們吧!」

三人轟然應諾。

馬車起行。

龍鷹靠貼沈香雪道:「不嫌太張揚?」

兩人關係不同,坐得親密點,小事至極。

沈香雪淡淡道:「嬉玩完了嗎?你們起鬨的笑鬧聲,隔院門仍聽得到。」

龍鷹想起博真「送上門」的笑語,心中微熱,香她臉蛋一口,笑嘻嘻道:「我和他們一見如故,互相羨慕。」

沈香雪訝道:「有什麼好羨慕呢?」

龍鷹笑道:「小弟羨慕他們的縱情放肆,花天酒地,不用擔心明天;他們則羨慕小弟有正事可做,不用費神去想每晚該到何處尋樂子,如何找到新鮮和刺激,不想重複昨晚剛做過的事。哈!二姑娘尚未答小弟剛才的問題。」

馬車駛出日安居,注入大路的車馬流去,從一個世界,到了另一個世界,喧鬧聲從四方八面潮水般浪卷而至。

沈香雪輕描淡寫的道:「現在與你范輕舟有關的任何事,與是否張揚拉不上關係,因再沒人當你是一回事。」

龍鷹失聲道:「消息傳得這麼快?」

沈香雪哂道:「你沒聽過『一傳十,十傳百』嗎?一個時辰前,二張以勝利者的姿態,公布了聖神皇帝限你三天內離開神都,三年內不得回來的消息,現在不單沒人理會你,更不敢碰你。與你接觸,等於公然開罪二張。」

接著又道:「太子妃親下嚴令,不準安樂郡主或東宮的任何人見你。」

龍鷹心忖如此最好,他定力有限,頂不住李裹兒的色誘就糟糕之至。

道:「二姑娘又如何?不怕得罪二張?」

沈香雪目光移往窗外,噘噘嘴兒,若無其事的道:「我陪你一起返大江去,得罪他們又如何?」

龍鷹心呼「不是吧」!如此自己還如何做人?真希望她是順口亂說,又隱隱想到這是對方深思熟慮後放沈香雪來相會背後的原因,用她來縛死「范輕舟」。

能想出如此絕計者,定是湘夫人,其他人包括無瑕在內,不可能如湘夫人般了解「范輕舟」。

表面看,一俟送突厥婦孺返鄉之事功行圓滿,導致雙方衝突的原因不復存在,反成雙方合作開始的契機。現在楊清仁和「范輕舟」稱兄道弟的,「范輕舟」亦以善意回應之,虛與委蛇,確沒有斗下去的理由,還形成了可互惠互利的形勢。

最厲害處是其試探的作用,如果表象一如內涵,從任何方向瞧,「范輕舟」沒有拒絕此活色生香的「大禮」的道理。

他可以向眼前嬌艷欲滴、秀外慧中的絕色說狠心話嗎?

龍鷹奇道:「二姑娘不怕晚晚給小弟大討便宜?」

沈香雪別過俏臉,橫他嬌憨的一眼,滿不在乎的道:「一件是糟,兩件也是糟,還有何好害怕?」

明知眼前是最燙手的熱山芋,仍不爭氣的心裡發熱,想起那晚的抵死纏綿,她的嬌姿美態歷歷在目,自制力差些兒全面崩潰。幸好曉得萬萬不行,不過斷然拒絕勢中對方試探之計,智者不取。

哈哈一笑道:「在米未成炊前,二姑娘好好考慮。小弟亦不能隨便答應,因有前車之鑒呵!」

沈香雪沒有逼他,無可無不可地微聳香肩,動作既可愛又氣人。

龍鷹問道:「我們是到哪裡去,不是二姑娘在神都的香閨吧?」

馬車從主道轉入橫街,車馬行人明顯減少。

沈香雪道:「早說過嘛!是你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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