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九章 雨夜格鬥

龍鷹輕笑一聲,竟旋轉起來,一下了避過所有指氣掌勁,來到楊清仁右側三尺許處。

楊清仁心叫糟糕時,龍鷹的攻勢已如長江大河般奔騰而至。

龍鷹是含恨出手,絕不留情。論武功,即使楊清仁狀態不佳,頂多大致上是平分秋色之局,龍鷹占不了多大便宜,可是龍鷹卻掌握到他唯一的弱點,就是絕不會拿小命去賭博,掉了命還怎做得成皇帝?

正因能知敵,所以楊清仁今夜註定吃大虧。

倏忽間,兩人硬拼了百多招。

龍鷹緊鍥著楊清仁不放,全是埋身搏擊的戰術,逼得楊清仁只能以快對快,見招拆招,招招苦擋,不過他乃「不死印法」的嫡系傳人,兼具玉女宗和「影子刺客」楊虛彥兩家之長,在近身戰鬥上確不遜於龍鷹,竟仍能不失一招,只因先機盡失,被龍鷹壓著來狂攻猛打,落敗是早晚間事。逃走嗎?則是提也休提。

如此形勢,是由龍鷹一手營造出來,目的在誘使楊清仁掉下陷阱,憑「不死印法」硬捱他一招以保命逃生。

能否殺傷楊清仁,關鍵系乎可否破他的「不死印法」,而龍鷹或許是天下間唯一辦得到的人,因他的「魔氣」根本不是任何形式的真氣,而是介乎生死,甚或超越生死的奇異能量。

多次交手後,龍鷹對「不死印法」已有一定的認識,此法最大特點是能將敵手入侵的真氣轉化,害變為利,達致生生不息,無有窮盡,若如天道循環,面對著這麼愈戰愈強的對手,誰敢言勝?

龍鷹現時身具二氣,既可分開或合流運作,亦可互相配合,一明一暗,變化萬千,超越了任何頂尖級高手識見的範疇,也令他可瞞過像無瑕般的人物。

故在交鋒後,龍鷹巧妙布局,以「道炁」為輪,「魔氣」為軸。比起他的魔功,道炁雖然尚未成氣候,但因曾經死亡的洗禮,已具備「至陰無極」的雛形,加上魔勁在背後的支持,全力施為下對楊清仁有著絕大威脅,更想不到龍鷹尚有保留。

情況有點像利刃倒轉來用,握的是劍鋒,以劍柄攻敵,招數仍是凌厲精微,可是只要楊清仁認為可藉不死印奇功硬捱他的「劍柄」,會發覺「劍柄」變回銳不可擋,使他無從化解的「劍鋒」,立中龍鷹之計。

情況之巧妙,非是任何言詞可作出恰當的形容。

兩人默默纏戰。

龍鷹驀地於幾全無可能下加強攻勢,剎那間向楊清仁攻出三拳、兩掌、一肘和連續從不同位置疾攻的五下腳踢、兩記膝撞。

勁氣不住爆響。

楊清仁被殺得左支右絀,眼看崩潰之際,雙目忽然精光暴閃,側撞龍鷹。

龍鷹一個掌劈,結結實實劈中他肩頭時,楊清仁亦搶得機會,右肘撞在龍鷹肋骨處,但氣勁尚未吐實,已應劈橫跌開去。

雖說沒有撞個結實,但楊清仁的真氣何等厲害,龍鷹不單沒法乘勢追擊,還氣血翻騰地往另一邊挫跌,坐看對手逸出他可控制的範圍。

楊清仁慘哼一聲,借勢繼續橫移,穿林過樹的消沒不見。

龍鷹勉強立定,雙腿發軟,忽然噴出一口鮮血,心叫厲害,從相反方向離開。

「宋問」靈巧地穿窗而入,移到床邊,先揭開面具,隨手放到床頭小几上,又脫下外袍,露出緊身武士服包裹著的優美身型,然後天不管、地不理的鑽入被窩裡,投懷送抱。

龍鷹狼吻個夠,滿足的道:「場主下半夜沒睡嗎?現在天仍未亮呢!」

雨在半個時辰前停歇,草樹濕潤的氣味隨風滲進。

商月令嬌喘著道:「你這人哩!神神秘秘的,辦完事又不來陪人家,累月令擔心死了。咦!是血的氣味,你是否受了傷?」

龍鷹一雙手不受控制的為她寬衣解帶,嘆道:「時日無多,一俟老傢伙們答應你的要求,必以不準與我見面說話作交換條件,所以絕不可將榻上的寸陰寸金用到其他無謂的事上,場主明白嗎?」

龍鷹在美麗的場主悄悄離開後,睡至午間才被喚醒,因穆飛來找他。

樓外天朗氣清,秋陽當空,昨晚的茫茫夜雨,過不留痕。

天明前的短敘,比之上兩次的歡好,遠為激烈纏綿,或許因其偷偷摸摸的情味,不論如何愛生愛死,只能在默默里發生、進行,於天明前結束。

美麗的場主釋放了心內的「野丫頭」,讓他看到她高貴優雅的另一面。

匆匆梳洗換衣,又洗掉內衣的血跡,到廳子見穆飛。

在圓桌的對面坐下後,穆飛興奮的道:「我們贏得決賽權哩!」

龍鷹衷心的道:「恭喜恭喜!噢!你們對上的不是皇室隊嗎?」

自己蒙頭大睡之際,外面的世界仍輪轉不休,感覺特異。

穆飛道:「本以為是一場硬仗,豈知河間王沒有落場比賽,使我方勝得輕鬆容易。」

龍鷹倒沒想過楊清仁因傷而缺席,問道:「河間王因何事未能參賽?」

穆飛道:「據說河間王昨夜練功時出了小岔子,須至少三天方能復元。」

龍鷹心裡咋舌,傷得這麼重,竟有把握三天內回覆,此子確不可小覷。

穆飛情緒高漲,接下去道:「我已私下找大總管說話,想請范爺在三天後的決賽為我們助陣,看來該沒有問題,因他著我來請范爺去見個面,應是親自邀請你,以示尊敬,餘下就是場主的一關。」

龍鷹心忖不會那麼簡單,可是宋明川好該為穆飛著想。因穆飛現在的情況,是宋明川一手造成。

問道:「嶺南和關中兩隊的賽事有結果了嗎?」

穆飛道:「在一個時辰後舉行,因今早的賽事沒有看頭,所以人們將希望寄托在這場賽事上,肯定有一番熱鬧。」

又壓低聲音道:「今早起來,小子找商豫練武,我當然蒙著雙眼,確是精彩,這麼簡單的竅法,我偏想不到,打馬球時特別得心應手,小飛再謝范爺。」

龍鷹道:「單知道方法是沒用的,必須有心法配合,得而後忘,然後是得與忘之間。皇室隊是否輸得很難看?」

龍鷹關心的是李裹兒的面子和心情。

穆飛道:「不用提醒,小飛也知該怎麼做,以三籌勝出,還盡量予安樂郡主顯身手的機會,賓主盡興。」

龍鷹記起由李裹兒喝停比賽,讓決賽能和局收場的計畫,心想以前是怕李裹兒來找他,現在則是苦無接近她之法,看來待會須到馬球場碰運氣,如仍然找不到與她單獨說話的機會,只好求場主和她說。道:「好吧!這就去見大總管,看他有什麼話說。」

表面看,宋明川要單獨見他,是為打個招呼,好在上報場主前,弄清楚他參賽助陣的心意,但在言不及義的場面話後,宋明川最想曉得的是他和「宋問」的真正關係,關鍵處在於商月令有否向范輕舟表露身份。

從宋明川、商遙等元老級的人物,到穆飛、商豫等後起之秀,飛馬牧場的人遠較外面的人忠厚單純,安分守己。應付他們比應付神都的人容易多了,頗有在塞內的塞外民族風尚,強悍熱情。

片刻的交談,龍鷹畢恭畢敬地行足下輩之禮,贏得了宋明川少許的好感,當他從言詞間巧妙表露渴望再見場主之意,宋明川放下心事,還細詢范輕舟和桂有為的關係。

龍鷹一一應對,順道說出與軍方的關係和與大江聯的明爭暗鬥,當然限於街知巷聞的事。

最後主戲來了,宋明川略一沉吟,道:「昨夜發生了奇怪的事。」

龍鷹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故作驚訝的道:「奇怪的事?」

宋明川道:「場主府有三園一場,場是外院的大廣場,園為後山的『退思園』,佔地最大,另兩園分別為東園和南園。輕舟的觀疇樓,位於東園邊緣處,相對的另一邊是南園。怪事發生在南園內,府衛忽聞打鬥的聲音,趕到時已不見人影,卻仍可嗅到血腥味,惜痕迹被雨水洗刷掉。我們本仍不以為意,或許是兒郎們聽錯,血腥氣則是『杯弓蛇影』,可是今早河間王忽然缺席球賽,聲稱練功出了小忿子,須數天方可復元,使我們生出疑惑,輕舟對此有何看法?」

龍鷹可肯定宋明川已問過觀疇樓的管家僕婦們,他們屬商月令的人,當然力證他返樓後一直沒有外出,否則宋明川不會這般客氣。宋明川什麼人都不找,偏找他來問話是理所當然,因他和楊清仁的關係撲朔迷離、敵友難分,龍鷹凡事均祭出楊清仁作擋箭牌,最奇怪是楊清仁次次不負所托,為他說好話。【校者按:笑煞我也!】

如有人在雨夜和河間王武鬥,嫌疑最大者非「范輕舟」莫屬。

龍鷹心忖如果老實回答,就是飛馬牧場已成他和楊清仁在各方面較勁的戰場,包括爭奪商月令在內。自在洞庭湖總壇首度與楊清仁正面交鋒後,要到這裡方有機會。

此時龍鷹最簡單的應付方法,是推個一乾二淨,宋明川亦莫奈他何,但心中會很不舒服,因明知他在說謊。

龍鷹恭敬的道:「飛馬節嚴禁武鬥的規矩,輕舟比任何人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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