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十六章 魯公寶庫

楊清仁道:「我有一個要求,如范兄辦得到,我立誓全心全意助你讓族人可安返塞外。如此心有異,教李清仁絕子絕孫,不得好死。」

龍鷹心中大罵,他以「李清仁」立誓,而非「楊清仁」,擺明毫無誠意,是欺騙的行為,卑鄙之極。

也不說破,道:「究竟是哪方面的事?」

楊清仁道:「只要范兄如我般起誓,永遠不將我河間王的身份,泄露與第三者曉得,特別是寬公,我會非常感激,且必有回報。」

龍鷹故意麵露難色,沉吟道:「這樣我很難向寬公解釋其中一些情況。」

楊清仁道:「只要范兄告訴寬公已和我們達成協議,便可以說得通。」

龍鷹道:「好吧!范輕舟絕不向任何人提及河間王與白清仁乃同一人,如違此誓,地滅天誅。」

楊清仁欣然道:「范兄的恩義,我會銘記心中。」

龍鷹心忖你記著的該是絕不容我活下去,他不仁我不義,雙方都以假身份立誓,而他龍鷹則更勝一籌,見到寬玉時可立即告他楊清仁化身為河間王,依然沒有違背毒誓,其中竅妙,令他想想也感快意。

楊清仁道:「我回去了。」

龍鷹看著他起立,為馬兒裝上馬鞍,翻上馬背,方悠然道:「神都見!」

楊清仁怔了一怔,朝他瞧來,欲言又止,終沒有說出來,揮手去了。

龍鷹又坐了一會兒,策騎離開。

營地十帳九空,只有牧場的人在清理場地,大部分賓客均到了山城去。

龍鷹心懸採薇,催騎疾奔,趕過數隊人馬,到登上山道,因人多馬擠,不得不放緩下來。每當找到空隙,立即策馬超前。

山道人聲、蹄聲混雜,鬧哄哄的,話題離不開早上的幾場賽事。

倏地前方一把熟悉的聲音傳入耳內道:「現時的形勢愈見分明,論實力,仍以牧場隊高踞首席,不論馬的質素、騎功、球技,都好得令人無話可說,配合上更是遠勝其他各隊,故每次勝來都像風捲殘雲,爽脆漂亮。」

另一個同樣聽過的聲音道:「唯一能與牧場隊有一拼之力的,除我們關中隊外,就只有嶺南隊。皇室隊雖然有如河間王般的出色馬球高手,但獨木難支,能打進準決賽已相當不錯。」

「關中隊」三字入耳,終記起說話者是何人。由於山路傾斜,說話者又位於隊頭的位置,隔了三十多騎,聞其聲而不見其人。

最先說話的是著名世家大族的宇文愚,身為東宮侍衛頭子的宇文破乃他的堂弟。宇文閥乃隋唐時期名震天下的四大高門世閥之一,現在的聲勢雖大不如前,但仍是顯赫的望族。

與他對話的是京兆世家的季承恩,兩人和來自風翔世族的乾舜於往牧場途上,順道往神都去,並得邀請參加女帝招呼奚王李智機的國宴,與他的「丑神醫」碰過頭說過幾句言不及義的場面話,當時還有楊清仁、閔玄清、洞玄子和寧采霜。不由想起伊人已遠離神都,不知是否仍有再見之日,不由黯然神傷。

宇文愚又道:「今次我們之所以能脫穎而出,全賴有樂兄助陣,否則今天對黃河幫的一場,不會贏得如此輕鬆。」

龍鷹心忖原來關中隊是今早下場比賽的其中一隊,還贏了場硬仗,怪不得趾高氣揚,談興極濃。

轉過彎位,登上一段筆直的斜道,由百多人組成、陣容鼎盛的關中隊,盡收眼內。

黃河幫是與竹花幫齊名的大幫,一北一南,少幫主與自己頗有交情,聽到他的球隊被淘汰出局,為他難受。不過竹花幫與他們是難兄難弟,對上四強之一的嶺南隊,肯定陪黃河隊一起出局。

姓樂的傢伙忙謙虛的道:「樂彥怎當得起宇文大哥的讚賞,今天我打得有些失准,真正出色的是乾舜兄,守得似銅牆鐵壁,連擋三個必入之球。」

關中隊內有六、七個是女的,穿的雖是武士服或馬球裝,卻是顏色鮮艷,坐在馬背上英姿颯爽,奪人心神。其中一位穿黃衣的姑娘,體型優雅出眾,不知是誰家女兒?

他看到乾舜了,別過頭來特別和黃衣姑娘打個招呼,現出笑容,接著目光落到正跟在隊尾他的身上去,非常機警。

龍鷹裝作沒看見他,剛好兩騎從山上奔下來,關中隊連忙讓往右邊去。

待兩騎過後,龍鷹乘勢靠左催騎直上,口嚷「借光」。

關中隊眾人紛紛別過頭來看他,包括黃衣姑娘,龍鷹也很想瞄她一眼,看看長得如何標緻,令乾舜這般有修養禮貌的謙謙君子,亦忍不住回頭瞧她。不過際此時刻,如此做頗有登徒子的放肆,對聲譽不佳的「范輕舟」絕對不宜,只好忍住。

數息後他已超前,前方一時再無阻礙,龍鷹加速往上跑。

一騎脫隊而出,從後追來。

有人在馬後嚷道:「前面的是否范輕舟范大哥哩!」

龍鷹禮貌上收韁緩騎,應道:「正是小弟!」

追上來者憑聲認出是那叫樂彥的馬球高手,此人趕到他旁,滿臉歡容道:「在下樂彥,乃北幫田上淵座下龍虎二堂龍堂的堂主,專責對外事務,今次隨幾位關中的朋友到來參加飛馬節。久聞范大哥之名,現在終於得見,是樂彥的榮幸。」

樂彥三十歲的年紀,長得魁梧英俊,外形非常討好,難得是神凝氣斂,沒有一般幫會人物的霸氣,說話得體。

見其屬知其主,龍鷹頓然對北幫之主田上淵作出新的評估。田上淵的大名,他是從張氏兄弟處聽到,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此刻從樂彥現身牧場,又得長安大族的宇文愚推許,視之為夥伴朋友,可知北幫的聲名,絕非張氏兄弟說的那麼差。

欣然道:「樂兄客氣,是我的榮幸才對,田老大好嗎?」

樂彥歡喜的道:「范大哥有心了。龍頭剛嫁女兒,做了新翁。」

又道:「范大哥可撥點時間給在下嗎?」

龍鷹知很難推卻,也想知他找自己所為何事,點頭道:「樂堂主有好的提議嗎?」

樂彥道:「就東食堂如何?我們正是到那裡進午膳。」

龍鷹心忖沒有了「團領」,在皇宮般大的飛馬牧場要靠亂打亂撞的去尋找某一處所,動輒迷路。道:「東食堂在哪裡?」

樂彥歉然道:「忘了范大哥昨夜才到,東食堂位於上膳廚之東,上膳廚就是『仙跡游』的起點,是很有意思的活動。」

龍鷹笑道:「有機會定要參加。范某先行一步,待會見!」

一夾馬兒,加速去了。

採薇剛起來,精神不錯,功力大致回覆過來,卻是神色落寞,坐在主堂中央的圓桌,默默吃著商月令著人送來的午膳。

見到龍鷹回來,方恢複了少許神采。

龍鷹在她對面坐下,順便醫肚,道:「薇大姐為何一副落落寡歡的模樣?」

採薇沒好氣的道:「給人糊裡糊塗的活捉生擒,誰可高興起來?」

龍鷹壓低聲音道:「我見過他了!」

採薇振起精神,道:「動過手嗎?」

龍鷹答道:「今晚才動手。依我看,只要在略佔上風下平手收場,宋老哥會放我們一馬,那時薇大姐可以到小樓內去破解機關。」

採薇道:「沒有人可破解魯妙子的布置,看的是能否參詳出他故意留下的破綻。牧場為何這麼優待你?」

龍鷹笑道:「你不是說過猜到我是誰嗎?」

採薇道:「我只是試探你的反應,實則茫無頭緒。你肯告訴我嗎?」

龍鷹道:「不會!什麼都不要去想,取得東西後,立即離開,先避一輪風頭火勢,才可以繼續過你的飛賊生涯。」

採薇憂心的道:「你有把握嗎?」

龍鷹苦笑道:「沒把握也要去試,這是命運安排好的一場戰鬥,避無可避。」

採薇不解道:「為何你對我這麼好?」

龍鷹坦然道:「或許這是我唯一能對『范輕舟』盡點人事的方法吧!」

採薇嘆道:「輕舟是個很不快樂的人,表面堅強,內里脆弱。」

龍鷹道:「為何離開他?」

採薇道:「任何熱烈的情緒,有淡下來的一天,當發覺只望一人獨處,便知情已轉薄,是離開的時候了。」

龍鷹道:「薇大姐很洒脫,如若天上飄雲,來去自如。」

採薇嘆道:「似浮萍多一點,身不由己。或許因有你照顧,我首次生出很累的感覺,是從心裡湧出來的疲倦。來前我是信心十足,可是到牧場後,我像嗅到失敗的氣味般,再沒有把握。」

龍鷹道:「這與你身體的狀況有關,很快沒事。薇大姐是否有特定下手的目標呢?如果只取某物,我較易說服那位宋老哥。」

採薇道:「我昨晚已失去雄心壯志,豈敢奢望入庫後來個予取予攜,只要得到一物,我心滿意足。」

龍鷹訝道:「究竟是何寶物?大娘怎曉得可在庫內尋得到。」

採薇淡淡道:「是一顆魯大師名之為『死劫』的丹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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